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城郊外的一座白色四層大樓裡,身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正不停的走來走去忙碌著,各種的儀器數據在終端不斷交換,計算機屏幕上則全都是滿滿的數字以及複雜的結構圖。大樓的後方是一個花園,花園正中是一塊類似兒童遊樂園的區域,其中裝置著秋千和滑梯。一個身穿粉裙子的小女孩朝著秋千跑去。一邊的看護人員忙跟了上前,待小女孩在秋千上坐定,便在後麵一下一下輕輕地推著她。這時,從一旁大樓裡走出來一名女子,隻見她四下瞅了一眼,便直接朝秋千這裡走來,一邊走一邊叫道:“小希!”小女孩聞聲回頭看了一眼,隨即從秋千上跳了下來,向女子跑去。女子笑著牽起她,問道:“今天感覺好不好?”“很好啊!”小希答道。女子滿意的點點頭,便牽著她往樓裡走去,邊走邊說:“到了吃藥和做檢查的時間嘍。”小女孩乖乖應了一聲,便跟著女子往回走。走著走著,小希忽的問道:“采穎阿姨,我還要在這裡住多久啊?”采穎略微一愣,隨即答道:“等小希病好了就能回去了。”“那媽媽為什麼不來和我們一起呢?”小希又問。“因為媽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小希要乖哦。”小希不再發話,安靜的由采穎牽著走進了一件診療室。裡麵的醫生早已準備好了,見她們進來,便領著小希進了裡間。采穎坐在外麵,眼睛緊盯著外麵監視屏幕上的數據變化,一邊看一邊問道:“有什麼新的發現嗎?”一邊的醫生搖搖頭,答道:“暫時還沒。”“怎麼還是沒有,要儘快。”采穎不耐煩的催道。醫生應了一句,便又低下頭去忙了。采穎隔著玻璃看著裡麵的小希,無奈地歎口氣,想了一想,便走到外麵,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喂?”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是我。”采穎道。“噢,有什麽事嗎?”男子問道。“那個孩子怎麼樣了?”男子笑了幾聲,說道:“放心,好的很呢!”“彆高興得太早!”采穎小聲叫道,“可彆在這時候出了什麽岔子!”“放心吧!”男子說道,“醫院那邊早就已經把屍體給火化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得了吧!”采穎哼了一聲,說道,“要不是我去得及時,你豈不是要把這一個也一並帶走?”“當時情況緊急,我哪裡顧得了那麼多!”男子辯解道。采穎懶得跟他羅嗦,便說道:“算了算了,懶得和你計較。明天把那個孩子帶來給我看看。”“這……”男子有些遲疑。“怎麼了?又不是不給你了,隻是帶過來做個試驗,順便檢查一下,之後就給你再帶回家。”“我是怕……”男子說道。“不用擔心,我這裡絕對安全。”采穎說道。“好吧!”男子最終應允了下來。采穎掛了電話,從走廊的窗戶望向外麵,漸漸陷入了沉思。猶記得她剛從醫學院剛畢業時,還隻是個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的小女孩。父親林有天成立這家研究所,專門研究不同體基因完美匹配的幾率以及相關排斥。采穎閒得無聊,便來研究所,給父親當助手,其中最讓她感到神奇和驚訝的便是關於雙胞胎之間心靈感應的東西,但很可惜,父親似乎並無意側重在此,隻是寥寥幾篇帶過。但采穎內心的求知欲卻因此而被挑了起來,她除了白天在研究所幫忙,晚上便回去抱著各式各樣的醫學著作研究。雖說醫學界至此還沒有完全的定論,但采穎卻陷了進去,她決定要親自去研究這一神奇的現象。可是,一旦開始著手準備,采穎又犯了愁,雖說可支持的理論有一大堆,可試驗對象哪裡找去呢?換句話說,有哪對父母會肯把自己孩子當做試驗對象送上門的呢?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人卻在此刻找上門來。這個人就是劉洪世。彼時他的女兒正在遭受病痛的折磨,於是他便透過自己在警界以及社會上的關係,打聽到了林有天的這家研究所。“你想要我幫你什麽?我隻不過是個醫生。”劉洪世笑了:“就是因為你是醫生,才幫得了我。”“究竟是……”林有天一臉疑惑的問道。“請你救救我女兒。”劉洪世說道,“不然她就真的撐不了多久了。”林有天皺起了眉頭:“你女兒是……”“急性早幼粒細胞白血病,現在急需何時的骨髓配型。”劉洪世答道。“但是,我並不是這方麵的專家啊!”林有天說道,“我隻是……”“你是研究基因的。比起那些醫院裡的醫生,請你來幫我們找到合適的配型,自然會更容易些。”劉洪世接道。“這……”林有天一時無言,思索片刻,便又說道,“但要能找到兩個完全相符又沒有絲毫排斥的個體談何容易。”“誰說要你去外麵找了。”劉洪世笑道。林有天不解的看著他:“你的意思是……”“我要你根據我和她媽媽的基因,結合出一個完美配型的孩子。”劉洪世說道。“什麽?不不,絕對不可以!我不能這麼做!”林有天一聽忙拒絕道。“怎麼不可以!與其我們生一個不知道配不配型的孩子,倒不如直接確定了!”“這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通的!”林有天說道,“孩子不應該是這種情況下的產物,這樣出生的孩子,他的價值又何在?難道隻是一個工具嗎?”“即使不這樣,那我們再次生出的孩子又算什麽?若是不合適,還要第三個,那又算什麽?”劉洪世叫道,聲音略有提高。林有天一時竟無言以對。他沉默了半晌,末了還是搖了搖頭,說:“你還是回去吧,這個忙我幫不了。我已經是個馬上退休的人了,不想再造什麽孽了。”說完便起身離開了。劉洪世無奈,隻好也起身離開。剛走到大門口,隻聽後麵有人叫他,回頭一看,隻見一個護工模樣的人小跑過來,遞給他一個信封,說道:“林醫生要我給你的。”說完便又匆匆的跑了回去。劉洪世狐疑的打開信封,掏出一張紙來,剛看完臉上便露出了一絲喜色,嘴裡小聲咕噥道:“林有天這老家夥,還真是愛賣關子。”