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1)

裴凝做出真心祝福的時候,其實注意力是沒有在自己姐姐身上的。畢竟她姐姐這個人她心裡最清楚,雖然是各方麵條件優越的天之嬌女,但論男女之間這套,卻是要多蠢有多蠢。甚至裴凝在說出這話的時候,心裡是頗有一些優越感的。看吧,你現在視為真愛的未婚夫,老娘已經不再執著,在多了一世的經曆,生存與死亡的曆練,見識過殘酷的叢林法則,知曉人性的脆弱和看似遙不可及的階級頃刻坍塌重新洗牌後,她擁有了更廣闊的眼界和心胸。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見識淺薄,執著於姐姐擁有之物,視搶到姐姐的未婚夫為畢生成就的傻女人了。甚至比起她姐姐的反應,裴凝更擔心的是鐘安會不會亂說話,暴露兩人有過私情的事實。但應該是不會的,如果上輩子的自己在這個時候,還做著徹底成為鐘家少奶奶的美夢,讓鐘安放棄姐姐最終選擇自己,那麼現在過儘千帆,已然能夠冷眼審視鐘安這個人的她,才知道自己那時候多天真。鐘安家是有錢,不過是近年才站在機遇風口上發財的暴發戶,在上流沒有任何底蘊人脈。而鐘家也沒有富有到徹底無視這些的地步,於是身為世界頂級藝術家,認識名流無數的她姐姐才是最好的選擇。與清高的藝術家聯姻,也仿佛能洗去鐘家三分銅臭一般,且他們裴家本身就是書香門第,父母都是高等學府的教授,學術圈藝術圈人脈無數。鐘家既不用眼巴巴的討好那些眼高於頂的老牌豪門,又能夠以自然好看的身段深入上流圈子。但凡鐘家不傻,都不會放著她成就斐然的姐姐不選,選擇她這個毫無建樹的普通人。更甚至一旦他倆的關係捅破,勢必激怒自己父母,先前由父母的關係引薦的人脈,打通的關係,還有鐘家某個高新產業的核心技術支持,這些都可能因為父母一句話,讓鐘家處境立馬陷入艱難。父母的脾氣可不像姐姐這麼好說話,因此鐘安隻會更害怕他倆的私情捅破。但即便偷情的風險成本如此,鐘安還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嗬!這就是這個男人。至於她姐姐,她這人一貫重視家庭重視親人,她深愛自己的未婚夫。得到她這個妹妹真摯的祝福,必定是心中喜悅,感動得熱淚盈眶。老實說裴凝這一刻都有些被自己感動了,她仿佛都看到姐姐裴涼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裡被喜悅的淚水溢滿。接著就聽到了這句話——“客氣了吧?這麼個玩意兒,咱姐妹輪流玩玩而已,怎麼還當真了呢?”裴凝此時的心情,就跟一腳沒踩住刹車,直接開進了懸崖一般。不光是她,視線落在她身上,陰沉不悅的鐘安聞言也是頭皮一麻。兩個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人,立馬跟燙著一樣,悚然一驚,視線齊齊落在了裴涼身上。就見裴涼神色輕鬆,臉上帶笑,整個大方坦然,抿了一口手裡的酒,對這酒的味道仿佛頗為滿意一般。心情特彆愉悅的樣子。讓人恍惚是不是方才他倆都出現了幻聽。單純優雅連聽彆人說句粗魯的話都會皺眉的裴涼,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或許是他們二人聽錯了?卻見裴涼拍了拍她妹妹的肩膀:“剛才你倆去廁所我還以為是趁著空隙搞一發呢,結果出來你居然要抽身了。”“怎麼?這廢物連十幾分鐘的時間都堅持不了了嗎?那確實也該換了。”確定了,他們沒有幻聽,裴涼剛剛說的就是他們想的那意思。裴凝不可置信的看著姐姐,心臟狂跳,頭皮發麻,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恐慌。