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生’這三個字重逾千斤,用力的砸在景紹辭的心間。
這一瞬間,他神魂俱顫,幾乎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吳英衛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強硬,麵容極其嚴肅的道:“晏子修,這是命令!”
晏子修勾唇一笑,眉眼間罕見的出現了一抹邪肆,“那你儘可以試試,我會不會跟你們走。”
吳英衛氣的胸前一哽,內心開始咆哮。
誰說有修為的道長都是仙風道骨的!!晏子修就不是!!
看著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衛褚上前低聲對吳英衛道:“景先生是晏天師的丈夫。”
他識相的隱瞞了兩人已經離婚的事實。
吳英衛這才反應過來,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這件事情是最高機密,他的意思不是說景紹辭沒資格,而是牽扯進來的人越少越好。
事急從權,既然是他一上來就得罪了對方,吳英衛開口向兩人道:“景先生,晏天師,抱歉。”
不知者不罪,晏子修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於是道:“既然事態危急,那我們路上再說情況。”
所有人先行離開後,景紹辭剛要將晏子修抱在懷裡,卻聽他開口道:“方才一時情急,那個稱呼……你切勿介意。”
景紹辭的動作戛然而止,過了兩三秒才眯起黑眸道:“一時情急?”
晏子修回避著他的眼神,低聲道:“你若是生氣,我以後……”
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被一把擁入了懷中。
“我允許你這樣稱呼我。”景紹辭在他耳旁道。
“我……”
景紹辭手臂用力收緊,“不用太激動,我知道你高興。”
晏子修發現景紹辭多添了一個毛病,那就是不聽人把話說完。
兩人一起下樓上車時,正好被劇組的一起訓練的幾個演員遠遠地看見了。
“晏子修這是要去哪?”趙清悅疑惑的道,“不是說咱們訓練期間都不能離開基地嗎?”
一旁的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賈映忽然嘶了一聲,“剛才那個人好像是雲昇集團的景總吧。”
他看過綜藝,還算有點印象。
這時方子維開口道:“我們去吃飯吧,下午還要訓練。”
賈映和趙清悅點了點頭,臨走前,方子維又轉頭看了一眼遠去的車輛。
為了防止有人中途退出,《戰空》劇組在每個角色上都選了兩位演員。
方子維和晏子修正好都是許競空的人選,但無論是在外形條件還是流量熱度上,方子維都完全處於劣勢。
“晏天師,這次多虧了你給的護身符,不然我們和遂虛道長也都困在那個墓中了。”姬洛嶼紅著眼睛道。
上次晏子修為景紹辭取蠱,事後給了他們一人一張護身符,但是範處長那張被遂虛道長搶走了,後麵也沒拿回來。
晏子修是天師,他們自然知道他的厲害,但卻不知隻是一張親手畫就的符籙,就能將他們從死境救回。
晏子修聽了這話,眉心微動,“什麼墓?”
這時,坐在副駕駛的吳英衛開口道:“東晉太師墓。”
原本這隻是一個尋常的考古發掘項目,但在開啟這座墓葬群後,竟然發現裡麵葬的是一位東晉時期的皇帝。
可在這突如其來的驚喜之後,詭異的事情便開始發生了。
先是工作人員無故消失,雖然後麵都將人找到了,但是怎麼消失的,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麼事,這些人的記憶就像被強行抹去了一樣。
在這之後,這座墓葬群竟然開始擴張,占領的地界變的越來越大。
於是考古人員就將情況上報給了文物局,在這之後就請來了靈台方丈和清源觀的鎮瓊道長。
兩個人到達之後當天就下墓了,一起的還有範道德三人,遂虛道長完全是湊熱鬨的。
結果就在下去一個多小時後,古墓忽然開始下沉,緊接著就發生了地震。
姬洛嶼,衛褚還有遂虛道長渾身是傷的昏迷墓道入口,清醒後除了跑出來的記憶,其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而剩下的其他人全部被困在了下沉的古墓裡,到現在生死不知。
本來部隊方麵打算強行破墓,但無論轟開哪一處都十分危險,哪怕出一點差錯,所有人就會被活埋在裡麵。
晏子修聽完整個過程,思考了片刻,然後道:“到了再看情況。”
一行人從D市迅速飛往J市,景紹辭知道晏子修接下來有正事要做,所以除了衣食住行上的照顧,其餘連話都沒說幾句。
這邊考古工作組的組長崔宏文等的心急如焚,結果好不容易等到吳英衛他們到達,他卻整個人都傻了。
“我們這是救人又不是文藝彙演,你請兩個明星來乾什麼?唱歌跳舞嗎?!”崔宏文簡直又氣又急。
顯然,他把景紹辭也當成了明星。
此刻兩個當事人就站在一旁,晏子修雖然聽到了這話,但卻置若罔聞。
姬洛嶼趕緊上前拽住崔宏文的胳膊,生怕他再口不擇言。
晏子修那雙琉璃般的雙眸掃過眼前的狀況,過了大約幾分鐘後,他淡淡地開口道:“這活,給錢嗎?”
