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沒聽過這兩個字很多年了,心還有,還會動嗎?關競揚沒說話,隻是眸色漸漸暗下去。楚櫟一看見陸延止拿起酒杯,忙去拽,“你喝酒乾嘛?”他知道陸延止前幾天才去醫院做完例行檢查,眼下哪敢叫他喝酒,關競揚蹙起眉,從自己麵前拿過一杯橙汁,放在陸延止麵前,相比之下,陸延止倒是鎮定很多。陸延止其實並不是很介意,畢竟每日都和藥物分不開的生活並不輕鬆。雖然他嚴格按照醫囑,也嚴格地管理飲食和運動,就算人再自律,十幾年這樣的生活下來,總是有覺得疲憊的時候,想要放肆自己的時候。“競揚,你怎麼也和他們一樣小心的過了頭……我身體其實最近還不錯。”“哦,喝果汁對身體更好。”關競揚淡定開口,“你確定你每天都有按時吃藥吧?”“你這麼關心我,我會以為你其實一直暗戀我,”彭意哈哈大笑,“阿延,你變得幽默了啊,戀愛了嗎?誒,前天是不是娛樂記者拍到了你和一個女孩子共進晚餐?”“隻是朋友的關係,沒有戀愛,隻是最近一直在被逼著相親。”陸延止歎口氣,“老爺子希望我死之前起碼留個孩子下來,最近催的緊,”氣氛瞬間有些冷下來,都是知根知底的發小,誰不知道陸延止的身體情況算不上多好,關競揚放下手中的酒杯,“對了,你上周去做檢查了吧,結果怎麼樣?”“各項指標正常。”............手機鈴聲響起,是他的,“好,知道了,馬上就回去,”他的回答很簡潔利落,傅竹君如釋重負地立刻放下了刀叉,商斯臣關上電話,重新把手機放在一邊,“很抱歉,公司有點急事……”他沒有看中自己,意料之中。傅竹君自嘲般的笑笑。凱迪拉克凱雷德車邊,商斯臣隔著車窗對她說:“傅小姐,其實你挺好的。”他右手扶著方向盤,手腕間的石英表低調生光。“隻是你沒看上我是吧。”傅竹君笑笑,自己接著他的話說下去,她是個挺灑脫的個性,也沒覺得自己在相親中沒被看中是個丟人的時間,畢竟相親又不是買白菜,哪能這麼容易就看對眼,..........楚櫟喝的不少,一股酒氣,伸出手大喇喇的攬著關競揚的肩,眼神一瞥,就看見不遠處一個著卡其色長款大衣的姑娘站在一輛車邊,臉上的表情是得體的微笑,他一臉驚奇的揉揉眼生怕自己看錯了,指著不遠處的那個姑娘“哎呦喂,那個是不是傅組長。”陸延止拿車鑰匙的手一恍,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不遠處的那輛凱迪拉克,隻不過燈光不好看的不清楚,這邊剛說完,一輛白色奧迪從彎道拐了過來,遠光燈把這塊照的亮堂,借著這個光,不僅他們兩個人看清楚了,連後來出來的彭意都看清楚了,遠光燈一閃,傅竹君覺得有些刺眼,迎著光伸手擋住,卻再次迎上一股冷冽的眼神,她看清了,不遠處的陸延止穿著一件駝色的大衣站在那,上挑著一雙桃花眼冷冷清清的看著自己,視線稍稍移開便看見站在陸延止身邊的那個男人,是之前在電梯有過對視的那個人,穿著灰色高領毛衣,外麵是軍綠色的短款皮夾克,黑色長褲與深色長靴襯托出兩條結實有力的長腿,楚櫟攀著關競揚的肩,衝著陸延止指指不遠處的傅竹君,“這不是你家那個妹妹嗎?”嘖了一聲,“聽說她媽最近給她安排相親排的可密,不過馬上二十七了,還沒個對象,也不怪她媽著急,對吧?”傅竹君和陸延止是兄妹,名義上的兄妹,異父異母的兄妹。傅竹君二十歲那邊的夏天,沈慎和陸延止的父親陸宏術注冊結婚。關競揚看著那個穿著黑色長款大衣的姑娘,沒說話隻是眼神漸漸變得幽深。 楚櫟大喇喇的衝著她揮手,“竹君,”傅竹君本想當做自己沒看見直接無視他們的,現在大嗓門的楚櫟一喊,她要是轉身走了,倒是顯得沒禮貌沒氣度,便抬腳朝著他們的方向走過去,“你們好。”“那男的誰啊?”