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形體禮儀(1 / 1)

他們的世界 千尋文化 1083 字 23小時前

淩晨五點,雨後的殯儀館被層層白霧圍繞,綠山叢林之中,升起縷縷青煙,推窗而望的葉夢見此景色,不禁感歎:人來時一絲不掛,走時一縷青煙,人生不過如此。 每天都有人出生,也有人死去。有的人含著金鑰匙出生,有的人死了都無人知曉,不能入土為安。世間不公平的事太多了,她隻有好好活著才對得起家人。她今年二十一歲,由於父母過早地離她而去,加上家庭貧困,讓她的心態與實際年齡完全不符,再加上來到殯儀官實習,隻是短短三天,她已經看到了世態炎涼與人生的最終下場。她的心被狠狠鑿了一下,仿佛什麼都被掏空了。 紀師父說過,如果經過兩晚的考核,她沒有對屍體產生恐懼心理與嘔吐、發燒等其他後遺症,就算考核通過了。感慨的同時,她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 今天傍晚要輪到林多在停屍間接受考核了,林多有些興奮,起得也很早,她敲開了葉夢宿舍的門。 她是專程來取經的。 她問葉夢:“第一夜你是怎麼度過的?” 葉夢隻和她認識幾天,不會輕易交心,隻能敷衍地說:“到後半夜真的感覺恐怖,我就一直閉著眼睛想其他的事,過了這個坎,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她又說:“哪兒有你說得這麼輕巧呀,雖然我見識了火化過程,也看了真實的遺體,但那是在大白天有人的情況下,要單獨兩夜麵對屍體,這承受力與膽識可不是一般人會有的。” 葉夢輕輕一笑:“所以說我們不是一般人,你這麼想就有自信了。” 她說:“其實殯儀館專業的學生也不是沒有人放棄過。” 葉夢側頭問:“都選擇這個專業了,還有人放棄嗎?” 她點頭道:“我聽我們老師說,上幾屆有師姐無法忍受每天對著屍體,加上找不到男朋友而放棄了。” “那麼這幾年的學業不是白費了嗎,早知如此,她當初何必學這個專業呢?” 她答:“很多人做的決定始於衝動吧。” 葉夢又問:“那你和陳航選擇殯儀專業也是衝動嗎,最終會放棄嗎?” 她想了想說:“我當初學這個專業是因為覺得很刺激,不顧家人的反對,不知道這樣算不算衝動,現在真要做了,這心又覺得空落落的,有點茫然。至於陳航,他和我差不多,我們都是叛逆才選了這個行業。” 葉夢行事從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什麼刺激、衝動、叛逆對她而言根本不會成為原因,這可能是生活環境不同造就的吧。聊了這麼多,她才知道農村與城裡長大的孩子的差距所在,她們再聊下去也沒意義。 “不說這些了。”林多轉移話題,“我的男神方清明回來了,我終於可以近距離見到他了。” 她不提葉夢都忘記此人了,看她一臉花癡樣,葉夢擔心地問:“你不怕陳航生氣呀?” 她解釋說:“你放心好了,方清明也是陳航的男神,正確說是我們殯儀專業所有學生的男神!” 葉夢看著她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感覺城裡長大的孩子就是好,衣食無憂,還有崇拜的男神,不像自己為了生存而生存,哪裡會把一個陌生的男人當作男神。 七點,葉夢被叫到了辦公室,紀秀花公布葉夢通過心理考核,正式開始遺體美容實習生的生涯,自己將成為她的師父。她打心眼裡開心,卻不敢在紀師父的麵前露出笑容。 她以為今天可以學習到遺體化妝美容技能了,沒有想到紀師父竟然讓她練習一個上午的形體禮儀。站軍姿、踢正步、緩步,這些都是學習禮儀的必要環節,還有轉身、起步、90度鞠躬這些也要練。 坡道邊上有兩間辦公室,一間是用來開會的,一間是日常辦公用的。辦公室一側立著一麵全身鏡,她站在鏡子前,一會兒站得筆直,一會兒踢正步,一會兒轉身,一會兒90度鞠躬,倒也認真。隻是時間久了,她便覺得無聊,對著鏡子自言自語說:“葉夢呀葉夢,你可是懷揣著入殮師的夢想來的,沒有想到卻在這裡練習禮儀。” 她說得雲淡風輕,殊不知被正好進入辦公室的一個人聽到了,而這個人停住腳步,將她嘲諷了一番。 “怎麼,你還沒有學會走,就想學著跑了?” 熟悉又刺耳的言語飄進她的耳畔,她循聲望去,卻見昨日雨夜遇到的那個男子站在自己跟前十米處。雖然昨夜男子戴著口罩,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是他特有的嗓音還有高大的身影她都記得。真沒有想到,摘掉口罩的男子除了有一副好身材外,長得也特彆有陽剛之氣,濃眉大眼、高挺鼻梁、黝黑皮膚、標準的國字臉,並不是當下流行的小鮮肉五官,而是威嚴的硬漢形象。 男子靠近她,訓斥道:“你知不知道殯儀專業的學生光是練習這些禮儀就要半個學期,你不過短短半日就吃不了苦了?” 葉夢滿心委屈,她不是怕苦之人,隻是練習得無聊了,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運氣這麼不好,被他聽到了。 男子好像還沒有說過癮:“形體禮儀的站姿要求十指並攏,膝蓋繃緊,下巴抬起,而你沒有達到規範,還要繼續練習。” 禮儀要求紀師父和她說過,可她練習了很久,並不知道自己沒有達到規範,她隻得低頭輕聲問:“我要如何做到規範呢?” 男子又靠近她,僅與她一步之遙,看她有悔過之意,態度比方才好了許多,繼續說:“很簡單,你拿十二張撲克牌分彆夾在十指縫、膝蓋縫、下巴處,如果撲克牌一張都沒有掉,就說明規範了。” 葉夢知道怎麼練習了,她客氣地對男子點頭表示感謝:“謝謝師父的指導!” 男子擺擺手:“指導談不上,還有,我不是你的師父,你的師父是紀秀花。” 葉夢隻是因為不知道他的名字,又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才這樣說的,哪兒想到他拒絕得如此直接,讓她失了麵子。丟了臉,她低頭不語,臉頰泛著微紅。 男子欲抬腳離去時,她勇敢抬起頭問:“昨夜還有現在,您教了我很多,我想知道您的名字可以嗎?” 男子半側著身子,麵如冰塊,兩人對視幾秒,空氣仿佛停止了流通。 她以為他不會說的,失望之際卻聽他抑揚頓挫地說:“方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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