第45章 一波三折(1 / 1)

過了北境,送親隊伍便由白凱轉交給了賀北安,他將負責整支隊伍的行程和安全。待謝康趕到時,送親隊伍已被衝散。賀北安坐在地上,腿腳顯然受了傷,一群驚魂未定的官員和侍女緊緊圍在他身邊。“郡主呢?”來人語氣急切,精致的白銀麵具隱去其麵容,卻遮不住他眼中強烈的擔憂與焦急。傳聞北澤王與北澤王後伉儷情深,曾發誓此生隻娶她一人。早些時候,還有人猜測此次搶親乃北澤故意為之,可對方竟派出了銀麵將軍前來迎親,足見其對此次和親的重視。“此處近荒穀,山匪之亂一向嚴重,卻沒想到他們已經放肆到敢搶和親的隊伍了。擄走郡主的似是山匪頭子馬三刀……”不等賀北安說完,謝康便飛身躍上翱瀚,飛快向荒穀奔去。荒穀山賊雖不受朝廷管轄,但就算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絕不敢劫迎親隊伍,除非馬三刀背後有比北澤和北陵更硬或者至少是旗鼓相當的後台。這樣的後台,謝康能想到就隻有一人。北陵珂功夫在身,山賊也並不可怕,但如若她落入了那人之手,事情就麻煩了。阿珂,等我。山匪的老巢極為隱蔽,謝康繞著山頭飛了兩圈才找到疑似目標。匪寨門前無人看守,院內的火堆才剛熄滅不久,還冒著熱氣。謝康心一緊,難道還是遲了一步嗎?正揪著心,正前方的突然發出一聲巨響,一五大三粗的男子被人直接從房內掄了出來,還未來得及發出慘叫,身上便又疊了個臉上有疤的瘦猴。謝康懸著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來。身著火紅嫁衣的北陵珂走了出來,頗為嫌棄地拍了拍手,卻在看見謝康的那一刻拔腿跑回了屋內,順帶緊緊關上了門。“阿珂——”謝康笑著喊她,回應他的卻是林間震天撼地的呼和聲。莫非中了埋伏?聽這動靜,對方人數應該不少,而且還是兩麵包抄。謝康召出靈劍無愧,打算讓那群山匪知道知道,敢動他謝康的女人,會是何種可怖的下場。腳步聲越來越密,越來越近,一群扛著大刀的山匪率先從左邊林間蹦了出來,齜牙咧嘴地朝謝康砍去。謝康巋然不動,指尖閃過淡藍色靈光,他道:“風來。”於是,山林間憑空生出一陣狂風,吹得那些山匪腿不能前,眼不能睜,體量稍輕些的直接被卷翻了過去。更要緊的是,一顆顆比人還粗壯的大樹似有傾倒之勢,砸下來定然非死即傷。右邊林間的動靜也越來越大,謝康正欲一記風刃砍過去,卻發現來者是身披青甲的賀家軍,忙又收了手。領隊的副將朝謝康點了點頭,隨即令全軍抽出亮晃晃的劍,將山匪團團包圍。北陵珂在屋內喊道:“停下!全部都給我停下!”謝康應聲停止攻擊,山匪們鬆了口氣,頗為狼狽地癱倒在地。領頭的那個喘著粗氣,操著一口濃重的方言:“軍爺,你弄錯了,俺們是來救王姬的嘞。”賀家軍自然不信,北陵珂又扯著嗓子喊:“是真的!我把他們都招安了!”原來,賀北安一早就收到馬三刀要來劫送親隊伍的消息,本打算布下天羅地網將其拿下,北陵珂卻說山匪禍民,要出手就得一鍋端,否則日後麻煩隻會更多。於是,她假裝柔弱被人擄走,實際上一直在暗中留下標記,賀家軍正是循著這些記號才得以找到匪寨。方才被她踹出來的,正是荒穀匪首馬三刀,他受人所托劫走北陵郡主,打算乾完這一票就解散匪寨,獨自前往南應。北陵珂正是由此下手,向山匪拋出了招安的橄欖枝。那群二愣子山匪被老大趕出了門,走到山下才想起來既要投靠朝廷,就必須得先將功贖罪。他們好一頓商量,最終決定折返回來解救郡主,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你們怎麼不早說?”山匪頭子怕極了謝康,搔了搔頭:“軍爺您方才跟閻王似的,也沒給俺們機會說呀。”剛趕來的賀北安也插嘴道:“誰讓你動作那麼快,我話還沒說完呢,人就沒影了。”謝康搖搖頭,跨步走到匪寨屋前,輕輕敲著門:“阿珂,你躲在裡頭作甚,趕緊出來吧。”“不,”北陵珂背靠著門,方才那三響扣門聲落入耳中,酥酥麻麻的,仿佛他的手透過木門撫到了自己肩上一般,“母妃說了,成親前一個月雙方不得相見,否則就不吉利了。”屋外傳來一聲輕笑,謝康道:“沒看出來,你還挺迷信。”“你沒看出來的事兒多了去了。”比如她現在可是兩個人。“不能見麵,那就說說話,說話總可以吧?”