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不太喜歡這個人，但是，上頭定下的規矩是我們不得殘害同類。”金木木背過身去，將把後背對著畢連。畢連一把撕開了她的手銬，眉頭擰著，仍舊有些不解，“可是，他不是我們的同類，不是嗎？”“很快就是了。”金木木笑著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抬腳狠狠踹向了季向北的腰側，一腳接著一腳，可是昏迷的人並沒有帶來什麼有趣的反應，金木木隻能掐著腰喘著氣，一邊掃了眼畢連，“不過，你來的夠遲的啊？幸好不是江野親自把我送到監察科，不然……”畢連一直沒說話，那張五官已經錯位了的臉根本無法分辨這個人現在是什麼表情。金木木翻了個白眼，她向來不喜歡和這種木頭疙瘩打交道，視線往下一飄，落在了畢連被割斷的手指上，“還能夠接回去吧？畢竟你算是繼承了江城月那強大的自愈能力的人。”“也許吧。”畢連握緊了手指，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骨頭已經壞死了，血肉似乎也跟著已經死去了，這手指已經不可能活了，甚至連他自身也不能夠算是還活著了。“回去吧，他還等著你呢。”畢連帶著金木木往前走。“他不是在‘老家’嗎？怎麼回來了？”金木木好奇的問，快步往前跑了兩步，跟上了畢連的步子。“0號實驗體似乎已經快要不行了，她想要就儘快培育出下一個實驗體。”畢連的聲音仍舊不起波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頭的道路，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腳步逐漸慢了下來。金木木轉動著眼珠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唇角往上拉著，“他那副德行能夠撐那麼長時間也算是不錯了，早該死了，不過……在死之前榨乾剩下的利用價值就好了。”畢連轉過頭，斜著眼珠子看著金木木，問，“你在轉變成半獸人的時候把人類的部分全部舍棄了嗎？”“什麼？”金木木皺著眉頭，瞳仁裡的是毫不遮掩的厭惡和嫌棄，“你胡說什麼呢？”“沒什麼。”畢連將視線從金木木的身上移開，聲音更冷淡了些。金木木見他那副看不出表情的醜陋麵孔覺得有些可笑，眼珠一轉竟然起了戲弄他的心思，“你該不會對0號實驗體還保有著同情心吧？”“我們說到底都是同樣的人，相信著會被救贖的鬼話，卻被人遺忘的可憐蟲。”金木木停在原地看著他，想了半天還是想不明白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隻能夠盯著他的背影不屑的嘁了聲，翻了個白眼。“可是，為什麼江野這麼急匆匆的離開了？”路上，金木木還在叨嘮著，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什麼樣的事情這麼重要？”“他要是在的話，我就救不了你了。”畢連說著實話，她坐在副駕駛上，斷掉的手指用金木木的手絹包著。金木木斜了他一眼，臉上滿是不加掩飾的嘲諷，長長地歎了口氣，嘖了聲，“前頭有交警，垂下頭彆被看見了。”畢連老老實實垂下頭，沒說什麼。金木木過了路口，不停揉著眼皮，“我總覺得有些不安啊，在哪呢？江野到底會去哪兒呢。”江野此刻根據華鏡的指示去往某一個地方，硬盤定準確的位置需要一段時間，現在隻是大概確定了一個範圍，幾隊人現在正一點點地縮小著包圍圈，朝著最終目標推進。江野站在指定位置，心跳有些急促，似乎渾身的血液都上湧了一樣，全部衝到腦袋裡麵，不知道怎麼回事，激動的心跳都幾乎要成倍增長了。是因為很長時間沒有戰鬥過了嗎？是因為很長時間內沒有經曆過這樣大的場麵了嗎？為什麼血液都在沸騰呢？硬盤的位置已經確定，所有人都已經就位，江野伸手摸了一下心口能夠感受到手掌上傳來的心臟加速跳動的聲音，努力平複了一下這詭異的激動感覺。而此時在包圍圈裡麵的人也並不是沒有一點知覺，周遭設置的監控攝像已經拍下了需要高度警示的幾個人的身影，觸發了一級警報。此刻被清空的實驗室裡麵站著一個老頭，看起來倒還不算老，約莫著五十歲左右的年級，隻是藏在帽子下方的頭發已經花白了。那人穿著合體的西裝，背挺得很直，手裡握著一把精致的手杖，“許久不見。”“打扮的倒人模狗樣的。”低低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很細很微弱，年輕的聲音藏滿了怨恨和惡毒，“你個惡鬼。“還有力氣罵人，看樣子身體還沒有他們說的那麼糟糕啊。”那老頭拄著手杖圍繞著一個培養槽轉悠了半圈，“辛苦你堅持那麼長時間了，不過還要辛苦你再堅持些時間，我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孩子，也許能夠替代你。”“是嗎？”培養槽裡麵有一個男人，常年不見陽光使得那人皮膚白的過分，頭發柔軟的貼在額頭前，那雙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變成了灰白色的。