這下彆說崔宏文,就連吳英衛額角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如果你把裡麵的人救出來,再將這墓裡的東西控製住,會為你申請專項獎金。”吳英衛咬牙說話的樣子,就像是用他的錢發獎金一樣。
晏子修點了點頭,“那就開始吧。”
說完這話,他就拉起了景紹辭的手,“你陪我上山撿石頭。”
景紹辭用骨節分明的手指反包住他的手,“好。”
見兩個人像春遊一樣不緊不慢的朝山上走去,崔宏文就差掐人中吸氧了。
晏子修並非不將人命放在心上,他是在等時辰。
“你要撿什麼樣的石頭?”景紹辭開口道。
晏子修微斂雙眸,沉吟了一會才道:“我要用碎石拚一個烏龜出來,先找找有沒有形似的。”
“好。”
景紹辭開始在山林中仔細尋找起來,晏子修見狀,忽然笑了一聲道:“這次你為何不說我撿垃圾了?”
景紹辭轉身看著他,“你就是撿垃圾,我也陪著你。”
晏子修驀然怔了一下,然後倏地低下頭去,“快找吧。”
兩人找了幾分鐘,景紹辭忽然在靠近小溪的地方找到一塊細長條的石頭。
“你看這個怎麼樣。”
晏子修拿到手裡看了看,點頭道:“可。”
兩人就這樣找了一會,姬洛嶼跑著尋上了山。
“晏天師,你要找什麼,我幫你。”他氣喘籲籲道。
晏子修搖了搖頭,“必須是我二人找得才行。”
姬洛嶼張了張嘴,心裡急的不行,但又不敢催。
整整找了兩個多小時,晏子修終於湊齊了八塊石頭。
“可以下山了。”
等三人再次出現時,一群身穿道袍的年輕男子正站在太師墓前插陣旗。
衛褚見狀,走過來低聲道:“清源觀來人了。”
晏子修聞言點了點頭,畢竟掌教鎮瓊道長被埋在裡麵,弟子來救也屬正常。
正在此時,崔宏文忽然大步朝晏子修走來,態度強硬的道:“這裡用不著你了,請回吧。”
景紹辭剛要開口,晏子修卻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後對崔宏文做了個手勢,“請便。”
崔宏文走後,姬洛嶼神色為難的看著他小聲道:“晏天師……”
“無事。”
景紹辭修長的手指緊攥著,黑眸之中滿是寒戾。
這時,晏子修轉身對他道:“我們去拚烏龜。”
無論這人受了什麼委屈或是誤解,好像從來都不會為自己解釋一句,就這麼默默忍著。
景紹辭越想越氣惱,乾脆撇過頭道:“不去。”
晏子修眼底劃過一抹笑意,主動握住他的手道:“我回去做拔絲地瓜給你吃。”
就這樣哄著哄著,兩人又上了東邊的山頭。
在一處陡崖旁拚好石龜後,晏子修遠眺著天際的殘陽開口道:“勞你下山去告訴他們,所有人遠退半裡,不可踏入近處。”
景紹辭想說什麼,但看著他此刻肅然的神情,最後隻是道:“不許受傷,不然我賣了大黃。”
就在他離開沒多久,山下的古墓忽然騰出一道巨大的黑影。
這黑影宛如巨人形狀,一掌拍來,清源觀的數名道士全部吐血倒地,就連其他人也受到了波及。
吳英衛見狀立刻喝道:“開槍!”