北陵珂有些猶豫,母妃好像確實沒說過不能交談,可這跟見麵有什麼區彆呢……他語氣真切,甚至還帶有一絲可憐:“這麼久不見,你都不想我的嗎?”北陵珂立馬破功,說話又不是見麵,不見麵就不會不吉利。她道:“不想。”每三日夢中相見一次,確實算不上太想念。謝康將額頭抵在木門上,柔聲道:“可我卻想你想得緊。”馬三刀揉著屁股喊疼,眾山匪互相查看傷勢,賀家軍規規矩矩地立在寨外,有小兵忍不住問:“郡主跟銀麵將軍認識嗎?說個話咋說了這麼久?”賀北安一記眼刀剜過去:“郡主受了驚嚇,銀麵將軍自然要多開解開解。”小兵噤了聲,心中卻奇怪,且不論郡主是自請入的匪寨,就算是要開解,那也是自家將軍去比較合適吧。眾目睽睽之下,謝康和北陵珂隻當他們不存在,依舊隔著木門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成個親還能招安一幫山匪,將軍,你挺厲害呀。”北陵珂神氣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也不看看你是誰的夫人。”謝康接話接的飛快,且流暢自然。乍從謝康口中聽到夫人二字,北陵珂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揚,卻依舊傲嬌道:“誰是你夫人!”謝康正欲再說些什麼,賀北安卻走了進來輕咳兩聲:“差不多得了,再聊下去該惹人非議了。”罷了,剩下的話就等成婚之後再說吧,謝康放低了聲音:“夫人,那我走了?”溫熱的氣息穿過門縫拍打在北陵珂後頸,激得她臉紅不止:“趕緊走!”可待那腳步聲漸行漸遠,她心中又慢慢生出一絲不舍與悵然來。山下,一群身著夜行衣的刺客隱匿在竹林間,為首之人正是南應尋身邊的暗探青鬆。早在賀家軍追上山頭時,他們此次的任務就算是失敗了,可一想到臨行前主子的命令,青鬆還是打算放手一搏,直接從賀家軍手中搶人。畢竟這群黑衣人裡除了他自己,沒有一個能查得出與南應有關。正屏氣凝神等待著賀家軍的身影,一道藍色的劍芒突然風似的劃過林間,緊接著背後傳來幾聲悶響。青鬆轉頭,隻見方才還殺氣騰騰的刺客已悉數倒下,致命傷是脖頸間極細卻又極深的口子。青鬆心下一驚,這不是銀麵將軍的風刃麼,怎的會出現在此?難道……還沒來得及逃脫,閃著寒光的劍已然架在了脖子上,青鬆咽了口唾沫:“銀麵將軍?”謝康並未應答,隻是拿劍飛快砍下了他的右手小指。“啊——”青鬆用力捂住指頭,卻阻止不了鑽心的疼痛和噴湧的鮮血。“回去告訴你主子,再敢打郡主的主意,我謝康絕不輕饒。”青鬆忍著痛落荒而逃,牢牢記住了謝康這個名字。進入北澤國境後,天越來越冷,一路上卻再未遇到什麼阻礙。三日後,北陵送親隊伍到達北澤國都金陵城,剛好趕上了大吉之日。整座都城幾乎被兩種顏色包裹——喜慶的紅和純潔的白,而隨著婚期的臨近,前者逐漸吞沒了後者,目之所及,都是祝福與喜悅。於百姓,這是一場可保兩國百年和平的婚禮;於新人,這是一生一次的重大儀式。火紅的蓋頭下,北陵珂摩挲著手中圓潤可愛的蘋果,麵上一抹嬌羞笑,心中幾分歡愉情。馬上,她就要成為謝康的妻子,與他攜手走過這一生了。年少時,她想要的東西很多,憧憬過揚名立萬,也一直在苦苦追求父王的認可。但前半生大起大落的走過一遭,她如今最想要的,不過是歲歲年年常與謝康相伴。北澤習俗,新婚妻子需由夫君牽入喜廳拜堂,王室也不例外。眼前出現一隻大手,北陵珂卻愣了一下,這手紋路破碎,繭子也很少,根本不是謝康的手。轎外的喜婆催了又催,她才強壓下心中的疑惑將手伸了出去。那雙大手虛握住她的玉指,帶著她緩緩前行,到了火盆處,男人開口提醒到:“小心,要跨火盆了。”這聲音也不是謝康,北陵聽珂心裡沒來由地一慌,差點一腳踩在白碳火盆上。喜婆臉色變了又變,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進入洞房之後,北陵珂顧自掀開了蓋頭,抓住喜婆的手就問:“我要嫁的,是誰?”對方一臉狐疑地望著她:“自然是陛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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