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垂著頭,“對不起。”“為什麼要道歉?對什麼道歉?”華鏡坐在床頭頭發順著肩頭垂下,落在平板上,這些天的監察科狀況。用最直接的數據出現在上頭。損失了多少人,多少人還不能夠證明自身清白,還在審訊當中,多少人已經確定了是沈庀世的爪牙,從訓練營裡調出了多少新人,組裡出現了多少張生麵孔。這些天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如何行動又有多少風險,一條條清清楚楚列在上頭。“季向北的事情,我們需要避嫌,這件事情就交給了組和三組共同負責。”“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不需要道歉,如果真的有誰做錯了的話,應該是我。”華鏡在聽到他的消息之後愣了一下,卻也並不覺得驚訝,好似這樣才是該有的結局。“監察科現在變得一團糟,如果是你的話肯定不會讓監察科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穆清艱難的開口道。“可是你並不是我,而且你也無法保證我會做得比你現在更好。”華鏡聲音柔柔的。“可是……”穆清還想要說什麼,在組織語言的時候被華鏡輕飄飄地打斷。“穆清。”華鏡雙手支在這個平板上,抬頭看著他,目光澄澈,“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重頭來過,你會怎麼做?”“我……”“你打算怎麼做?”華鏡看著他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給足了他時間思考,可是他還沒能夠將那話說完整,“你打算怎麼做才能夠改變現在這個局麵?”穆清搖搖頭,他不知道他很迷茫,怎麼做都是錯的,走哪一條路都會變成這樣。“我並沒有看到錯誤的指令,並不是因為你的哪一條命令而導致了相應的局麵,說的並不是你做的很好。”華鏡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彆垂頭喪氣的跟犯了錯被老師罰站的小學生一樣。“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做?”華鏡問。“我們?”穆清有些意外,他這話好像將自己排除在的任務外,“除了你不參與這次的任務嗎?”“你是周扒皮嗎?”華鏡從床頭拿起杯子抿了口水,半開玩笑的道:“我也算是個病人,才剛剛睡醒,好歹也讓我休息幾天。就算是我想現在立刻就恢複工作,章蕊也不會同意的,你們放開手腳去乾吧。”“你真的沒事嗎?”穆清很擔心,“章蕊不肯告訴我們真相,我們每一次問題他都說你是因為疲勞過度而昏倒的,可是怎麼能夠昏迷了這麼多天?”“那就是真相,彆亂猜測了。”華鏡笑著開口,輕飄飄地轉移了話題,“你還沒告訴我你們的計劃,該不會連個計劃也沒有吧?”“有的。”穆清急忙開口,“而我們已經聯係了警方,還有其他組,準備在今天晚上十一點突襲。”“是嗎?”華鏡抿著唇,手指在太陽穴上來回按著,“還有呢?”“在突襲之前我們還需要一些準備。”穆清又打開了另外一個文件。華鏡皺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做的還挺細致。”“萬一到時候被發現的話就得不償失了,還是做仔細一點比較好。”穆清道。“嗯。”華鏡將平板歸還給他,“去做吧,我等你的好消息。”“是。”穆清點點頭,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我們的計劃要真的有效,到那時候我再來看你。”“對了。”等他走到了門口,華鏡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最近江野有消息嗎?”穆清回過頭看她,在她的臉上不斷的搜尋著什麼,“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他們身上移開了,不過我們倒是有一個意外的發現。”“什麼?”“在搜尋七組副組長的住所的時候,附近有監控拍到了他在案發後離開,不過也不能夠確定他和這件事情有關係,隻是路過也說不準。”華鏡點點頭有些疲憊地靠在床頭,閉目歇息。穆清輕手輕腳地出去,給她關上了門。華鏡睡了這麼些天,竟然還覺得累的慌,靠在床頭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夢裡都是一片昏沉,像是沉在了大海中一樣,隨著波浪起起伏伏,周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看不到一丁點的光亮,明明是這般恐怖的場景,隻是不知為何她卻不是那麼害怕。