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兩人便同時愣住了。
此時此刻,晏子修和景紹辭仿佛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我,開玩笑的。”過了不知多久,景紹辭沉聲說了一句。
“嗯。”晏子修緩緩的垂下雙眸,回道:“再見。”
說完這句話後,兩人就結束了通話。
景紹辭寬大的身軀靠向椅背,頹然的抬手按住了額角。
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句話?
景紹辭心中湧起一股躁鬱,但他知道,他更煩的是自己沒有堅持。
偏偏這時候顧時亦跟個花蝴蝶一樣,騷包的蹦到了他麵前,“景哥,你看我穿這身去接媳婦怎麼樣?”
景紹辭放下手,抬起了湮黑般的雙眸。
“我,我還是自己看吧,哈哈哈哈。”顧時亦訕笑著退場,一刻都不敢多留。
現在的景哥就是老虎的屁股不能摸,他還是彆作死了。
黎風致坐了整整11個多小時的飛機,取行李的時候,一個男人忽然靠近了過來。
“我叫Vi,你來倫敦是因為工作嗎?”男人一邊說著夾生的中文,一邊順手幫他把行李提了下來。
其實在飛機上他就注意到了黎風致,要不是助理陰差陽錯定了經濟艙,他還碰不到這樣合他胃口的人。
黎風致接過行李,隻道了聲謝,並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他現在心裡都在想著顧時亦,沒心情顧及彆的。
黎風致拿了行李就直接朝出走,Vi笑了笑,隻當東方美人太靦腆。
“一會你要去什麼地方,倫敦不好搭計程車,我可以讓我的司機送你。”
Vi是中英混血男模,身材自然不用說,就連長相也具有十足的男人味。
“不用了謝謝。”
黎風致果斷拒絕後,腳步越邁越快。
Vi本來隻是想跟對方來一場ONS,結果被兩次拒絕後,對黎風致的興趣倒是又多了三分。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出口,Vi追上去後拿出手機遞到了他麵前。
“回華國後可以約你出來吃飯嗎?”
黎風致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一直糾纏他,再次進行了婉拒,“我平時工作很忙,可能沒時間。”
“我可以等。”Vi醇厚的嗓音帶著笑意,“我對美人,一向都很有耐心。”
黎風致倏地停下了腳步,但一看對方那雙微棕色的眼睛,就沒有開口了。
外國人用錯形容詞很正常,他還是彆多事了。
顧時亦這邊正興致衝衝的等人,在看到黎風致身影的瞬間,他就直接抬起了手。
結果下一秒,他就看見對方跟一個高個子的混血男人聊了起來。
黎風致這邊正跟Vi說自己不是可以搭訕的對象,一道響遏行雲的大喊聲差點頂穿了他的耳膜。
“媳婦——————!!”
機場出口處安靜了兩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不等黎風致拖著行李過來,顧時亦就像龍卷風一樣刮過去了。
Vi見狀挑了下眉,心裡暗道可惜。
原來美人有伴了。
黎風致目瞪口呆的看著氣勢洶洶的顧時亦,張口便道:“你,你怎麼不在醫院……”
還沒等他說完,顧時亦就直接打斷道:“我在醫院乾什麼?等著你給我帶環保帽子?”
