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與虎謀皮 與你借兵(1 / 1)

與君訣 榆木白 1575 字 14天前

言修淩入魔叛變的消息在一夜之間傳遍天下。即使天晉山命弟子避而不談,但山上還住著些其他宗門避禍的宗主,各種風言風語沸反盈天,說言修淩生而為鬼,哪怕修成鬼靈也抑不住凶煞的本性。沈玄離死於鬼門之手,他在冰室中守了十幾日,突然凶性大發,一身魔氣比鬼族之人更強幾分。還沒等天晉山決策應對,他便下了山,說是回鬼門尋仇去了。一時間各種傳聞甚囂塵上,即使兩界已經擺兵對峙,可大多數人卻更對沈玄離和言修淩的關係更津津樂道,甚至對言修淩回鬼門更是樂見其成。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言修淩身負驚魂,他去尋鬼門複仇,鬼門也必定會有麻煩,短時間內想必沒時間再來圍城,找各家宗門的麻煩。而鬼門也確實有了麻煩。鬼門是鬼界的精銳之師,但並沒有辦法掌控整個鬼界。言修淩回鬼族後也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找無璧報仇,而是利用得驚魂劍者為鬼主的慣例,加上不要命的打法,短短半個月竟然將整個鬼界的勢力收編了近一半之多,而驚魂敞開了吸納鬼界的陰煞之氣,又現了當年睥睨天下的第一凶劍的氣勢,鬼門內有鬼主一脈牽製,外有七十二宗門在天晉山穀無承的帶領下修煉反攻,內憂外患,一時竟有些風雨飄搖之意。言修淩就是在這個時候見到無璧的。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言修淩將收編起的臣服於驚魂劍下的鬼族人都聚在鬼蜮附近,守著衝天的煞氣和魔氣硬生生開了一小塊農田出來。鬼界不長靈草莊稼,言修淩便竭力用靈氣養著,種出了一小塊綠油油的幼苗。無璧來的時候,正看見言修淩赤著腳踩在泥水地裡,怔愣愣地瞧著那一小塊幼苗出神,被鬼族人奉為聖物的驚魂劍就像個不值錢的鋤頭似的,占滿了泥橫在地麵上。言修淩見他來,也不說話,也不動彈,隻側著頭,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無璧形容不出來那種眼神,但言修淩看著他,就讓他無端想起來幼年時那頭被他殺死了幼崽的冥獸,不動聲色的,卻時時刻刻惦記著將他撕碎了吞進肚子裡。沈玄離或許是真的死了。無璧想到這遭,心裡莫名愉悅起來。言修淩將驚魂劍撿起來,往無璧身後看了一眼,隨口問:“紅衣呢?”無璧的眼睛落在驚魂劍上,笑了笑:“她前陣子不是很聽話,所以把她留在家裡,反思一下。”言修淩沒說過,他知道無璧將紅衣軟禁的原因,無非是幾個月前在東吳給他通風報信。他不說話,無璧也絲毫不見焦躁。反而讓跟著的屬下帶了酒來,給自己和言修淩一人一小壇子。酒香很濃,是他在天晉山時最喜歡的那種。言修淩的眼底幽深之意更甚。他把表麵上的笑容收了回去,淡淡問:“你不怕我殺了你?”“怕,我當然怕。”無璧回答得沒多說誠意,“我就怕你不忍心殺我,卻又放不下仇怨,要將我苦苦籌謀的大業毀去,畢竟這比殺我更令你解氣——而你其實也是打算這麼做的。”言修淩手裡的酒壇子緩緩轉動著,沒說話。“但是我現在有個好主意,我覺得你一定會心動的。”無璧笑著看向他,“念在我們兄弟一場,你幫我一統天下,我麼……有法子替你複活沈玄離。”言修淩久久沒有說話。無璧也不心急,隻好整以暇地看他。直到許久後,言修淩的眼神驀然淩厲,驚魂劍於電光火石間出鞘刺出,直衝無璧的脖子斬去,無璧躲得倉促,手裡的酒壇子連帶著大半邊的衣襟都被劃破了個大口子,可言修淩似乎還不肯罷休,直想取他性命才好。待無璧帶來的人回過神來,兩人已經交了幾十招,又相對而立了。無璧看樣子狼狽了些,但神情卻是得意的,言修淩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睛一片赤紅。“無璧,當年我離開鬼門,是我對不起你。”言修淩一字一頓道,“當年我傷了你一條腿,現在便還你一隻手,也算了清了舊債。”無璧表情一凝,下一秒就見言修淩將驚魂劍一斜,狠狠從右手的手腕上劃過,驚魂的煞氣如刀,再裹著劍刃便成了鋸齒,一瞬間就將他用劍的手斷了手筋,哪怕日後傷口愈合得再好,被驚魂劍廢掉的手,這一輩子隻怕都不能再執劍了。“你他媽瘋了?”