這份恐慌不是因為她和鐘安的事情敗露本身。末世即將來臨,倫理道德不值一提,區區跟姐夫偷情這種事,放在以後根本不能看。她恐慌的是她姐姐提前知道她和鐘安偷情這件事本身。她是如何知道的?回憶上輩子的軌跡,再加上自己經曆的奇遇,難道姐姐也重生回來了?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她的重生優勢將大打折扣。但不對,這也不可能,她姐姐上輩子到死的時候,都是不知道她和鐘安有過私情的。即便是重生回來,也不該做這種反應。滿以為掌握先機的裴凝,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與鐘安劃清界限的裴凝,滿以為一身輕躊躇滿誌的裴凝,一下子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撞懵了。此時整個大廳亮如白晝,周圍人來人往,但裴凝卻感覺冷到了骨頭縫一般的陰森。這個女人,她是誰?裴凝連忙收斂了自己重生回來的得意,不能讓這個來路不明的人看出任何端倪,她要暗暗的靜觀其變。裴凝這般,鐘安此時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如若裴涼隻是發出質疑,他都不會這麼驚慌,因為他自以為已經把準了裴涼的脾性,知道她的軟肋在哪兒,隻要沒有被逮在床上,他就有信心糊弄過去。但裴涼此時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的話裡明顯一清二楚,在他和裴凝離開大廳的時候就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她不哭不鬨,甚至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鐘安一貫對哄女朋友的手腕自負,此時卻連第一句話都半天組織不起來。甚至心裡有個疑問,他到底真的了解過裴涼嗎?三人心思各異,場麵已經沉默了好幾息,陷入了某種無言的尷尬。裴凝硬著頭皮強笑道:“姐姐你彆開我玩笑,多丟人啊!我還沒找男朋友呢。”裴涼看了她一眼,臉上一副‘這會兒還裝就沒意思了吧’的樣子。莫名其妙道:“不是,你剛剛那話不就是自己玩兒膩了,想退出的意思嗎?”“我也是啊,老實說這玩意兒臉還行,其他表現就一般了,身材本錢不算頂級,人格魅力不提也罷,又沒有智商天賦這種新式性感加分。”“要不是有咱姐妹輪流的背德刺激,我下都不想下口,不過就是刺激到底也有新鮮期,反正姐姐我是早食之無味了。”“還不是看你正在興頭上,當姐姐的不好隻顧自己爽完了就抽身,破壞你的體驗,我也不至於拖到訂婚這地步。”“可誰讓咱們是親姐妹來著?我自然得遷就配合你的節奏。先前還嫌你熱乎勁太久來著,怎麼?為什麼突然就膩歪了?”“不是上船之前新鮮嗎?昨晚還見縫插針在泳池裡膩歪呢,當時沒好說你們,既然現在說開了我就得數落一下你們了,那可是公共泳池,要找刺激也得注重衛生啊,下次可彆這樣了。”裴凝和鐘安兩人臉色通紅,甚至周圍偶爾走過一人都心驚肉跳,眼睛做賊似的看了眼離他們最近的那張賭桌。發現沒有人看過來,這才險險的鬆了口氣。裴涼方才的話太多震驚羞恥,讓他們二人有種被扒了衣服在大庭廣眾之下遊街的感覺。她真的什麼都知道。鐘安或許是得姐妹二人同時鐘情,心裡的優越感一直是爆棚的。此時聽到裴涼這般出言嘲諷,男人特有的甩鍋技巧發動,覺得被羞辱的憤怒大大的壓過了自己背叛未婚妻被戳破的心虛。他咬牙低聲道:“裴涼,你儀態修養懷疑質問也就算了,居然說這種不知廉恥的話隻為了羞辱我?”