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那個陳淑芬的大客戶來了。”電話裡秦咪咪興奮地大叫。 “真的?我馬上到。”林溪裝腔又要跳車,徐柯一把拉住她,從右到左拉過安全帶給她係起來,過分近的距離,她甚至能聞到他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我送你去。” “這個,太麻煩你了吧?” 徐柯吐了口氣,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你不就等我說這句話的嗎?” 剛剛那話,林溪其實聽到了,徐柯在設計院,這方麵的人脈自然很多,如果她開口,他肯定不會拒絕,隻是這個人情下來,以後必然要接觸。 至今陰錯陽差見了幾次,彼此也都沒主動留下個聯係方式。兩人表麵無事人一樣,彼此其實還保留著嫌隙,心中也都明白,那就像夏日裡飛蟲繞來飛去的油紙燈,戳破了就不行。 林溪記下了那客戶的姓名,開始查資料。 手機百度是人類了解自身和彆人進步的一大步。但凡你有那麼點騷包名氣,家底都能給你掀出來,至於掀出來多少,取決於你到底有多少利用價值。 徐柯搖下車玻璃,眼睛往右邊瞟,左手架在窗戶邊,微微抬了抬眼睛,看到大幅廣告標語,MC? 這個公司他曾經聽說過,大老板也是一個傳奇,據說祖上是包公頭出身,無權無勢,硬是拉了一群誌同道合的小夥伴從基礎搞起,從裝潢到家具,最後硬是搞成了一個連鎖上市公司,擠掉了當年陳王兩家的老字號。 “這公司不小,你怎麼畏畏縮縮的?”徐柯的言下之意是,你的小家子氣就像沒靠山的。 林溪無從辯解,她的處境在這裡就是孤家寡人,外麵爹不親,對內娘不愛:“今天謝了,以後報答。” “什麼時候?”林溪抬起頭,徐柯左胳膊還架在車窗上,一臉看你還怎麼演的表情。 這周圍來來往往,都是林溪公司的奸細,一不小心,明天茶水間裡就會流傳各個林溪被包養的版本,以及如何嫌貧愛富拋棄糟糠男友的醜聞。徐柯自是知道他不便久留,也知道他問的這問題果斷沒下文,還要繼續追問,就是逗她。 壞心眼。林溪抬抬眉毛:“有機會的。”一開門就撒開了,速度之迅猛,讓他猝不及防,她的包同一時刻舉過頭頂擋住自己的臉,抱頭鼠竄。 徐柯一震,這是自愈能力過強,還是沒心沒肺過頭了,左手不自覺地摸摸臉,對著車左邊的反光鏡照了一下,忽而鬱悶起來,自己沒這麼丟人吧…… 秦咪咪的一手資料和林溪百度的彆無二致,兩人心照不宣,她給了一個眼神,林溪就直接殺去廁所了。 這個時候,林溪就特彆佩服自己這種客戶虐她千百遍,她待客戶如初戀的態度,當年要是用這一半的心在男人身上,也不至於漂泊半生。 好在遇到個周正,在萬千大齡女青年過獨木橋的壯烈聲勢中,她是沒摔死的那個,她感覺幸運。 男廁所裡出來的是一個小個子、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跟林溪想的差不多。一般理工科的男人似乎都是這個形象,就像是說好了長這樣的就必須要乾這個。 “您好,是夏先生嗎?” “嗯,你是?” “我是MC寧開店的店麵經理林溪,知道您是第一次參加我們的活動,我來給您介紹一下我們的新產品。” “這個……”姓夏的似乎不解,剛剛不是有人介紹過了? 林溪微微一笑,將手上的產品資料轉身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你這是?”他問。 “那些陳詞濫調我相信這裡大部分的人員都跟您說過一遍,說辭基本和宣傳單上如出一轍,所以丟在垃圾桶裡正合適。” “你怎麼這麼說你們公司的產品?”夏先生從疑惑到漸漸有些興趣。 “您也看到了,我們公司的銷售人員比今天來的客戶還多,每個人手裡的貨都是一樣的,服務的客戶卻是各不相同。這就好比參加一個廚師比賽,食材一樣,烹調的滋味多種多樣,這就取決於廚師的專業態度還有想象力。”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專業度比他們都強?” “強不強不是個人說了算,就像川菜和粵菜你也不能說哪個更好,最主要的是要合拍。這就跟找對象一樣,這年頭不怕找個有錢有能力的,最難得的是合適兩字。“我知道您這次的項目是在江浦的藍灣小區,那裡交通便利,價位和整體小區定位主打經濟適用性,目標人群也是都市金領或者是白領,恰巧,我就是那崇尚著在那裡麵能有一扇窗戶又買不起的那群人中的一個。“我每天最開心的時間,就是睡覺的時候,因為躺在床上可以做夢,幻想著哪天自己的家裡是什麼樣,還有哪張沙發在我死之前必須要買。我們需要的不是有了錢之後的奢侈,而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歸屬感,那種看一眼,知道這家就是我的感覺。” 夏先生眼睛轉了一下,嘴角露出微笑來:“林小姐,你口才很不錯,我差點就要被你說動了,不過……”他一說不過,林溪的心吊了起來,“你們公司剛剛已經有人給我介紹了,畢竟先來後到,我還是先聽聽他的比較好。” “那個……”林溪還想再說兩句,夏先生點點頭就從她身邊走了,她不由得泄氣,不過走了兩步他又忽然回頭:“要是彆人沒有先來的話,我還真想多聽一下你的意見。” 這句是誇獎,林溪也隻高興半秒,要是說點好話就能填飽肚子,她可以24小時不停地說話,自我催眠,直到缺氧斷氣。 足足三天,林溪再也沒有好運氣,比起第一天的假運氣,沒人搭理更加絕望,他們這塊地除了腳邊的一地零食袋子,渾身散發著腐蝕的氣味。 “馬娘娘的臉都快要掉到地上了。”秦咪咪用宣傳單擋住臉,不敢和她對視,“你再不想辦法,我準備回去收拾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