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劉步陽和廖姍一起去銀行給藍羽打錢，已經遲了兩天了。廖姍發表意見說一月兩千塊已經很有檔次了。沒過兩個小時，藍羽破天荒的主動給劉步陽打電話了：“你以後不用給我錢了，把你的卡號給我，我把以前的都還你。”語氣似乎很輕鬆平淡。這是劉步陽求之不得的，他連忙報了自己的帳號。藍羽又說：“回來的話通知一聲，我爸爸想見你一麵。”說完就掛了電話。下午，劉步陽正和廖姍商量是不是買菜回家做飯，宋雲雅的電話又打來了，說宋啟維身體突然不好，要他快去醫院一趟。劉步陽隻好丟下廖姍。宋雲雅在醫院門口接劉步陽，眼睛有點紅。上樓後進門前，她又把劉步陽拉住，不好意思的說：“他們以為我經常去找你。”她假裝和劉步陽在一起的時間其實都是一個人閒逛。劉步陽愧疚的點點頭。管琳也在，看了劉步陽一眼沒說話。宋啟維躺在病床上，儀器監視著他的心跳和呼吸，看那眼皮都眨得辛苦的樣子是真快不行了。宋啟維看了劉步陽一眼，對管琳說：“你們出去。”聲音也微弱無力。管琳和宋雲雅出去後，劉步陽在床邊坐下，廢話道：“您還好吧？”宋啟維看了劉步陽一會，判斷不出什麼，說：“老了就要死……也好，去會會我那些戰友。”看了劉步陽一眼又說：“我一輩子是槍林彈雨裡走出來的，沒抖過……我爺爺，上上個世紀的人……”宋啟維開始主動的給劉步陽說起他們的家史，聲音雖然小，但思路清晰而簡潔，一說也是半個多小時，從他爺爺一直講到宋雲雅，上下五代人的風雲曆史，到現在明顯是敗落了。劉步陽聽得很認真，不時感歎配合的一下。宋啟維也似乎毫不隱瞞，一些不方便說的話也說了，包括他兒子的死，甚至大罵了個彆人。說完宋家的傳奇，宋啟維含著淚總結道：“人活在社會上，逃避埋怨都不是辦法，隻有讓自己強大……可我沒保住自己的兒子，我們宋家，沒有男人了……”人之將死啊！劉步陽理解一個退休高官對權利的強烈留戀，卻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為沒傳宗接代而自責的垂死老人。宋啟維又看著劉步陽，動情的說：“小劉，你能不能給我這個將死之人一句交底的話？”劉步陽對能站在這個權力高度的宋啟維的外在感情是沒有任何信任度的，他說：“我的底就是儘量簡單快樂的生活。”宋啟維一絲無力的冷笑，說：“人的快樂往往是互相衝突的，比如你的那些女性朋友……”宋啟維雖然老，但審美力還在，見過韓淑雯後就無法不聯想到點什麼。劉步陽慚愧的笑笑。宋啟維繼續道：“男人嘛，三妻四妾，自古有之。石建軍的爺爺就有兩房姨太太，解放後都在一起……可現在不一樣，不光要養得活，還看你管不管得住，不能出事！”見劉步陽還是沒有任何表示，又道：“有些話不說你也明白……宋雲雅的思想工作我會做，你隻需要給我一個交代。”當初宋啟維自己的老婆也是靠做思想工作做來的，如今他居然想著給自己的孫女做思想工作，無恥！劉步陽冠冕堂皇道：“就算站在自己的角度，我也希望宋雲雅能選擇自己的生活。”宋啟維又冷笑，說：“我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再打馬虎眼就太說不過去了。”劉步陽慚愧道：“我是說不能強迫她。”宋啟維又咳嗽了一陣，微微喘氣道：“我自己的孫女，這不用你說。你們已經是男女朋友，我隻想確定你有承擔這個身份的能力……如果她爸爸不早死，肯定比我強。”劉步陽邊給老頭子端水邊道：“我鬥膽問一句，如果按照您的打算，我以後是不是也要努力找一個有能力的人來照顧我的子女？”宋啟維微笑，說：“一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要被西方表麵的那套東西腐蝕了，這個世界，有人的地方都是一樣的。但你要明白，我是信任你的。”劉步陽道：“謝謝您的信任。”掉進自己坑裡的宋啟維連忙道：“隻是一方麵。”這是實話。以宋啟維的理論和經驗分析，劉步陽絕對是個不能信任的人，可偏偏劉步陽的那層麵紗又讓宋啟維覺得是個可信任的人。於是宋啟維就被自己矛盾住了。事情似乎很荒唐，可劉步陽確實“古怪”，宋雲雅也的確中意劉步陽，而劉步陽更不圖他們宋家什麼。劉步陽笑說：“您的話比較複雜。”宋啟維又咳嗽，說：“複雜的是你……我希望你交個底就是基於對你的信任，對所有人都好，免得事情發展到難以控製的局麵。”劉步陽笑道：“事實上我還不清楚您到底想我說什麼。”“你的身份，背景……對宋雲雅的態度。”宋啟維的眼神突然犀利起來。劉步陽道：“身份背景都不用說了，您已經知道。至於宋雲雅，就她成長的環境來說，還能保持現在的簡單和商量已經很不容易了，我希望她能開心。”宋啟維被劉步陽折磨得好累，如果劉步陽老個幾十歲的話他們之間的交流或者說談判或許會變容易得多。