Vi一聽他的語氣,上前半步側身擋住黎風致,用英語道:“hey,please be gentle。”
一聽對方讓自己對黎風致溫柔一點,顧時亦的狗脾氣徹底爆發。
他一把抓住Vi的前襟,喝道:“你他媽找打是不是,老子跟媳婦吵架關你屁事。”
眼見機場的安保人員走了過來,黎風致一把抓住顧時亦的手腕道:“顧時亦,鬆手。”
顧時亦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聽著黎風致嚴肅的語氣,眼神頓時一沉。
但他最後還是強忍住滿心的戾氣,聽話的鬆開了手,接著就轉身大步朝外麵走去。
就在黎風致要追上去的時候,Vi拉住了他的胳膊。
“這樣的人,不適合你。”
黎風致拽回自己的手,強勢而又認真的道:“他是我的愛人,我不需要彆人告訴我合不合適。”
說完他就對Vi點了下頭,然後直接離開了。
就耽誤了這十幾秒,結果等他追出去的時候,顧時亦已經不見了蹤影。
此時倫敦正下著大雨,他甚至都不知道去哪裡找人。
黎風致吐出一口氣,心頭驀然間湧上一股深深地無力感。
正在這時,一根溫暖的手指忽然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黎風致轉頭看去,隻見顧時亦像隻被遺棄的小狗崽一樣低著頭。
“風致,我錯了,你彆生氣。”
今天是《月與影》首播的日子,晏子修早上去試鏡,下午跟江禦還有蘇邵業一起做宣傳采訪,結束時已經快十點了。
上車後,晏子修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賬戶餘額。
原本是想攢錢解約,但以現在這個進度來看,估計隻能等合約到期了。
到家後的他先洗了個澡,然後下樓隨便吃了點東西。
將賬目上的錢捐入一個失孤老人援助項目後,他用修長的手指撈起了屏幕上的金光。
他將這些功德都好好攢著,沒給自己用一分。
時間很快到了十二點,晏子修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就下樓出門了。
黎風致來了之後,顧時亦開始不務正業。
這也不算是玩物喪誌,畢竟他之前也為項目忙了小半年。
景紹辭參加了一天會議,結束時也不想回酒店,隻是隨便讓司機開去一處地方。
十幾分鐘後,車子停在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前。
景紹辭按下車窗,看著眼前這座白色的高塔建築物,忽然想起了他和晏子修結婚時的場景。
沒有婚禮,更沒有賓客,有的隻是他漠然不屑的態度和一對廉價的戒指。
隻不過是四年前的事情,景紹辭卻忽然覺得遠的像上輩子一樣。
現在的晏子修已經判若兩人,既不愛他,更不會期待跟他有一場婚禮。
景紹辭站在夜風中,低頭笑了一聲。
這道笑聲裡聽不出任何喜悅,有的隻是比這夜色還濃的苦澀。
黎風致到達之前,顧時亦就提前開好了房間,人一到就搬出去住了。
景紹辭回到酒店上了電梯,到達樓層後,他像往常一樣朝房間走去。
結果就在一轉彎的地方,他整個人倏然頓立在了原地。
晏子修環著手臂靠在牆上,微微低著頭。
走廊的燈光描繪出他極為奪目的側影,就算頭發完全被雨水打濕,也絲毫不損他的俊美。
聽到動靜的晏子修睜開了雙眸,看到景紹辭後,他神情淡然的道:“你回來了。”
他的語氣太過尋常,就像妻子見到下班的丈夫一樣,瞬間讓景紹辭產生了一陣恍然。
晏子修淋了雨,又近乎一天一夜沒睡覺,整個人罕見的露出了疲態。
本來在飛機上可以休息的,但他隻能在完全安靜的環境下睡覺,所以一分鐘也沒有闔眼。
明明有那麼多的話可以說,但景紹辭的薄唇張合了兩下,最後卻隻吐出一句:“我沒回來,你為什麼不自己開個房間?”
