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晏晏小時候(1 / 1)

晏子修心疼到無以複加,趕緊解釋道:“我沒有,特管局那裡有任務,你離開那晚就把我叫走了。”

他起身捧住景紹辭的臉,焦急的道:“我有讓他們第一時間告知你,可是他們忘了。”

景紹辭聽完他的解釋,卻隻是垂下黑眸,沒有說話。

晏子修還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感覺心臟都被狠狠地揉一下。

他偏過頭看著景紹辭的臉,輕聲道:“我想哄你,可我好笨,都不知道要說什麼話才能讓你開心。”

其實隻要他能回來,景紹辭就是有再大的痛楚都能忍受。

可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讓他太難受了,雖然隻有短短五天,但他每天過的都像是在地獄裡一樣。

此刻的他,就連抱一抱晏子修的力氣都沒了。

過了不知多久,他將晏子修的手從臉上拿下,嗓音沉悶的道:“你也累了,睡吧。”

說完,景紹辭就咬牙站了起來,然後走到床邊躺下。

晏子修站在原地,茫然又無措。

過了一會,他轉身去浴室拿了一條熱毛巾出來,給景紹辭輕輕擦了擦臉,又擦了擦手。

景紹辭全程閉著眼睛,唯剩滿心疲憊。

晏子修起身後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後也躺進了被子裡。

景紹辭雖然一直閉著眼睛,但其實根本沒有睡著。

他背對著晏子修,沒過一會,身後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拔絲地瓜,你睡著了嗎?”

足足過了好幾秒,景紹辭才開口道:“沒有。”

晏子修嗯了一聲,又躺了回去。

就在景紹辭以為對方就這麼睡了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耳後傳來了微涼的風意。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錯覺,沒想到過了幾秒,又是一下。

連續三四下後,景紹辭忍不住轉過頭道:“你在做什麼?”

晏子修猶豫了一下,然後認真回道:“吹枕頭風。”

他又湊近了一些,解釋道:“我師父說過,這個方法哄人很管用。”

“吹……”還沒說完,景紹辭就無奈又妥協的笑了。

不可否認,就隻是這幾下,他的心馬上就軟了,哪怕晏子修說這句話說的一本正經,但他還是覺得好可愛。

“你師父說吹枕頭風就是朝彆人耳邊吹氣?”

晏子修搖了搖頭,開口道:“非也,他隻是跟我說了這個方法,並未跟我言明具體要如何做。”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是我自己在心裡根據字麵意思揣摩的。”

說完,晏子修抿了下唇角,小聲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景紹辭看著他這副模樣,抬手把他擁進了懷裡,“沒有,你做的沒錯,你看,我都被你哄好了。”

此刻的晏子修覺得拔絲地瓜真是世間最好哄的人了,他不過是吹了幾口氣,這人就不惱了。

他抬起頭,看著景紹辭的臉道:“你如何這般好?”

景紹辭收緊手臂,低聲道:“因為是你,所以才這般好。”

晏子修忍不住低頭揚起唇角,第一次主動摟住了他的腰。

他本以為兩人就這樣睡了,沒想到景紹辭過了一會卻開口道:“你來的那個朝代,叫什麼名字?”

晏子修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但他埋在景紹辭的肩窩處,所以沒被發現。

“大玹朝。”

說完,他的手指偷偷蜷了起來,“為何你先前聽我說那些事,一點也不害怕?”

景紹辭低下頭,看著他的側臉道:“你是指你不是原來的晏子修那件事?”

晏子修微微頷首,開口道:“借屍還魂這般詭異,你們這個朝代的人應是怕的吧。”

景紹辭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安,安撫般的摸了摸他的背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他了。”

晏子修倏地睜大雙眸,過了兩秒,猛然坐了起來,“你知曉?!”

景紹辭半坐起來,故意用一種戲謔的語氣道:“你不會以為你一直掩飾的很好吧?”

晏子修怔了怔,過了一小會才道:“可我與他長相完全相同。”

“就算長的一模一樣,但我也能感覺到裡麵的芯子不一樣了。”景紹辭支起一條腿將手搭在上麵,“原來那個晏子修品行有多肮臟,跟你比簡直是天差地彆。”

晏子修眨了眨雙眸,疑惑道:“可我剛來的時候,你也常與我爭執。”

“那也因為是你,否則我跟那個人不會多說一個字。”

本來這句話聽起來應該挺甜的,但晏子修卻眯了下雙眸道:“你既然這般清楚,為何還要送我去精神病院?”

