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能感覺到自己比以前強了許多,就算是再次麵對慶豐,他也不至於一定要經過那般苦戰才能戰勝對方。這樣的信心不僅來自於修為的進步,而是仿佛登上了險峰的人再回望時,也不會覺得山路崎嶇。既然已經戰勝了聚星中期一次,那第二次就更沒有失敗的理由。當然,更重要的卻是現在的他,感覺到體內的星元充沛,精神前所未有的好,仿佛身體內潛藏的力量可以摧毀一切般,這種自信是毫無來由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聚星成功了,正如李老所說,他的氣息明明比一般聚星初期還強,卻沒有定命星,而定命星卻是聚星強者基本標誌。楚歌抬頭看著繁星滿天,一對漆黑乾淨的眼眸中露出一絲躍躍欲試的興奮之色。他有個很大膽的猜想,這個猜想與他坐照觀體時,那些星宿對他的態度有關,明明所有星宿都要接納自己,可自己的身體卻沒辦法與它們中的任何一顆簽訂契約,楚歌理所當然地想到這或許與十八條元脈,或許與自己的完美星府有關。如果自己的星府不能與特定的一顆星宿產生關聯,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可以吸收漫天星輝?聚星強者隻能吸收命星光輝,這看似變弱了,實際上簡而不繁,越為精練純粹的星元便是越強大。而聚星與星府之間的本質差距也不在於兩者之間,所掌控的星元量,其根本還是在於星元的精粹程度上有著雲泥之彆。試想一下,如果楚歌在跨入聚星之後,可以吸收所有的星輝,並能將其凝練到一個極為精粹的程度。那又是什麼樣的概念?楚歌的想法有些大膽,他的確沒有命星,那是因為整片夜空的星宿都是他的命星。他不敢將這個想法告訴任何人,因為太過瘋狂,如果這是真的,這件事一旦暴露開來說不定便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與這相比,白鶯丫頭掌控帝火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大事,自己可是早就掌握了比帝火更加強悍的天地靈物啊。想到這,楚歌不由苦笑,心想自己身上的秘密還真不是一般的多,而這些秘密往往都是隻要暴露,整個大陸都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將種種雜念拋去過後,他才認真凝望著星空,旋後緩緩閉上了雙眼。不管真假,他總要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不然這跨入聚星境也實在太平凡了些,不能凝練出聚星星元,那還談個狗屁的領域。再一次的當楚歌閉上雙眼之時,他的神識便進入了星空,他看見的第一顆恒星自然是太陽,即便相隔遙遠。但仿佛隻有他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它一般,然而這顆恒星散發出來的可怕高溫並不會傷害他。似乎是能知曉彼此之間的心意,楚歌伸出了手,一縷曙光破開黑夜穿透雲層,降落在了天宇學院之中。緊接著他看見了一顆比太陽更為耀眼的星宿,它叫天狼,距離星辰大陸無比遙遠。但楚歌要他生出了手,於是第二縷曙光降落在了他身上。第三道曙光,第四道曙光也降落了下來,但這些光芒並未顯現出自己的原型,即便星丹強者的肉眼也極難捕捉。楚歌站在天宇學院的一棵梧桐樹下。他就那閉眼而立,偶有秋風撩起衣角,吹亂黑發,他的表情也未動容,像是一個睡得極香甜的嬰兒般,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連書山上那些活了數百年的院長也不知道。聖山之頂,那位美麗女子憑欄而望,她對宛如冰魄的眼眸中露出疑惑,然後警惕。西陵聖教,一名帶著冠冕的中年男子斜臥在軟榻之上,一對比星空還要深邃的眼眸看著遠方,劍眉微皺。異魔域、妖域,星辰大海、極北冰原、巨靈山脈之中,那些屹立於天地的強者,此時皆是將目光彙聚到了書山所在的方向。他們眼中的疑惑以及不安都彙聚到了那裡,這些老怪物們活了無數歲月,觀了大陸的風風雨雨,本早已置身世外,平日裡的隱居閒淡皆是被今晚的群星亂象給衝散了去。他們之所以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也不僅是因為星象的問題,在楚歌吸收漫天星輝的過程中,難免會撩撥到他們的命星。大人物們很憤怒,有人竟敢吸收自己命星的光輝,而不安在於,那個人竟然能吸收本該屬於他們的光輝。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但他們並未慌亂,除去被歲月洗滌過後逐漸沉澱了以外,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大概在萬年前,也是一個秋夜裡,也是在書山所在的方向,曾經有人做到過這樣的事情。