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魔侵入書山,朱仲由很平靜地將這番話說了出來,場間出現了死一般的寂靜,明明是初秋時節,刮過的風卻並不涼爽,反倒刺骨。那些宗族領事們微微張著嘴巴,眼睛鼓得鬥大,卻無半點生氣。眾人隻覺的背脊發涼,身體更是如至冰窖般寒冷,過了不知多久,有人才吸了口涼氣,看著高台上雙眼微閉的朱仲由顫聲道:“您……您說什麼?”朱仲由沒有再解釋什麼,雙眼微眯著,滲著股寒芒,他大手一揮,冷喝道:“帶下去,如敢尋釁滋事者,殺!”書山屹立大陸教化世人,即便本身擁有極為可怕的力量,但這頭匍匐在大海中央的凶獸始終少有露出自己的獠牙。但在此時,朱仲由短短的兩句話便令得這頭凶獸屬性了過來,敢攔阻在這尊龐然大物麵前的人必將會被碾得粉碎。所有人都清楚這一點,可當他們得知事件的真相之後,依然忍不住內心的憤怒,在執法部隊的壓製下,朝著高台上大吼,當然這些吼聲大多都是出於對自己的子嗣或是徒弟的擔憂焦慮。能侵入書山的異魔,其實力究竟該有多麼可怕?出於對這個物種的厭惡也好,恐懼也罷,這些人的情緒終究是難以靠武力去壓製的。而朱仲由的下一句話,卻是如同一盆冰水般澆在了這些人的頭頂上,令得他們瞬間清醒了過來。“異魔侵入書山,必定有黨羽相助,煩請諸位到封魔陣內走一趟,無辜者書山定會給予豐厚的補償,可若是查出了誰與異魔勾結,後果……想必不用老朽多說。”朱仲由眼睛微眯。聲音忽然變得柔和了下來:“至於山上的那些青年俊傑如何,我隻在這裡對各位說一句,夫子他老人家已經回來了。”此話一出,喧鬨的人群驀地安靜的下來,有些人麵色蒼白,生怕那封魔大陣會出什麼差錯冤枉了自己。但大部分人都是真正冷靜了下來,其原因無非前者最後說的那句話,夫子回來了。於是,領事以及書山學生的撤離避難工作便有條不紊地開始進行著,朱仲由的手腕很好,部下的辦事效率也高,這些小事自然很簡單就難處理妥當的,但他依舊高興不起來,眉頭緊鎖著回頭望著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不愧是朱院長。將書山交給你打理自是再合適不過……唔……對了,他老人家可是真的回來了?”來自西陵的紅衣主教抬起了軟塌塌的眼皮,一對還未昏花的眼瞳之中露出了絲淡淡的興奮之色,可他的語氣卻是異常平靜。朱仲由並未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轉身無禮地上下打量了老人一番,這才眼睛微眯,語帶寒霜地說道:“主教大人似乎對異魔侵入書山一事,並不怎麼感到吃驚……”這是個很誅心的問題。高台上的那些院長驀地反應過來,聖人傳下的密函隻有他們閱過。這個消息早就被嚴密封鎖,除了山中之人以及他們幾個,在這之前應該沒有彆人知道,照理來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常人再怎麼心如磐石也絕不可能表現得如此平靜的。一時間內。氣氛陡然變得緊張,哪料想老人隻是輕輕地擺了擺那雙如同乾枯枝椏般的雙手,微笑道:“仲由彆見怪,這丟的是你們書山的麵子,老朽這個閒人權當作是在看戲了……至於吃驚。能將你們這些老骨頭嚇成這樣的事情,多半就是異魔做的,腦子好些的很容易就猜到了。”言畢,老人還笑嗬嗬地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腦袋,那意味倒是令人有些不爽。幾人咬牙,卻沒人作答,這老匹夫還真是有閒心,異魔入侵書山本來就扯不上教會。況且,這老匹夫見證這次事件,開心都還來不及,哪裡會有半分吃驚,至於他說早就猜到了,這點倒是沒幾個人願意相信的,因為院長們覺得自己的表現非常從容。“難道您就不擔心子路他們?”“唔……來之前,教皇陛下還囑咐過老朽,說是玉不琢不成器。”老人咧嘴一笑,露出了兩排焦黃的牙齒:“況且,夫子他老人家不是回來了麼?”朱仲由重重地一揮衣袖,撇過了頭去,卻見空地之上仍有兩人未離開,他微微一愣,這才捏了捏眉心,顯得有些不耐煩。來人正是白鶯的貼身侍衛李老與陸司衣,他們此時的表情異常嚴肅,甚至無意間還透露著些許殺伐之氣,不管如何,兩人的態度著實算不上好。當然,雙方彼此就不怎麼待見,若不是聯盟在即,恐怕連說話都會針鋒相對。朱仲由的心情很糟糕,但出於對盟友的尊重,他將這些情緒壓在了心底,等待著對方先開口。李老向前走了兩步,如鷹隼般銳利的雙眼緊緊地扣住對方,寒意大作,這番如同對待敵人的模樣令得幾人警惕了起來,就連朱仲由見此心裡也是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過了許久,當空氣都仿佛停止流動之時,李老才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妖帝陛下讓我找你給聖人捎句話……”院長們站起了身,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們不相信短短片刻時間,消息就已經傳回了妖域。而妖帝若有什麼動作,絕對是提前便得到了某種通知的,當然,他們還無法這麼快將這件事聯係到白鶯身上,隻是對於天災森林的那個可怕男人,即便是一句話,他們也不得不重視。“告訴那個老太婆,我已經在趕往書山的路上了!”書墓之中,一個黑衣人影攔住了楚歌的去路,當然說他在這裡等著楚歌要更為恰當一些。蕭章出現得太不是時候了,沒人知道這個大陸上僅次於白發的年輕人修為有多麼高深,或許他是在白發之下,但能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是現在的楚歌所能對付的,更何況,楚歌還背著一個虛弱不堪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