說著他做出一副你好好冷靜一下的表情:“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們回房間談談——”話沒說完,裴涼的眼珠一轉,瞟了他一眼。鐘安那滿腹應對女人的套路,技巧,自信,瞬間被摧毀無語。她的眼神甚至沒有在他身上停留,隻淡淡的瞥他一眼而已,但這一眼,讓他脊背一涼,整個人都下意識站得筆挺。就像是訓練有素的狗被主人盯了一眼一樣,再不敢放肆。鐘安甚至過了好幾息反應過來這無言的一次交鋒中,他的反應到底有多荒謬可笑。正要重振旗鼓,挽回氣勢,卻聽裴涼淡淡一聲:“沒讓你開口,就說話,聽到了嗎?”裴涼通常來說對養的小白臉都很好,即便性格各異,應對的態度也有所不同,但通常情況下,她對小白臉滿意,自然也願意多付出幾分耐心和包容。於是沒有人見過裴涼對於不耐煩分出耐心的男人的態度,到底可以渣到什麼地步。如果以往那些小白臉處於鐘安現在這個位置,這這般冰冷不耐的眼神嫌棄,跟純粹的訓狗一樣的話語,恐怕得心態崩潰。她這樣子把鐘安和裴凝二人都嚇到了,尤其是裴凝,她不知道現在的狀況有多嚴重,但不好的預感卻前所未有的濃烈。她不能承認這檔子事,至少不能在這裡被坐實了。於是仍舊硬著頭皮狡辯:“姐姐,我覺得鐘安說得對,你還是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現在我們姐妹都分開冷靜一下好嗎?”裴涼對這妞兒的不痛不快就有些不耐煩了。這家夥難不成還以為她是激憤之餘故作嘲諷不成?還是對她的了解太少了。要是了解她的人聽了她的表態,誰人不說一句‘涼總大氣’?於是便無奈道:“我以為我倆身為親姐妹,這點默契應該還是有的。”“雖然這件事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溝通過,但不是一直銜接得很好嗎?”“你喜歡跟姐夫偷情的刺激,我喜歡男人被輪自己還傻乎乎不知情的新鮮。你的態度讓這傻子認為我毫不知情,自甘自願的兩頭免費送。咱們姐妹互相掩護,各取所需,偶爾我突然回來,給你們增加差點被抓包的刺激感調劑,這不是一直都配合的很好嗎?”“現在你膩了,不想玩了。行!不玩就不玩,反正我也盯上新目標了,可兩個人乾的事,你把收尾的活兒甩給我,這就有些不厚道吧?”“我!我——”裴凝簡直傻逼了。她看著裴涼的眼神和表情,確定這玩意兒不是她姐姐,也更確定這家夥不是陰陽怪氣羞辱人而已,而是真的對這件事有著自己的一套理解邏輯。裴凝不管再怎麼自我說服自我感動,但背叛姐姐這種事她其實是有點自覺的,隻不過嫉妒和不甘讓這些許內疚顯得不值一提而已。但現在聽她‘姐姐’一分析,媽的怎麼反倒她唯一的錯處就是自己爽完了拍拍屁股不收拾殘局而已。裴涼接著又道:“行,讓我收拾殘局就我收拾,反正這蠢玩意兒也好打發得很,都不用給他錢。誰叫我是你姐,當姐姐的自然得多擔待點。”“可你不跟我商量就抽身,讓我也很猝不及防啊。先前你還一點征兆都沒有,上船之後不還跟他弟弟電話裡打得火熱嗎?我還當你想玩兄弟雙飛,以至於一直錯估了你的進度。”鐘安被來來回回羞辱這麼多遍,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差點氣炸了。裴涼他是心虛又有些畏懼的,但裴凝算什麼東西?不過是靠著勾引討好恬不知恥爬上他床的賤貨。居然也該肖想他弟弟?一腔怒火便轉向了看起來好欺負的裴凝,冷笑道:“我弟弟才19歲,你居然敢勾引他?”“難怪最近他老是把你掛在嘴邊,我還當你是為了我討好他而已,原來打著這份肮臟主意。”“我告訴你裴凝,少用你那套無恥下作的手段去對付不懂事的孩子,你他媽現在就給我刪了他的所有聯係方式,以後也彆在出現在他麵前。”裴凝臉色難堪,對於鐘安的指責倒是不痛不癢。