晏子修眨了眨眼睛,語氣不自覺的帶上了一抹無辜,“太貴了,舍不得。”
這家酒店最便宜的房間一晚上也要500歐元,折合人民幣將近4000,更彆說景紹辭這個頂級套間。
景紹辭看著他淋過雨的樣子,胸口莫名湧上一股怒氣,直接拉住了他冰涼的手腕。
回到房間後,景紹辭冷聲道:“去洗澡。”
晏子修抿了抿唇角,停了幾秒才道:“行李丟了。”
景紹辭這才發現他沒有行李箱,開口道:“怎麼弄丟的。”
“我也不知道。”晏子修低下頭,碎碎念道:“反正它就是不見了,我一出來就不見了,奇奇怪怪,他們說話我也聽不懂,最後隻讓我領了一張紙。”
說完,他就掏出一張小票遞給了景紹辭。
景紹辭覺得他狀態有些不對,但也沒有多想,隻是接過單據看了一眼。
“這張是延誤行李登記單,我會讓秘書去處理。”
晏子修老老實實點了下頭,然後抬頭看著他道:“那我該如何洗澡。”
景紹辭鬆開手,走到衣櫃前拿出了一套乾淨的衣物,“先穿我的。”
接著他又神色很不自然的拿出了最貼身的那件,錯開眼神道:“乾淨的,我沒穿過。”
“哦。”晏子修木訥的應了一聲,一把抱到了胸前。
等他進到浴室後,站在門前的景紹辭才克製不住的揚起了唇角。
他就知道晏子修舍不得,肯定是在家想他想的受不了,所以才會連夜坐飛機過來。
有些人表麵看著是財閥繼承人,但內心的腦補小甜劇一播起來就是三十集起步。
晏子修嗜睡的毛病,極少有人能夠察覺。
因為他通常都會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好,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更看不出倦怠。
但是當他困到一定地步又確定自己身處安全之境時,他就會像喝醉了一樣,整個腦袋處於一種完全放空的狀態。
景紹辭自己把自己甜了一會,然後打電話到前台,讓客房服務送一些吃的上來。
大約半個小時後,晏子修從浴室裡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
景紹辭轉身的時候口裡正好含著一口水,結果下一秒就直接嗆進了鼻子裡。
“咳咳,咳,你,咳……”景紹辭整張臉都紅了,也不知道是嗆的還是看的。
晏子修沒穿褲子,中長款的襯衫式睡衣隻到他修長的大腿處,袒露出的鎖骨清晰可見。
景紹辭咳的厲害,但晏子修卻如同置若罔聞,把手裡的浴巾扔到地上後,就搖搖晃晃的上了床。
等景紹辭緩過勁來的時候,晏子修已經秒睡了。
他正要叫醒對方,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景紹辭隻好拉起被子先給他蓋上,然後再去開門。
等服務人員放下晚餐離開後,他悄步走了床邊。
此時的晏子修已經蒙住了頭,變成了被子裡的一個小鼓包。
景紹辭把上麵的被子微微掀開,低聲道:“吃了飯再睡。”
晏子修像是已經睡死了,完全聽不到他的聲音。
景紹辭見他這麼困也不想勉強,沒想到他剛一起身,就聽見晏子修的肚子傳來了一道清晰的咕嘰聲。
他重新坐了回去,俯下身道:“晏晏,就吃兩口。”
這次晏子修有了反應,但他卻隻是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景紹辭無法,隻好連人將被子一把抱了起來。
晏子修下意識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惹的景紹辭低沉的笑了一聲。
等把人抱到餐桌前後,他用湯匙舀了一口海鮮燴飯遞到了晏子修嘴邊。
“張嘴。”
晏子修困的要命,隻是憑本能將食物含進了嘴裡。
景紹辭彎起食指蹭了蹭他的下巴,“嚼。”
晏子修嚼完咽下口,半睜開了眼睛,“我想睡覺。”
“我知道。”景紹辭輕聲哄道:“吃完就抱你回去睡。”
兩人就這樣一個吃一個喂,等景紹辭估摸著差不多時,就將人抱回了床上。
景紹辭換了床被子,然後就去浴室洗澡了。
出來後正準備給秘書打電話,結果門鈴再次響了起來。
景紹辭用最快的速度開了門,然後一臉寒意的看著門外站著的人。
此時的顧時亦還沒覺察到什麼,笑著提起手裡的袋子道:“哥,我跟風致晚上去吃……”
“噓。”他還沒說完,就被景紹辭冷聲打斷了,“小聲點。”
顧時亦一臉迷惑,景哥怎麼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景紹辭直接拿過他手裡的東西,然後一言不發的關上了門。
晏子修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剛剛醒來的雙眼仍帶著幾分迷蒙,他翻了個身,結果直接看到了景紹辭那張冷峻的臉。
晏子修清醒的意識迅速回籠,他先緩緩的支起身,然後一點一點的掀開了被子。
趁著對方睡著的功夫,趕緊乾正事。
他用最輕的動作解開了景紹辭睡衣上的扣子,完全露出胸膛後,如星辰般的點點金光自他右手掌心浮起。
正在他將東西推入對方的胸口時,景紹辭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
晏子修正要開口解釋,景紹辭卻看著他抬起了唇角。
“晏子修。”他的大拇指在他腕間摩挲了一下,“你能不能一直保持對我的這種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