說完便快步上了車,一路塵煙的朝家趕去。後麵樓上的窗子邊,采穎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劉洪世的妻子順利懷上了孩子,隻是從那次會麵後,他便再也沒見過林有天,問其原因,旁邊的人便說林教授已答應出國訪問,此刻必然在忙出國的事。所有的事宜均是由另一位醫生來處理的,隻是他也從未見過這個醫生,僅有的幾次也是通過電話來進行的。但眼看著妻子的肚子漸顯,他也就顧不得其他了,隻是叮囑對方:若是孩子無恙出生,好處必然少不了。除去每月都會到研究所去檢測腹中胎兒的狀況,為避嫌疑,劉洪世夫婦也按林家的要求,如其他孕產婦一般,每周按時到市婦幼院去做產檢。十月分娩的日子漸近,研究所卻通知他們,以後不用再過來了,並叮囑說是林醫生的意思。劉洪世心裡憋著氣,但礙於林有天幫助自己的份上,隻好作罷。心想孩子也已足月,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然而,孩子出生當天,研究所卻突然來了電話,要他馬上過去一趟。一邊是已進產房的妻子,一邊是研究所緊急的催促,劉洪世無奈之餘,隻得丟下妻子,匆匆趕往研究所。與此同時,采穎也正匆匆朝著醫院趕來,兩人在醫院大門口擦身而過,采穎急匆匆往三樓婦產科趕去,卻不料正被一個急診送來的產婦擋在前麵。她心裡著急,卻也毫無辦法,隻得跟在後麵小跑著來到了產房門口。那產婦剛被推進去,采穎便攔住一個從裡麵出來的醫生,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孩子…孩子呢?”醫生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沒好氣的說:“剛進去就要孩子,你以為生孩子這麼快啊!”說完便轉身進了一旁的診室,采穎站在那裡,過了一會兒,她才冷靜下來,忙跑進一旁的診室,先前進去的那個醫生一看是她,便說道:“家屬在外麵等,這裡不能進的。”“我不是家屬,我是張醫生的朋友,我們約好的。”那醫生一聽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問道:“你是…林醫生?”采穎忙點頭。那醫生尷尬的笑笑,說:“我說呢!張醫生今天有事來不了,但是放心吧,她都交代給我了。”采穎鬆了一口氣,心裡暗暗尋思:幸好是趕上了,不然一切可就白費了。一直等到天黑,先前的醫生才走了進來。采穎忙走上前,醫生把懷裡的孩子交給采穎,說道:“孩子剛出生,你快帶回去吧,小心著涼。”采穎點點頭,謝過醫生,便抱著孩子匆匆離開。剛出診室的門,隻見劉妻正被從產房裡推了出來,她急忙用手遮住孩子,急急忙忙的從另一側的樓梯跑了下去。研究所裡,劉洪世正坐立不安的等在那裡,眼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名身著白大褂,麵帶口罩女子從外麵推門走了進來。劉洪世見狀立馬站起身,說道:“你們搞什麼鬼?我妻子還在醫院生孩子,你們卻讓我待在這裡什麼也不能做?”女子示意一旁的工作人員先出去,自己則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紙來,遞給了劉洪世,說道:“你還是先看看這個,再做評論吧!”約一個小時後,劉洪世從研究所走了出來,把手裡的一張紙折了折放進了口袋,便驅車向著醫院的方向趕去。采穎從窗口目送他離開後,便又返回到頂層的保育室,看著繈褓中的小家夥,臉上浮起一絲微笑,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臉,輕聲說道:“乖!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幾個月後。此時的嬰兒已經長得白白胖胖,煞是可愛。這日,采穎正如往常般替她做日常檢查,一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采穎接起來,那端傳來張醫生的聲音:“采穎,糟了,我們搞錯了!”“什麼錯了?”采穎一時並未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問道。“孩子啊,孩子搞錯了!”“你說什麼!?”采穎停下手裡的工作,聲音也提高了,邊說邊走了出去。幾分鐘後又折了回來,從一旁的桌子上扯過一張紙來寫了些什麼,接著又衝電話裡說道:“記住,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從來沒有,知道嗎?至於怎麼做,就隨你了。”掛了電話,她盯著方才記在紙上的那個地址,咬著嘴唇沉默了片刻,叫過幾個工作人員,交代了幾句,又仔細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便匆匆往家趕去。幾小時後,采穎拖著行李箱出現在B城汽車站,手裡依舊拿著那張寫有地址的紙:“我要去A城。”售票窗口扔出來一張票,采穎拿起票,拉著行李箱朝著進站口走去。這將是一個漫長而又艱難的過程吧!她這麼想著,便把手裡的票塞進了檢票口。傍晚,A城一座小區普通的單元樓裡。一個年輕的女子正手忙腳亂的替女兒換尿布,孩子哭鬨得厲害,可那女子顯然是新手媽媽,雖是一臉焦急和心疼,但動作依舊笨拙。這時,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她有些驚訝,畢竟這裡並無熟人,難道是房東?她疑惑地打開了門,門外,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生正拖著行李箱,見她開門出來,女生笑笑,說:“艾薇,我是采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