反正上輩子她確實打的這個主意,她執意想要徹底從姐姐手裡搶過鐘安,但理智上又明白這幾乎不可能,鐘安不是個會為美色昏頭的傻子。於是她引誘鐘安的弟弟,吊著對方,如果鐘安這裡不成,她也可以跟鐘安的弟弟在一起,照樣能夠嫁入鐘家。不過這一切計劃都趕不上那場浩劫帶來的變化。讓裴凝心驚膽戰的是裴涼到底是誰,她確定對方不是她姐,這個人好像也根本無意掩飾,行為性格與她姐根本就是完全極端的兩個人。是什麼讓一個占據彆人身體的人如此不在乎周圍人的懷疑?是仗著通常根本不會有人這麼想,還是仗著馬上末日來臨,一切偽裝都毫無意義?如果是後者,那麼擁有重生優勢的確定不止她一人了,這不是件好事。除此之外這人既然不是她姐,那麼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連她姐都不知道的關於她的秘密?她到底是以什麼身份,什麼視角,用哪一隻眼睛注視著她的生平?將她的一切看在眼裡?那麼她重生這件事,對方——知道嗎?裴凝滿臉冷汗,鐘安還以為她這是在心虛,更是得寸進尺,將裴凝極近羞辱,就仿佛方才裴涼對他做的那般。裴涼就不樂意了,不耐煩道:“這不是還沒成嗎?你這是在乾嘛?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玩兒起來沒了分寸而已。”“孩子?不懂事?”鐘安不可置信道:“不懂事她能背著自己姐姐勾引我,還勾引我弟弟?”這是把責任全甩裴凝身上了。裴涼振振有詞的為自己妹妹辯解:“那又怎麼樣?你弟吃虧了嗎?不是還沒有嘛,沒有你吼什麼呢?彆嚇到了她。”跟網絡上人人喊打的熊家長是沒有半點區彆,連裴凝聽了都心驚肉跳,不好意思得想臉紅。鐘安深吸一口氣:“裴涼,我知道你怪我,可我是有錯,你也不能隻——”話沒說完,裴涼便不耐煩的擺擺手:“就一點破事嘰嘰歪歪個屁,她不過是犯了跟你一樣的錯誤而已,她還未遂呢,你個已遂的有臉指責他?”“這事你自己說品著有沒有覺得不對?是不是就跟ji女一臉貞烈的指著良家女偷人不要臉似的?這畫麵你覺得正經嗎?”“……”鐘安和裴凝陷入了沉默。裴涼現在說話,每一句你聽著都刺激得心驚膽戰,每一句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幫誰在罵誰。細品之下仿佛又有好幾層意思,讓人不敢輕易接茬。這時候就聽到旁邊傳來了一身輕笑。鐘安敏感的抬頭,循聲望去,就看到最近的賭桌不知道什麼時候,方才那批客人已經離開了。現在坐在那裡的,是一男兩女三位客人。兩位女客倒是沒什麼特彆的,身材姣好,穿著性感閃亮的禮服,注意力在賭局上,並沒有注意這裡。唯獨中間那個男客,他身形挺拔,穿著考究的禮服西裝,氣質慵懶閒散,對賭桌上大筆籌碼的輸贏交易仿佛漫不經心。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們這邊的談話吸引,耳尖的聽去了內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笑。鐘安看過去的時候,那男人還沒有來得及收回視線,也毫不在乎,深邃的眼睛落在裴涼身上。端起旁邊的酒杯,衝她舉了舉杯子。裴凝看到那男人的臉的時候,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嘴裡喃喃一句:“怎麼會?現在已經——”隨後趕緊閉上嘴巴,低下頭,臉上的表情混亂而驚慌。剛剛那些話,他聽去了多少?但不管裴凝心中如何巨震,鐘安已經帶著火氣疾步走了過去。他是在裴涼這裡徹底沒了尊嚴,一身邪火無處發泄,此時被人嘲笑,頓時就惱羞成怒了。鐘安一把抓住那男人的衣領,惡狠狠的瞪著他:“很好笑嗎?嗯?”