調派來的們馬上瞄準射擊,但所有子彈都穿過黑霧,完全沒有一點作用。
“所有人立刻退後!”
景紹辭喊完這句話後,東山上忽然憑空出現一柄庚金巨劍。
“是晏天師,是晏天師出手了!!”姬洛嶼激動的道。
吳英衛一聽這話,立刻下令讓戰士們背著傷員後撤。
就在這道黑影的手掌將他們抓來時,巨劍如同山嶽一般斬落而下,直接將黑影劈散開來。
劍影湮滅,他們周圍的青草樹木開始迅速發黃枯萎,就像所有生氣都被儘數剝奪了一般。
一道雄渾的嗓音從墓中爆發而出,震響在所有人的耳旁,“何人破我法陣?!”
就在所有人駭然之時,晏子修如同霜雪一般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山嶽之中,“區區魘師,也敢放肆。”
話音落下,晏子修便自陡崖上淩空而起,雙手迅速結印。
“執請玄武神君,陰陽分曉,萬佞歸塵。”
用碎石拚好的烏龜忽然動了一下,但轉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眾人腳下的土地開始發生劇烈的震顫,明明已是夜幕降臨,但此時的天空卻綻出耀目的青色光芒。
隨著一聲深邃虛無的鯨鳴之聲,一隻巨大的龜形神獸竟將下沉的古墓從地下給馱了起來。
吳英衛和崔宏文以及其他人,哪怕是已經見過晏子修做法的姬洛嶼他們,每個人的眼睛都瞪的跟核桃似的,嘴巴也同樣大張著。
“無恥小輩,那就休怪老夫與你魚死網破!”雄渾的聲音再次吼出。
話音未落,晏子修便落於龜背之上,負手而立。
他沒有說話,而是抬手化出千道靈符,周身青色的風刃猶如萬丈旋渦。
此時,所有人眼中的晏子修,發絲浮動,宛如神祗降臨世間。
一切塵埃落定後,回過神來眾人第一個動作就是看向景紹辭。
能娶到晏天師這樣的人,恐怕已經無法用牛逼這兩個字可以概括了。
而景紹辭這時抱著手臂,臉上像是寫了五個大字——
[往死裡驕傲。]
墓穴石門已經敞開,晏子修落在地上後,淡然的開口道:“可以去救人了。”
吳英衛停了幾秒才轉身大喊道:“進去後一切以安全為主,聽從指揮。”
“是!”
在進去後,崔宏文那口氣還沒緩過來。
此時的他就像需要衝喜的富家少爺,被其他兩名工作人員左右攙扶著。
清源觀能動的幾個道士上前行禮道:“師君大恩,清源觀上下銘記於心。”
“不必如此。”
就在幾位年輕道士感歎晏子修的超然之時,就聽他再次開口道:“把你們道觀正殿的那盞長生燈送我即可。”
見幾人瞬間呆若木雞,晏子修微微頷首道:“也罷,日後問你們掌教索要便是。”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他就要盞燈而已,不過分吧?
此時景紹辭上前握住他的肩膀,將他上上下下看了幾個來回,然後道:“有沒有受傷。”
“沒有。”
景紹辭看了他一眼,冷聲道:“算你聽話。”
救援行動一直持續到了早上,雖然有不少人都受了傷,但不幸中的萬幸,並沒有發生人員死亡。
先前誤會晏子修的那些人,想找機會道個歉但又不敢接近,隻好托姬洛嶼傳達歉意。
晏子修到醫院看了看鎮瓊道長和範道德,確認他們隻是受了皮外傷後,就跟景紹辭離開了。
吳英衛見兩人要走,趕忙追了出去,沒想到走到電梯前時,景紹辭忽然接了個電話。
“喂,景先生,你現在跟子修在一起嗎?”
一聽黎風致的話,景紹辭拿下手機按了免提。
“黎經紀,有什麼事嗎?”
“子修,你擅自離開訓練基地,已經被戰空劇組除名了。”
黎風致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焦急,“而且劇組還發了微博,說是堅決抵製你這種不敬業的行為。”
晏子修正要說話,吳英衛忽然上前道:“晏子修同誌是被臨危受命,請假條會由相關部門親自蓋章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