他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可她心裡頭明白那是他的歸屬,總有一天他要回來這裡的。“華鏡……華鏡……”周圍響起了一陣陣的呼喊聲,有誰在叫她的名字,華鏡在水中搖搖晃晃得睡的異常安穩,明明聽到了那個聲音卻不想要理會,也不想要回應。“華鏡……”“華鏡,華鏡!華鏡!”越是不想要理會,可是那聲音就越來越高,越來越尖利,刺得她腦袋疼,原本安穩的夢境也因為這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聲而變得令人煩躁。華鏡慢慢的睜開眼睛打量著周圍,一片混沌中似乎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有光亮從遠處灑下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看了好長時間她才明白,並不是周圍都是黑暗的,隻是有那麼一團黑暗,將她緊緊的包裹著。那聲音還在繼續一聲,又一聲的叫著華鏡的名字。她擺動著雙手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掙紮著,想要不開眼前這濃重的黑暗,來到那個人身邊。可是手臂和腳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她連動都不想動,想要就這麼陷進去。“華鏡!華鏡!”那聲音越來越近了,她仰著頭茫然的盯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我已經走累了,也不想走了,就這麼呆在這裡不行嗎?“不行!”那聲音尖利的可怕,“不能夠待在這兒,這裡不屬於你,快出去……”可是出去好累好累,我真的沒有力氣了。隱隱約約地有光亮滲透進來,有人將那黑暗撥開,那是一張同她一模一樣的臉,“快出去,江野他……”華鏡猛地驚醒,後背上汗毛豎起,冷汗鋪了一層。眼角的餘光忘記了門上的觀測口有白影一閃而過,華鏡手軟腳軟的扶著床頭站起,慢慢蹭到了門口,打開門左右看了看,走廊上醫生護士來來往往。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那張臉,華鏡有些失望,不過想想也釋然,這裡是監察科建立的,江野膽子就是再怎麼大也不可能會跑到這裡來。關了門,又走回房間,華鏡坐在床上仰著頭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發呆,琢磨著那個夢境的寓意。隔著條走廊的另外一個病房裡站著一個穿著監察科製服的男人,章蕊站在他的對麵不停的克製著自己翻白眼的衝動,“你……”“我就是想看她一眼。”江野把口罩往下拉了拉,聲音悶悶的。“你是不是覺得現在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的,所以就沒人會管你?”章蕊看他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多少輩的黴攤上這兩個祖宗,“你好歹也偽裝一下。”江野指了指臉上的口罩。“口罩算什麼偽裝?!”章蕊更氣了將口罩拉遠又猛地鬆手,皮筋打在江野臉上,江野不痛不癢的,倒是稍微緩解了一點她的怒氣。“她不是醒了嘛,我想看看他情況如何了。”江野道。章蕊的氣稍微的消了一點,語氣也柔和了不少,“那你會問我嗎?我告訴你啊。”江野抿的唇沒有說話,這和親眼看到的又怎麼能一樣呢?他就是想見見華鏡看看她怎麼樣了。他就是想看看她。稍微的衰老了些,眼角有了皺紋,眼睛裡麵滿是疲憊,一個人坐著的時候連偽裝也不曾有了,塌著背,整個人懶散的衣服沒有多少精氣神的模樣。“我什麼都沒能夠找到,他們也說沒有辦法可以救華鏡了。”江野雙手緊握著,道,“我該怎麼辦呢?我該些做什麼事情才可以救她呢?”“沈庀世。”章蕊想了想突然開口,“這個人是最了解華鏡身體的人,如果能夠找到他的話,我們也許會有一些希望,我現在稍微有了一些眉目,不過實驗一直失敗,最近他的身體能不能撐到我實驗成功的那一天,能夠找到他的話,也許能夠從他的身上找到什麼線索。”也許……不過是也許能找到線索而已,就算是找到了線索也未必能夠救得了她,這些話章蕊沒有說出口,她知道江野都懂。多渺茫的希望,他們都得要試一試,都得要把握住,“穆清他們今天晚上有一個大的行動,這是計劃的開端如果能順利進行的話也許你找到他的老巢。你……試試看吧。”“把沈庀世帶給我,我要他腦袋裡麵裝著的所有資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