“我問你——哇~~~”話都沒說完,腹中傳來劇痛,內臟急劇抽搐,腸子好像都攪在了一起。鐘安臉色扭曲,手上脫力鬆開了對方的領子,捂住自己的肚子跪在地上痛得說不出話來。那男人理了理自己有些鬆開的領帶,看蜷縮的蠕蟲一樣看了鐘安一眼。“嗯!是挺好笑的。”對方眼睛的顏色很深,與他對視的時候像要被吸進去一樣,一看就是強勢富有野心的類型。但不得不說,對方的臉倒是挺對裴涼的胃口的,而且是難得的成熟體,說起來裴涼倒是很久沒有搞過這種類型了。前麵好幾個世界,都是純情愛吃醋的類型,雖然愛醋也是一番風味,但久了難免想在這方麵的特性中換個相反的。然而裴涼是何許人也?想到就做絕不含糊的渣女。於是不顧‘未婚夫’還跪蜷在地上要死不活,人就過去了,看都沒看未婚夫一眼。眼裡毫不掩飾對男人的興趣,伸出一隻屬於舞者的纖長柔美玉手道:“裴涼!這人的未婚妻,他有間歇性躁鬱症,見笑了。”男人握住裴涼的手,動作很輕,像是一用力就怕將她的手捏碎一樣。“楚夜白,久仰大名,裴小姐的舞姿讓人心醉神迷,沒想到說話更有趣。”又漫不經心的看了眼地下的鐘安:“不是說要打發了的玩意兒嗎?裴小姐不必為他的失態感到抱歉。”裴涼臉上露出笑意,這男人的手比她想的還要粗糙。方才他出招的時候,裴涼就注意到他虎口等地方有繭子,但雙手交握的時候,繭子的分布自然在裴涼的心裡一清二楚。這男人衣冠楚楚,但氣質卻透著不羈和野性,這絕對不是有錢的浪蕩子弟生活優渥帶來的隨性不羈。相反,是另一層麵的,沾染了血腥和欲望,還有對和平框架不屑一顧的散漫。這男人的真正身份怕是有點意思啊。這邊裴涼和楚夜白若無其人的曖昧調情,裴凝卻是危機警報大聲作響。她不過是反應慢了一步,裴涼就過去跟楚夜白搭上話了。裴凝一邊心驚於她的行動力,一邊對楚夜白從那麼開始已經聽到他們的對話感到羞恥。隻覺得自己開局就不順,與她設想的完全不一樣。不過這也確定了,裴涼也是從末世重生回來的人,否則也不會對楚夜白這麼熱絡。任何一個從末世回來的人,如果提前聽到楚夜白這個名字,恐怕第一反應都是不管不顧的衝上來抱住大腿再說。但鐘安就不一樣了,他隻覺得自己現在受儘羞辱,自己未婚妻還在跟打了自己的男人曖昧調情,鐘安氣得渾身發抖。他艱難的站起來,咽不下這口氣,但也明顯不敢跟這男人硬碰硬了。隻得冷笑一聲,咬緊牙關才為免自己因為疼痛顯得聲音虛弱:“哼!楚夜白?沒聽說過這麼號人,楚先生在哪裡高就?又是跟誰一起上的船?”這話由鐘安說出來還真有幾分可信。鐘安上了遊輪之後,儘顧著跟各路名流套近乎了,即便是學術界他也混了個臉熟,這家夥彆的本事不怎麼樣,但善於鑽營是毋庸置疑的,且記性也不錯。整艘遊輪雖然人多,但排除船上的工作人員,賓客也就幾百人,楚夜白這種外表突出的,如果在正經的社交圈子裡出現過,他不會沒有印象。他沒有印象,那就是‘不正經’的圈子裡的人了,這也是鐘安剛才人都沒有認出來,就敢上前撒火挑釁的原因。這艘船要在海上航行一周,這期間各路富豪豈能少得了助興的?除了遊輪的主人本身安排的一批負責表演助興的俊男美女,不少富豪自己也帶了人上船。比如楚夜白旁邊坐的兩個美女,就是昨晚在舞台上看到過的兩個歌舞演員,這會兒不需要工作,所以換上禮服來宴會中釣凱子。可惜眼神不好,鐘安冷笑,釣到個吃軟飯的假貨。果然,楚夜白回答道:“有幸被朱女士邀請,出來長長見識。”鐘安一聽就更得意了,他看向裴涼,表情裡全是嘲諷:“怎麼?你剛才說找到了新的獵物,就是這種貨色?”“朱女士的大名我想不用我告訴你吧?”業內有名的喜歡玩兒男人的富婆,並且口味重,葷素不忌,行為奇葩。上半年才在電視上征過婚,六十多歲一老太婆了,征婚條件是男方不得超過二十五,肌肉紮實,一個個應征的選手跟健美大賽裡走出來一樣,一片肉花花的油膩。經過媒體炒作,倒是舉世皆知,甚至登上了外網媒體的頭條。