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東西,除了每天去店裡吃客人零食,偷喝飲料,幾乎沒帶任何東西去。” “你這說的,那店裡的廢紙盒還能賣不少錢呢,我乾了也有幾年,攢下了不少,就為了走之後能有一筆撫恤金。” “我沒心情跟你瞎貧了,讓我靜靜。”林溪腦袋抵在桌子上,口袋裡手機振得她都沒有力氣去接,一直要抖到外麵來,她才拚命接住。 “喂?” “你嗓子怎麼了,我是你媽啊!” 林溪清清嗓子:“媽,我隻是嗓子不好,不是失智了,忘不了你。” “你知道我找你什麼事嗎?” “我怎麼知道?是你打過來的。” “你心裡就沒點數嗎?” “媽,你到底是來質問我的,還是來罵我的?要是來罵我的,我就靜靜地聽你說,我不說話了。” “你怎麼越來越會頂嘴,肯定像你爸,他最近老是背著我絮絮叨叨的,我覺得他是在罵我。” “那你應該去問他,我是無辜的。” “跟你說話,你扯到哪兒去了,周正他媽決定要提前結婚的事,你怎麼沒跟我說?提前就提前吧,為什麼從一個五星級酒店換到一個三星級酒店,說什麼現在訂都沒有位置了,隻能定那兒去,他家就是不想花錢,怎麼不換到重慶雞公煲去呢?那24小時都不需要預約,我就這麼一個閨女,怎麼能這麼隨便就嫁出去?” “臨時確實是訂不到,人家說的也是實話。” “你就會胳膊肘往外拐呢,小氣就算了,我不就說了兩句,她還哭了,你說她哭給誰看?” “我去,哭了!”林溪忽然醒了,“媽你能彆老欺負老實人嗎?上次訂婚就逼得人家在飯桌上放聲大哭,要不這樣行不行,我直接跟周正說不跟他結了,讓他滾回去過他的單身狗生活,怎麼樣?” “那怎麼行,你都這歲數了,而且走到這步容易嗎?撇開他爸媽來說,我還是很喜歡這孩子的。” “我有點累。” “你也覺得累吧,遇上這種親家真氣死我了。” “我說你,我先掛了。”林溪腦袋一歪,身體徹底沒力氣了,秦咪咪湊過來:“怎麼著,你媽又教你做人了?” “我媽又把周正她媽說哭了。” “嘖嘖,要不我說我就服阿姨呢,上能頂天,腳能踩地,你一個拖兩個油瓶弟弟並且窮的女子還能把人家壓得抬不起頭來,我都不看不過眼。” “你等會兒幫我看著攤子,我去找周正聊聊。” “你媽負責給個巴掌,你再去給個糖,絕配。話說這兩天周正怎麼沒來找你,一般不都假惺惺地來送個早餐的嗎?” “他學校最近要評級考核,比較忙。”林溪打了一個電話沒打通,她就直接打車去了T大。她極少去周正的學校,剛開始處的時候,還會路過,去看看什麼的,現在索性放養了,秦咪咪說要是周正胃口大了,都是她給養的。 話這麼說,她這邊手裡的繩可沒鬆,周正的課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是掐著下課的點去的,畢竟她可不想被一群青蔥少年圍觀,這種時候的家夥總是青春義氣,而且強硬無比。 她脆弱的小心臟,根本禁不起一點點的指手畫腳,師母什麼的簡直不能忍,這樣的詞總讓她想起撣著雞毛撣子、老成持重的模樣,想想都是即將入土的感覺。 林溪掏出手機,把周正發給她的課表拿出來看是哪邊,連續問了幾個人,她挑的都是一個人走的,據統計說,一個人走路的同理熱心要比成群結伴多。 果然順利摸到,看到大部分學生陸續走出來,估計裡麵沒剩什麼人的時候,她才摸牆進去,她都不知道自己乾嗎這麼猥瑣。大教室裡隻有零星的幾個人,分開而坐,埋頭寫作業。 周正站在講台上,旁邊站著個乖巧的姑娘,披肩頭發,一色水洗的綠色裙子,一隻手挽住要落下來的頭發,時不時點頭,隻要不是特彆醜的女人做這姿勢看起來都會尤其娟秀。 兩人像是在討論什麼作業問題,都極其專心,林溪也不打斷,乾脆坐在第一排,等他們討論好了,再叫周正。 周正臉上沒帶笑,神色卻依舊舒緩,這種老師一看就是不會讓學生掛科的那種,每次林溪就會感歎自己上學的時候,怎麼就沒遇到幾個心地慈善的。 小的時候,想要找班上學習最好的,因為想找個長期免費抄作業的,再大一點想要找個零花錢多的,這樣就能請自己吃點好的,再大一點又想找個又帥又有錢的,但是惦記狗屎的蒼蠅又特彆多。 老師在她的人生中是一個很不占好的角色,幾乎年少所有的不愉快記憶都跟這類人有關,轉來轉去,沒想到找了個老師,真是冤冤相報何時了。 她正在思考前世今生的時候。“林溪?”周正輕輕叫她,她抬起頭來看到兩張臉,在一個恍惚間,她忽然覺得這兩張臉好像,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模一樣。 “周老師?”女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又轉頭看林溪。 周正頓頓微微笑起來,右手擺起來:“這是我女朋友。” “哦,原來是師母啊。”女孩看起來不像外表文靜,很灑脫的樣子,“那周老師,我先走了。” “等一下。”周正叫住她,“這堂課的課件都在這個本子上,你先拿回去做筆記。” “謝謝周老師。” “不過,這是你的備課筆記,我拿走了不太好吧。”女生靈活地縮縮腦袋,像是來回擺動的陶瓷娃娃。 “我不怕你拿走,就怕你再掛科,麻煩我。”周正把筆記放在她手上。 女孩吐吐舌頭,甩了頭輕盈地跑到外麵。 林溪忽而愣住了,這個場景怎麼好像似曾相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