宋啟維閉了幾秒鐘眼睛休息，然後又看著劉步陽說：“不想說就算了，隻要你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學習怎麼樣？以後有什麼打算？”好急的轉彎。劉步陽道：“努力學習，畢業了找工作，或者幫家裡的忙。”宋啟維微微歎氣，說：“你叫她們進來。”管琳和宋雲雅進來後，和劉步陽一起站在床邊等待宋啟維的訓話。宋啟維喝了口水，問：“我的家訓是什麼？”“忠黨愛國顧家。”管琳連忙回答。宋雲雅則超不好意思的瞟了一眼劉步陽。宋啟維點點頭，看著劉步陽說：“你記住。”劉步陽也點頭。宋雲雅的頭垂得老低，似乎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宋啟維又對管琳道：“以後有什麼人來看我，能讓劉步陽見見的就通知他一聲。”管琳說好，又輕聲問：“鄒局長……”話沒說完宋啟維就搖頭。又說了會無關緊要的話，宋啟維就要休息了，並讓宋雲雅送劉步陽。“十九號晚上我在石曉慧家裡，手機被她搶了，所以沒接你電話。”宋雲雅很歉意的解釋，“後來再給你打又關機了。”石曉慧不但搶了手機，還在床上譏笑她非禮她，害得她隻能半夜偷偷起來打給劉步陽。劉步陽笑說：“應該是上飛機了。沒關係，雖然胡思亂想了一陣，不過沒記仇，禮物在車裡。”其實應該是他抱歉出去近半個月才給宋雲雅打了三次電話。禮物是一大盒巧克力。宋雲雅一看就想起了那段“同居”的日子，不免有些臉熱，連忙道：“謝謝……醫生說爺爺情況很不樂觀……”這話題會讓她情緒低落。劉步陽安慰道：“老人家一輩子已經活得很了不起了，去天堂也會保佑你們的。”估計宋啟維很難進天堂。宋雲雅苦笑一下：“出國幾天回來就信天堂了？你女朋友是不是也跟你一樣？”好不自然的話啊。劉步陽說：“我一個人去的。”宋雲雅裝作對這個問題不感興趣，說：“你早點回去吧。”“再見。”“再見。”“再彆去石曉慧家了！”“嗬嗬……”劉步陽回學校，和廖姍碰頭後去吃晚飯。廖姍堅持要回家上自習，因為外麵實在太熱。後來她又決定不打籃球了，要聽現場演奏。於是劉步陽就去小房間拿吉他和小提琴。“裡麵放的什麼？”廖姍用腳碰碰被劉步陽鎖住的櫃子。劉步陽走的這些天，整套房子已經被她研究了個遍，就是這個櫃子打不開。“生活費。”劉步陽撒謊。其實櫃子裡還有個小保險箱，保險箱裡是手槍和磁盤。廖姍不屑道：“你防家賊啊。”“就一把鑰匙，給你。”“我不要！”取出小提琴，劉步陽拉了一個多小時，給廖姍演奏的同時鍛煉自己的技巧。小提琴說簡單了就是雙手精準爛熟的配合，這對劉步陽不是太難，他一個小時的練習取得的進步相當於彆人一年的了。廖姍又播放名家名段和劉步陽對比，好打擊他的囂張氣焰。這更加快了劉步陽的進步。第二天下午，劉步陽在韓淑雯和廖姍的陪同下去音樂學院上課，讓所有人都發現他的小提琴技術有了飛躍。金梅村倒還沉著，米凱拉卻興奮得差點抱住劉步陽。韓淑雯又高興又擔憂，因為按照劉步陽的這種進度，怕是不久就要超越她了。就在廖姍和韓淑雯兩人四手彈鋼琴玩鬨的時候，劉步陽接到了鄭桐的電話，說他們錄了一張唱片，問他要不要聽聽。“當然要，還要簽名的！”劉步陽為鄭桐高興。“那好，我現在就給你送過去。”鄭桐也高興。“明天吧，我還在音樂學院。”高興但並不太熱情。“沒關係，我們等你，我們一起過去。”鄭桐堅持。劉步陽三人回學校後在東大門邊的樹陰下等了近半個小時一輛商務車才在路邊停下，蘇藝汶最先下來。張方和馮呈本來打算和劉步陽開開玩笑分享一下喜悅的，可一看見韓淑雯就頭暈眼花了。而鄭桐和蘇藝汶也沒給他們提過劉步陽有一個這麼絕色的朋友。吳昊也來了，身為領導的他嗬嗬笑著最先說話：“又見麵了。”眼睛是看著韓淑雯的，但沒得到什麼回應。吳昊又對劉步陽隆重道：“藍光樂隊簽約金和後的第一張唱片《流光》，本來下個月才發行，不過你不算外人，先拿來聽聽你的意見。”說著把一張CD給劉步陽。鄭桐給劉步陽解釋：“一共十首歌，《流光》，《窒息》，《我們的年華》都在裡麵，還有《心相近》，就是你後來給我的，改了名字。”說著還有點不好意思。“去車裡？”吳昊邀請。韓淑雯看不起那車，拉著劉步陽說：“就用你的。”劉步陽打開車門，把CD放進播放機，音響開到最大。第一首就是主打同名歌曲《流光》。吳昊的手扶上車頂，邊聽手指頭邊輕敲著，對劉步陽說：“怎麼樣，這個效果不一樣吧？”劉步陽點頭，感覺製作是挺好的。各種元素的組合和配樂都十分細致流暢，連一個小小的和音也聽得出是用心了的。吳昊看見了後座的小提琴盒子，問：“你們還玩小提琴啊？”韓淑雯立刻說：“我的。”吳昊笑道：“不知道我有沒有耳福。”韓淑雯道：“二胡？你去買一把。”她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很有水準的話，得意的看著劉步陽。劉步陽隻能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