不過懂的都懂,那老太婆好男色是不假,但心思精著呢,那通所謂的征婚炒作帶來的流量變現,讓她淨賺了數億。結果選出來的丈夫結婚沒超過一個月就離了,又是一通轟轟烈烈的流量狂歡,又是一筆大賺特賺。網絡上唾罵奚落玩兒梗無數,其實這從一開始就是老太婆圈錢的作秀罷了,跟她結婚那小子因為簽了婚前協議,最後僅僅分走了幾十萬。據說還是出於人道主義補償,因為一個月的時間,一個生猛肌肉男已經被玩得脫層皮的樣子了。報紙上的照片一出,真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對方接受采訪的時候發誓自己以後改過自新,絕不再想著走捷徑,要踏踏實實做人。因為走捷徑,它沒有好下場啊。據說這報道一出,讓不少被物欲橫流迷失雙眼的年輕男女幡然悔悟,一時間網上喊著吃軟飯的男人沒幾個了。朱女士也因此有了好男人養成器,人民導師之稱。一聽楚夜白是跟朱女士來的,鐘安臉上的笑意是包都包不住。隻覺得肚子也不疼了,心情也舒暢了,甚至同情的問道:“楚先生跟朱女士一起來的,現在還有力氣下床出門,來賭場玩兩把,可見是真的身強體健,異於常人了。”楚夜白臉上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笑,仿佛不以為恥。裴凝心裡卻暗罵鐘安蠢貨,誰不知道朱女士的名聲,鐘安這會兒對楚夜白帶著惡意,楚夜白一說,鐘安保管深信不疑。因為這就是完全符合他心中預設的答案。可惜鐘安不會清楚,他再度看向裴涼:“你確定你盯上的是他?現在我把他身份跟你問出來了,也彆說我自己做錯事還阻著你礙著你。”“他這種人是什麼嘴臉你看清楚了吧?”“看得很清楚啊。”裴涼道:“他是明白事理,腦子清醒,敢於為夢想犧牲,努力而上進的年輕人。”“欸你——”鐘安傻了,接著氣得冒煙:“裴涼!”裴涼不耐煩了,一把掐住鐘安的下巴,將他拽了過來,按在玻璃窗上。此時外麵夜色正濃,因此走近的話,玻璃能清晰的映照出人的臉。裴涼讓鐘安的臉對準那‘鏡子’,開口道:“照照鏡子!”“你就這點姿色了,家世毫無底蘊格調,靠著藝術家妻子拚命躋身上流的貨色,怎麼配進我裴家的門?”“乖一點,讓你走的時候彆磨蹭,鬨大了難堪的是你,知道嗎?”鐘安看著鏡子裡裴涼的臉,回想她跟自己交往以來的一瞥一笑,簡直毛骨悚然。難不成他還有他們鐘家,一直以來都是她們裴家當做玩物不成?莫說鐘安,要不是自己的事自己清楚,連裴凝都快以為她們兩姐妹聯合起來,慘無人道的玩弄單純男人了。將腿軟的鐘安推開,裴涼轉身衝楚夜白伸出手:“這裡太吵了,楚先生願意跟我去酒吧喝一杯嗎?”楚夜白沒料到等待的枯燥時間居然有這種樂子,看戲看得興致盎然。聞言便也伸出手,還沒同意,就被人製止了。這次是裴凝,她連忙道:“姐,姐我錯了,我們好好聊聊吧,就在這裡,你彆丟下我好不好?”裴凝心裡是再次膽戰心驚,她不明白這女人要把楚夜白帶到彆的地方去乾嘛。如果她也知道後麵的事的話,為什麼會乾出這種舉動?裴凝一心隻顧著阻止兩人離開,更多的注意是在楚夜白身上,他得留在大廳,否則的話——可楚夜白此時視線卻在她姐姐身上,表情多了絲訝異,仿佛看到了什麼奇怪的事。裴凝心裡一跳,緩緩的回頭,就看到她‘姐姐’此時盯著自己,眼神裡是讓人頭皮發麻的意味。她臉上似笑非笑,用篤定的口氣問自己道:“所以這條船一會兒要發生什麼是吧?”裴涼這話一出口,裴凝臉色都白了,甚至不敢看向楚夜白,唯恐他從自己下意識的反應中看出什麼。可三人就這麼近,怎麼可能看不到?果然,一聽裴涼的話,楚夜白臉色就變了,深邃的眼睛眯了一下,透著危險。接著笑道:“既然妹妹這麼擔心,那就和我們一起去吧。我想跟兩位女士都聊聊。”