楚櫟扔掉手裡快要燃儘的煙,自然是看見了之前那輛凱迪拉克裡麵的男人,隻是看的不清楚,傅竹君挺直爽的,迎著風平淡道,“相親對象,”陸延止站在一邊,臉上依舊是之前淡淡的笑倒是不言語,楚櫟是個挺熱心腸的八卦男人,忍不住湊過來問:“什麼相親對象?是做什麼的?現在壞男人可多了,竹君你可得擦亮眼睛,叫我們這些做哥哥的給你多長長眼,”楚櫟和陸延止是兄弟,既然陸延止是她哥哥,楚櫟便一直也以哥哥自居。傅竹君覺得好笑,“人家沒看上我,你沒機會去打探消息了,”“竟然沒看上你,視力不行啊!”“沒看上我不正常嗎?我先走了,”楚櫟朝著陸延止擠擠眼睛:“陸哥哥,你不送你妹妹回家嗎?”傅竹君抿著下唇,短暫的沉默,在陸延止開口之前,自己先道,“我自己走,再見。”她知道陸延止一向不願意和自己單獨接觸,也不願意叫他為難,其實說到底也不想讓自己再難堪,人什麼時候還得有點自尊的底線,她直接鑽進路過的一輛出租車,關競揚移開目光,“挺晚的了,你還真狠心,”楚櫟摸摸下巴,陸延止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笑,似乎溫和到了底,其實眼裡的溫度卻是結冰一般,也沒接話,搖搖手裡的車鑰匙,“我先走了,”“誒,你可覺得阿延今晚有點不對勁,”楚櫟戳戳關競揚的手臂,眼一瞥,身旁的關競揚把玩著打火機,要點不點手裡的煙,不著一語。哦,原來她是陸延止那個繼母的女兒。...........夜裡,傅竹君失眠了。她已經很少失眠了,結果今晚又失眠了,拉開床頭櫃掏出裡麵的白色藥瓶,看了看,停頓了幾秒還是重新放回去,裡麵是安眠藥,她總不能一直靠著安眠藥睡覺啊,她又想起在“半糖”的不期而遇,自嘲地笑了笑,她和陸延止還真的是見麵都說不到三句話,很多年前,為了那一眼,她差點耗儘一條命。傅竹君也有過為了一段感情為了一個男人瘋狂的年齡,那個時候二十出頭,哪有那麼多的考量,隻是不管什麼時候,他從來都不會對自己多一分的耐心。收起這些回憶,她坐在床畔慢慢地把熱牛奶喝完,到後半夜終於困了,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直到被一陣手機鈴聲重新吵醒,她拿起電話來。“怎麼樣?”“什麼怎麼樣?”傅竹君半睡半醒,躺在床上,反問沈慎沒頭沒尾的這句話,“昨天的相親對象,”“好。”“真的呀?”沈慎一聽她這樣說,聲音裡都帶了笑意,“你覺得怎麼個好法?”“整個人很沉穩,很紳士。”“那你們就是都看中對方了?有沒有約下次見麵?他昨晚送你回家了嗎?”“他沒看中我,可以掛了嗎,我現在很困,”“什麼?為什麼沒看中你?你今晚回來吃飯,你陸叔叔前幾天還提起你了,說很長時間沒看見你了,”“唉,我。”“彆找那些不像樣的借口,今晚回來,你也工作幾年了,怎麼還不懂人情世故,穿好看點,端莊點。”“知道了。”傅竹君掛上電話,再無任何睡意。沈慎是強勢並且霸道的,每每和沈慎之間的對話,總以傅竹君妥協結束。她並非天生就是這樣的溫吞個性,二十歲出頭的時候也喜歡熱鬨,也有天真爛漫的時候,也有追在一個人的身後決不放棄的堅持,但是那樣的年歲已經過去了,隨著和那個人的沒有結果一起埋藏在了不知名的角落,如非必要,現在的她並不喜歡和兩個以上的人一起吃飯,因為覺得交談起來其實太累,傅竹君自認為自己不是個擅長活躍氣氛的人,麵對其他人拋出的話題也需要考慮很久才能找出一個合適的回答,彆人聊天是隨心所欲的暢所欲言,她在這樣的氣氛裡如坐針氈大腦瘋狂運轉,久而久之,更加厭惡這樣的場合。加上陸宏術本人由於職業性質的原因,個人氣場及其強大,她更加覺得不舒服。可是她又拗不過沈慎,隻能硬著頭皮準備晚上去陸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