無璧的從容在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剛要上前,可言修淩已退後一步,和他依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隨便扯了快衣擺將手腕纏住,也不管傷口血流如注,冷靜地對無璧道:“現在舊怨算還清了,我們便隻論新仇——公孫遠是老門主的人,也就是你的人,你讓他殺了沈玄離,我便找你來討這份債。”無璧的臉色鐵青,咬牙道:“張口閉口沈玄離,他一個死人,就值得你這麼惦記?”言修淩垂了垂眸:“好,那就來說點彆的。我可以幫你,鬼主麾下的這些人,也可以完完全全供你差遣。”無璧是知道他和人世間的糾葛的,也早知道他不可能輕易同意助鬼界一統天下,所以才兜了個大圈子,哪怕犧牲公孫遠也要殺了沈玄離,沈玄離一死,言修淩是必定要回鬼界來的,這時再用死而複生做鉺,方有一絲得他幫助的可能。可是現在他應得如此痛快,無璧反而心生了一分疑慮。言修淩太了解他了,見他一瞬的沉默,便知他心中所想,嘲諷道:“你也不必疑心,我將人給你調用,是有條件的。”無璧看他:“你說。”“我看到紅衣了。”言修淩沒頭沒尾道。無璧有疑惑。“在逐溪穀。”言修淩道,“我看到了她,還活著的時候。”無璧的眼眸一動,有些許訝異,但隨之而來的又是淡淡的黯然。“她死後,魂魄受怨氣影響,沒有落入黃泉,也沒有為千方百計炮製慘案的巫師所用,反而成了鬼門少門主的侍女,我覺得有點奇怪,是不是?”他的聲音帶了一點涼意,無璧聽出了弦外之意,隻不過他沒惱,反而解釋得有點認真:“如果我說紅衣是我爹親自帶回來的,你估計不大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那時候我還年少,隻記得我爹出門時間有些久,回來後便帶回一個女孩來,十四五歲的年紀,我爹對她的來曆隻字不提,那時鬼門風言風語,都說紅衣說不定是我爹的私生女。”言修淩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味莫名的笑容,看著無璧認真地道:“無璧,論起籌謀,你比你爹差遠了。”無璧對這評價也不生氣,坦誠承認:“說得沒錯,我從來比不上我爹,我承認。”“你知道魔種嗎?”言修淩問。無璧點頭:“有所耳聞。”“逐溪穀本是一個名叫朱西的小國,國主供奉著一個巫師,這個巫師就是魔種。他以整個國家的生靈為祭,飼養了一條鯉魚,可是這條鯉魚的戰鬥力並不強悍,甚至被一隻還沒有怎麼恢複神智的貓殺死了——大費周章,隻製造出一條廢物,這不合理。”他這話說的太過簡略,無璧有點不大明白他到底要說什麼:“所以呢?”“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要麼那條鯉魚隻不過是掩人耳目,隻是為了掩藏巫師真正的目的而製造出的擺設,要麼,就是這條鯉魚本就不需要太強的能力,它隻要能勾起足夠的煞氣,殺死某個人就可以。”無璧沉默。“你爹會和魔種合作嗎?”言修淩又問,“魔種在鬼界都已經成了滅絕物種,如果不是有人告訴我,我甚至並不知道有這麼個東西。”言修淩道,“所以,你身邊的那個,也是魔種嗎?”無璧的神情又是一凝,言修淩看見了,也隻當沒看見,道:“我早就聽紅衣說,你得了什麼傳承,學會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本事,現在看來,那個傳承,就是魔種的吧?它應該還活著,就以某種形態掩飾身份,隱藏在人群鬼眾之中,對不對?”短暫的靜默。“你這麼刨根問題,會惹人厭煩的。”無璧有點意興闌珊地重新坐下,“你說得對,那人的確是個魔種,當年遇見的時候我也很驚訝,但那又如何,我要一統兩界,他也想從鬼界脫困複仇,既然目標一致,我們沒有不合作的道理。不過你不用問他的身份,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們隻是相互利用,沒有人會和相互利用的暫時盟友透露底牌。”言修淩不說話了。有才效忠於驚魂鬼主的人殷勤地來替他包紮好手腕的傷口,他也隻冷冷地沒有拒絕。他也重新在無璧身邊坐下。許久後才垂著頭問:“按照你的性子,既然決意殺了沈玄離,為什麼又給他留一線生機,能讓他死而複生呢?”無璧顯然不大喜歡討論任何關於沈玄離的問題,隻諷刺道:“自然是為了給你一線希望,這樣你才有可能祝我一臂之力,同時沈玄離的魂魄掌於我手,對你而言正是個要命的牽製,不是嗎?鬼主大人?”言修淩笑了笑,眼底卻滿是落寞。“好。”言修淩道,“隻要沈玄離能回來,我便幫你破開人間與鬼界的封印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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