裴凝心臟狂跳,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此時原本想偃旗息鼓的鐘安再次忍不住了,半個小時以前,他還坐擁這對姐妹花,此時受儘羞辱,這區區小白臉還想一網打儘,仿佛自己的落魄就多了個刺眼的對照組。決計不能忍。於是鐘安攔在楚夜白麵前,倒也不敢再動手動腳,隻語氣陰沉道:“你休想乾——”誰知這次楚夜白可不跟他講你來我往,話才開了個頭,鐘安就直接飛了出去。直接鋪在過道上,半張臉全腫,口吐鮮血。楚夜白:“嗯,我乾了。”這次的騷動就有點大了,周圍的賓客看了過來。他們對楚夜白陌生,但對鐘安倒是有幾分臉熟,連忙有侍應將鐘安扶了起來。鐘安見人多,便開始不依不饒。周圍的注意力頓時彙集過來,在從鐘安嘴裡得知楚夜白是朱女士帶來的人之後,自然對他敢毆打客人的舉動皺眉不已。一時間對楚夜白的指責紛遝而來。又有人道:“那邊賭桌的不就是朱女士嗎?她自己的人,讓她好好管管。”這麼大動靜朱女士自然不會聽不見,有人問了她,她遠遠看過來,看見楚夜白,眼裡頓時迸發出光芒。卻也疑惑道:“我帶的人裡沒有這帥哥啊。”這樣一來,楚夜白的身份竟然就成疑了。鐘安連忙道:“保安,快抓住他,這人不知道怎麼混上船的,還毆打客人,你們怎麼管理的?”場麵一時有些混亂,楚夜白隻得歎了口氣。對裴涼和裴凝道:“看來是顯得讓他們閉嘴,咱們才有機會聊了。”話音一落,大門砰的打開,幾個穿著黑色作戰服的大漢走了進來。這明顯格格不入的粗人,外麵竟然無人阻擋,但一看他們手裡的東西就知道為什麼了。為首的人朝著天花板連梭了數木倉,聽到木倉聲大廳的人立馬慌作一團,大部分下意識的蹲在地上。那些人散了開來,訓練有素的頃刻就占據了整個宴會廳各處的製高點,每人手裡的木倉對準自己負責的領域,周圍人是誰都不敢輕舉妄動的。緊接著無數在外的散客或者工作人員被木倉指著推了進來,今夜很冷,在外麵的人不多。大廳的廣播裡傳來一個粗啞的聲音【女士們先生們,這裡是船長室,現在這條遊輪已經被我們控製了。】【為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請各位不要驚慌,不要逃跑,更不要做出任何疑似反抗行為,以免誤傷。】【接下來請遊輪上所有人都聚集到三樓宴會廳,不要試圖躲藏,監控也在我們的掌握中,謝謝配合。】“還挺有禮貌。”裴涼道。裴凝跟看瘋子一樣看她,她毫不驚訝該是知道會有這一幕了,那為什麼戳穿自己,讓楚夜白起疑?難不成是為了除掉自己?裴凝驚悚了。她不敢說話,但楚夜白旁邊的兩個美女已經嚇哭了,剛才他們還為楚夜白是假凱子而懊惱。這會兒卻覺得縮在他這個體格高大的男人麵前才有安全感。其中一個人顫抖著聲音道:“我怕——,咱們會不會有事啊?”楚夜白道:“不做多餘的事就不會有事的。”另一個美女悲觀的抬杠道:“這些可是窮凶極惡的帶木倉劫匪,他們說的話你也信?”“嗯!我信。”美女還想反駁,接著就看見有兩個拿著木倉的大漢走了過來,兩人嚇得連忙抱一起發抖。就看到離他們極近的楚夜白卻站了起來,這普普通通的動作,在這個時候卻無異於對劫匪的挑釁了。兩個美女包括鐘安等因為剛才的糾紛聚過來的人嚇的要死,心裡把楚夜白罵出花來。這傻逼在乾什麼?要是劫匪受了挑釁想殺雞儆猴怎麼辦?他們離這麼近的人,可是風險最大的。周圍的人都驚恐的看著兩個劫匪走向楚夜白,唯恐下一秒就是一梭子子彈,乾掉這傻逼不要緊,誤傷了他們怎麼辦?但相反的,隻見楚夜白脫掉西裝外套,嫌礙事一般抽下領帶,將袖口解開挽到接近手肘處。然後接過其中一個劫匪手裡遞過來的木倉,正準備去前麵。在走之前卻想到什麼似的,回頭說了一句——“因為規矩是我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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