後來他們知道了那個人是誰,那個人叫作天宇,所以他就死了。然而,今晚與萬年前那個夜晚是如此相像,那麼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大人物們自然知道這件事其中的含義,所以早已波瀾不驚的臉上覆蓋上了一層寒意,第二個天宇似乎出現了。蘭陵城,這座天書大陸最為富饒的城市裡,恰逢華燈初上之時,那家名為逢春樓的豪華酒樓之中,一名身著宮裝的侍女靜靜地站在一方琉璃桌旁,她的手裡拿著賬單,看著那名正在大快朵頤的老者,不忍眼角微抽。老者身形高大,將那身深藍布衫撐得飽滿,麵龐黝黑,長眉不掛風霜,細小的眼睛微眯著,一頭黑白相間的長發顯然沒有細心打理過,就這樣隨意地披散在腦後,在他的腰間掛著根棒槌,卻不知有何用。看上去像是個莊稼漢子,卻又有幾分老儒的氣質,但那雙微眯的眼睛叫人看了怎麼都覺得像是個老流氓。與他相比,坐在他對位的那個顯得局促不安的童子看起來卻順眼得多,少年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黑發綁束,額前未垂一縷青絲,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似得,極為清稚可愛。逢春樓是沈家的產業亦是蘭陵城中最大的酒樓之一,這裡的服務人員自然是見慣了大人物,一雙眼睛可謂是鍛煉得溜尖。而這宮裝侍女雖並未在此當值多久,也看得出這一老一少絕非來自什麼富貴人家,當她看著手中的賬單時,麵部都微微有些抽搐,這老家夥先前所消費的費用完全夠普通人家開心過兩年日子了。她有些慌亂,所以在拿到賬單後她便急忙通知了當值掌櫃管事,心怕這二人吃霸王餐。“老師,您點這麼多……怎麼吃得完?”少年怯生生地說道,小臉蛋上布滿了愁雲。那老者聞言放下了手中端著的一碗雪蓮雕花,將目光轉向了窗外,看著那座黑壓壓的大山。過了半晌,他才注意到了少年,恨鐵不成鋼地惱火說道:“咋就吃不完了?我在外苦了這麼久,哪天不是吃河魚鳥蛋的?嘴裡早就淡出個鳥了,這好不容易回來趟家鄉,你還不讓我吃好了,有你這麼當弟子的嗎?”少年撓了撓頭,苦著小臉,心想那河魚還不是每次都是我下水去捉,而鳥蛋也沒有見您親自爬上樹去摸過啊?看著老人腰間的那根棒槌,少年縮了縮腦袋,不敢將心裡的話說出來。而當他看見這一大桌的菜肴之時,臉色不由泛白,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錢袋,在感覺到僅剩的幾塊咯手的碎銀之後,差點哭了出來。“老師,錢不夠了。”老者渾身一顫,憤怒地盯著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子,然後才發現有幾道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圍在了桌前,遮住了琉璃燈光。然後逢春樓所在的大關街上傳出了一陣喝罵聲,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提著一名瘦小少年從樓裡飛快衝了出來,數名手提棍棒滿臉怒氣的漢子凶神惡煞地緊隨其後,接著,喝罵聲、吵鬨聲一一傳來,本來行如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被生生撕開了一條小道,霎時間,雞飛狗跳當真是好不熱鬨。也不知這陣仗過了多久,那幾個壯漢擼著袖管,四處望了許久,再沒見到那老東西的身影後這才朝腳邊啐了一口,撂下了句狠話過後這才急匆匆地轉身回去。在一個不知名的陰暗小巷子裡,老人賊眉鼠眼地朝外看了看,這才將手中的包袱丟了開,氣喘籲籲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少年吃痛,揉了揉屁股後急忙伸出小手幫老人順了順氣,他一邊在老人起伏的胸膛上抹著,青稚的細眉微皺,認真說道:“老師,你這樣不對……”老人聞言氣不打一出來,瞪眼說道:“你懂個屁!為師這叫劫富濟貧,劫富濟貧!那樓子的主人是出了名的惡霸,我們吃他一頓怎麼了?試想一下,如果每個人都敢如為師這般勇敢站出來,他哪裡有錢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可得學著點。”少年聞言愣了愣,一對本就乾淨的眼眸更加明亮了些,旋即興奮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徒兒記住了,哼哼……嫂嫂她總是說您壞話,這次回去我一定要將老師這一路來的正義之舉好好說與她聽聽,免得她老是誤會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