一句話,說的景紹辭頓時尷尬起來。

他咳了一聲,然後沒底氣的道:“以前你也沒少罵我。”

兩個人都不占理,默契的決定將舊賬翻篇。

景紹辭看著他,忽然對一件事好奇起來,“你看見我第一眼的時候,心裡是什麼感覺?”

晏子修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認真回答道:“貴亦無匹,但命途極短。”

聽完這句話的景紹辭決定再加大每天的運動量,免得有一天心梗挺不過去,得不償失。

他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咬牙道:“我是指臉。”

晏子修心下有些為難,因為他當時真的半分都沒有留意。

“其實我來此處,第一個見到的人是顧時亦。”他說著說著,莫名的有些心虛,“所以隻對他勉強有印象。”

大晚上的,無辜的顧時亦被景紹辭在心裡罵了一頓。

但其實罪魁禍首就是他本人,畢竟是他讓顧時亦拿離婚協議給晏子修簽的。

兩人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忽然覺得他們能走到今天,的確是個奇跡。

等兩人重新躺下後,景紹辭抱著晏子修,摩挲著他的手臂問道:“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吃蓼花糖?”

“我們那個朝代的砂糖製作極其繁瑣,故而一切甜物都價錢不菲。”晏子修朝他懷裡挪了挪,然後帶著淺笑道:“但每次我們賺到銀錢後,師父一定會給我們買蓼花糖,一人一個,他與師伯一人半個。”

景紹辭聽到這話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開口道:“你小的時候……是乞丐?”

“嗯,我自出生起便不知爹娘是誰,是在破廟裡的一個乞丐窩長大的。”

明明是這樣淒慘的身世,但晏子修的語氣裡卻沒半分難受的感覺,“我幼時雙眸不能直接視物,可正因為如此,反而更容易討到飯食。”

景紹辭斷斷續續的深吸了一口氣,過了一會才勉強低聲道:“跟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

晏子修沒想到他會對這方麵感興趣,略回憶了一會開口道:“我記得我們那個鎮子上有一戶人家,他家桃樹的枝丫長出了牆外,所以每至夏季,我都蹲守在他家牆外,總等著桃子熟了掉下來,這樣我就不用餓肚子了。”

“但是五歲那年,我被那府上的小廝發現了,他拿著木棍追了我好久,我跑的實在沒了力氣,他就把我胳膊打斷了。”

景紹辭驀然閉上雙眸,喉節輕顫的道:“後來呢。”

“後來……”晏子修仔細想了想,回道:“手斷之後的事情我記不清了,隻記得我師父後麵知曉了此事,把那小廝打了一頓,然後扒光丟到北山裡去了。”

說著說著,他好像忽然起了興致,翻身支著腦袋道:“其實也不是所以富人都是壞的,原先有個員外,每逢初一十五都會施粥,不過他夫人卻是個小氣的。”

說到這裡,他的神情中罕見的露出一抹稚氣,“每當她在粥棚時,粥水都會稀的見底,若我去討第二碗,她還會狠狠瞪我。”

晏子修彎眸笑了笑,湊近他小聲道:“所以為了讓她認不出我,我就……”

晏子修說話的聲音在景紹辭的耳邊漸漸模糊起來,不是他不認真聽,實在是滿心的苦楚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隻要一想到那麼小的晏晏,衣不蔽體的捧著一個破碗,想喝一碗粥都要被人用厭惡鄙夷的態度對待,心臟就像被長滿倒刺的荊棘反複刮去血肉。

“如何?我是不是很聰……”

說完幼年的趣事,晏子修笑著抬眸朝景紹辭看去,沒想到卻忽然心頭一震。

“拔絲地瓜,你,你怎麼哭了?”