困在培養槽裡營養液中渾身插滿了管子的人麵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我的悲劇又要在彆人身上重演一遍嗎？”“怎麼能是悲劇呢？”老人轉了一圈停在他麵前，“你跟你那哥哥還有我那獨一無二的女兒一樣，都是優秀的新人類，因為你們我找到了新的可能性，終於可以創造我想要的世界了。”“但是，很可惜，你好像是來不及欣賞一下我創造的世界了。”“有什麼可惜的？”江城月聲音很弱，提起了所有的力氣說出了幾個字：“反正一定是比這個世界更糟糕的世界。”“說的跟你見過這個世界一樣。”老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想從江城月的身上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表情。房間裡麵的警報突然響了起來，這聲音讓江城月很新奇，他仰著頭四處看了一圈，“這聲音好像不太妙，很長時間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警報聲了……”老頭的臉色有些不太好，一旁站著的穿著黑衣服的男人通過耳機了解了來龍去脈之後，快步走到他的身邊和他解釋了一遍。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老頭的眼睛亮了起來，轉過頭看著江城月，“真是幸運啊，說不定在你死前能見到你哥哥一麵。”說著老頭轉過身想要朝外走。“哥……”直到提起了江野，江城月的臉上才有了變化，他雙手貼在那透明的培養槽上，眼巴巴地看著他，“我哥來了嗎？”“不隻是你哥，還有我那個女兒，搞不好你們可以像從前那樣生活，在研究所裡。”老頭的心情很好，眉開眼笑的伸出一根手指，朝他點了點，問，“你開心嗎？”不行，不能這樣，江城月緊張地握緊了雙手。“華鏡已經成了監察科裡最著名的戰鬥小組的組長，江野的力量強大到被外界稱為不死鳥，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以為還能讓你像之前那樣肆意玩弄嗎？”“獨虎難敵群狼就算是有力量有怎樣，這裡畢竟是我的地盤，難道我還抓不住兩個調皮的小家夥嗎？”“在外麵跑了那麼長的時間，也是時候回家了。”不行，不能夠這樣。我犧牲了一切才換來了他的自由，絕對不能夠讓他重新回到這個地獄裡。眼見著他就快要走了出去，江城月突然叫住了他，“你不想知道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嗎？”“什麼？”這話終於激起了他的興趣，腳步停了下來，他轉過頭看著培養槽裡渾身雪白的少年。“為什麼江野背後的死線會停止生長，為什麼江野沒有出現半獸人該出現的衰老症狀，為什麼江野能在那種狀況下活下來，你不想知道嗎？”“你不是這十年都在研究這個問題嗎？我來告訴你答案，怎麼樣？”江城月道，“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告訴你。”“你知道？”老頭有一瞬間的欣喜，可是下一瞬又反應了過來，“你這是在拖延時間嗎？你以為憑借這點拙劣的謊言把我給拖住，就能夠解決問題嗎？”“那你要聽嗎？江野為什麼會是你無法複製的存在？這件事情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江城月笑著道：“你再研究十年也無法成功複製出另一個不死鳥來，不想要知道理由嗎？”他沉默了著，江城月有些焦灼，“我絕對不會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的。”“那你想要什麼？”老頭問。“帶我離開，帶我離開這裡的話，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江城月道。“帶你離開？”老頭突然覺得有些可笑，問：“你難道就不想要見一見你哥哥？時隔十年兄弟兩人的再會，多感人啊？為什麼想走？為什麼想離開這兒？”“啊！難不成你是擔心他看到你現在的這幅模樣？”他好似想起了什麼一樣，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是啊，十年前還全須全尾活著的弟弟，如今變成了這副模樣，任誰也接受不了。”“比起你說的那些事情，我當下最好奇的，是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幅模樣？”他伸手在江城月胸前劃了一下，“你胸口那一刀，是誰刺的？”江城月赤著的胸口上有一個很長的疤痕，印在白皙的胸口上，無比猙獰的疤痕。江城月握緊了雙手，沉默了許久。“是誰想要你死？”在那種地方長大的孩子們能惹上什麼樣的人？能牽扯到什麼樣的仇恨當中？會有人用這樣的方式想要置他於死地？他非常感興趣。江城月歎了口氣，鬆開了緊握著的手，抬眼看著對麵的老頭。“是你的女兒，華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