眼淚順著景紹辭冷峻的下頜滑落,晏子修趕忙抓起袖子抬手去擦。

結果景紹辭卻握住他的手腕,看著他的眼睛道:“你為什麼,就不知道苦呢。”

他的嗓音裡帶著壓製不住的哽咽,“你哪怕抱怨一句你爹娘,或是罵一聲那些欺負過你的人,至少讓我知道你也是恨過他們的。”

“可是你沒有。”景紹辭越說,神情就越痛苦,“我都難以想象你到底遭過多少罪,才能把你磨成現在這副模樣。”

話音落下,晏子修收回手,低下了頭。

過了很久,他緩緩開口道:“可是,總是有人對我好的。”

晏子修抬眸看著景紹辭,“以前有師父,現在,有你。”

說完,他就趴在了景紹辭的胸口,低聲喃喃道:“多謝你。”

景紹辭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三個字,“謝我什麼?”

“多謝你,比我自己還要心疼我的過往。”

一句話,說的景紹辭眼睛又紅了起來。

他沒有辦法護住年幼時的晏子修免遭風雨欺淩,現在的他,隻能緊緊的抱住這個人,心裡暗自發誓以後絕對不會讓晏子修受半點委屈。

等景紹辭回過神來的時候,晏子修已經趴著睡著了。

不知是不是做了什麼美夢,嘴角處隱約帶著三分笑意。

隔天,晏子修睡醒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

景紹辭已經打電話通知了其他人,這會剛從浴室出來。

晏子修一看見他腰腹下隻裹著一條浴巾的樣子,立刻抬臂擋在了眼前。

景紹辭走過來拉下他的手,晏子修乾脆就閉上眼睛不看。

“我身上哪個地方你沒看過,現在遮是不是有點晚了,嗯?”

晏子修偏過頭去,“那不一樣。”

景紹辭把臉貼了過去,近距離用眼神露骨的掃著他的眉眼,“怎麼不一樣。”

“如今我們是這般關係,你我應當越發守禮才是。”

景紹辭聽的心裡甜滋滋的,嘴上卻故意道:“那你說,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晏子修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如今你我二人兩情相悅,同床共枕已是逾矩,原應是一個屋簷下都要相互避忌的。”

他這一套陳腐的話把景紹辭給聽的莫名其妙,但他才不管這些,直接用大手轉過晏子修的臉道:“那既然你現在來了我們這裡,就得入鄉隨俗。”

不知為何,晏子修忽然被他給說動了。

他睜開眼睛剛要開口,門卻忽然被敲響了。

景紹辭就裹著一條毛巾也不能去開門,隻能晏子修下床。

開門後,門外的管家開口道:“二少爺,有客人來找你。”

晏子修點了下頭,“好,我馬上下去,”

到嘴的肉又飛了,景紹辭憤恨的換著衣服,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都解不了他這個氣。

電梯門剛一開,坐在沙發上的姬洛嶼馬上就站了起來。

等晏子修走到近前後,他低頭道歉道:“晏天師,對不起,是我忘記通知景先生了,都是我的疏忽,對不起。”

衛褚站在一旁,開口道:“這件事是我的錯,我答應了您就該我去做,抱歉。”

晏子修當時雖然動了怒,但事情已經過去了,他也不會揪著不放。

於是淡淡的開口道:“日後休要這般行事了。”

姬洛嶼心裡十分愧疚,又開口向景紹辭道了聲歉。

景紹辭冷著臉沒有說話,之前的事他可以翻篇,但剛才被打斷的事,他還是有氣。

等四人坐下後,景紹辭問起了衡衛山的事。

衛褚是個話少的,晏子修更不會提自己是如何英武,所以隻能是姬洛嶼說。

他一開始描述的時候還特彆拘謹,但說著說著就撒開了歡。

“當時晏天師的道相一出,我們站在山下還以為看到神仙了,我這輩子還沒……”

“等等。”景紹辭忽然開口打斷,然後微挑起眉梢道:“道相?”

“嗯。”姬洛嶼還以為他見過,隻是不知道道相這個名詞:“道相就是心緣之相,最趨近於玄門中人原本的樣貌。”

景紹辭看向晏子修,冷笑著道:“他們都見過。”

言外之意就是隻有他沒看過。

晏子修兀自鎮定的回道:“我道相實屬平平,無甚過人之處。”

姬洛嶼驚訝的睜大眼睛,然後心急的反駁道:“誰說的,晏天師你現在這張臉都夠讓人移不開眼睛了,道相更是天姿神貌,誰看了不會魂牽夢……縈。”

最後一個‘縈’字他說的低了下去,因為對麵景先生的目光實在太冷了,他感覺再多說一句都能被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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