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北呻吟了聲睜開眼睛，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轉過頭看了眼旁邊，這裡果然是監察科。他吐出一口濁氣，想從床上爬起來，才一動，脖子就疼的快要斷掉了，捂著脖子在床上掙紮了好半天，這才坐了起來。“你感覺怎麼樣？”華鏡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不太好。”聲音從生鏽了喉嚨裡擠出來的時候還帶著滿滿地腥澀，季向北活動了一下身體，好半天感覺才慢慢回了籠，“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從樓上摔下來了嗎？居然還活著？我們成功了嗎？”“算是成功了吧。”華鏡坐在遠處，臉色略有些蒼白，和他解釋了一下他被抓走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和目前的困境。季向北晃了晃酸疼的脖子，臉色很差，“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殺了我，那種情況下一旦逃離了監察科的攻擊範圍就該直接扭斷我的脖子。”“我也不明白，不過他沒這麼做也是萬幸。”華鏡按著太陽穴，舒緩著頭痛。“不過，畢連和照片上的差彆也太大了，看上去像是整形失敗了，為什麼他的臉會變異成那副模樣？”季向北按摩著脖子，疑惑地問，“是吃了強化劑的緣故嗎？”“不是。”華鏡搖搖頭，“我不是很清楚，不過猜測導致他異變的應該是他二次進化成功了。”房間一瞬間變得很靜，季向北繃直了身體，低聲喃喃著，“那是不可能的，那是不可能成功的……”華鏡直直地看著他，沒說話，季向北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兩年前，七組收錄的所有資料表明，這是不可能成功的，監察科裡的精英也研究過這實驗，五年？六年？種種數據表明這是不可能成功的。”“這話說的太武斷了，也許就有人能夠進化成功呢？不然無法解釋畢連是怎麼獲得的其他能力，”華鏡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我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了，我了解他，至少那十多年裡我沒發現他傷口愈合的速度和正常人類有任何的不同。”“不不不，你不明白，人類進化成半獸人之後壽命就幾乎被縮短了一般，沒有半獸人能夠承受得了再一次異變。所以那些資料才會被封存，然後……”說了一半，季向北突然停了下來，挺直了的後背慢慢軟了下來，伸手錘了錘腦袋，想要捋清楚這件事情，“那些資料丟失了。”季向北掀開被子下了床，在房間裡麵來回走動，魔怔了一樣，“幾年前七組的組長做了一個任務，他負責將所有記錄了二次進化實驗的資料送往一個地方，就這麼簡單的一個計劃卻發生了意外，車子墜下山崖發生了爆炸，車子裡麵所有的東西都被燒成了灰燼。但是，誰也不確定車子爆炸的時候那些資料是否還在。”“現在想想，也許……那次的事故並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的。”季向北說這話的時候臉頰抖動了兩下，麵部表情有幾分奇怪，像是在極力壓抑著設麼似得。他很努力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卻是抑製不住激動，“我想的是沒錯的，那絕對不是意外……”華鏡打斷了他的話，“在你沒有找到證據證明你的猜想之前，我不想再和你討論這件事情。”季向北點點頭，換了幾下呼吸才終於冷靜下來，反正已經兩年了，不急在這一時。“是江野把我帶回來的嗎？”季向北問，“他得到他想要的了嗎？”提起了這個，華鏡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差，從製服口袋裡掏出了那個手機，“江野追著畢連離開後就沒再回來了，這東西沒用了，江野他不接我的電話，又人間蒸發了，我找不到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或者，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東西。華鏡閉上眼睛歎了口氣，“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穆清。”季向北目送華鏡出去，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人換成了柔軟的病號服，監察科的製服就放在床邊，疊的整整齊齊。還有太多的事情要乾，他不想休息，便換回了衣服，手指碰觸到口袋裡一處硬邦邦的東西，他掏出來看了一眼，那是一個盒子，盒子裡麵放著一個紙條。季向北攤開後看了兩眼，眉頭緊皺著。門被敲響，季向北猛地抬起頭，司文召在門口站著，“你沒事吧？”季向北又將紙條塞回了口袋裡，換上監察科的製服，“沒事，我精神好的很。”“真的？”司文召看著他慢慢穿上衣服，“你可從六樓摔了下來差點被人擰斷脖子，還被人挾持著從槍林彈雨裡走了一遭。”“章蕊說過了我受的都是皮外傷，沒事的，不用擔心。”季向北笑意仍舊柔和，“你去忙吧。”“好吧。”司文昭點點頭，幫他把門關上後去了章蕊的實驗室。章蕊正在對比著華鏡的血液樣本，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有人走進來，頭也不抬的道：“彆碰這裡的任何東西。”司文召點點頭，掃視著周圍，視線突然間停在了一個翻開的檔案上，好奇地問：“這是什麼？”章蕊一下回了神，三步做兩步跑了過去奪回了司文召看著的檔案，仔細收了起來，“就是一些資料而已，你來是有什麼事情嗎？”“你一直泡在實驗室裡，我隻是想要提醒你一下注意休息。”司文召也沒多在意，站在章蕊旁邊問，“穆清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季向北也被救回來了，其他的組員都是輕傷，醫療隊的人也已經包紮完畢了，你一直待在實驗室裡是在忙什麼？”“恩……”章蕊左顧右盼有些不自然，伸手抓了抓臉頰，“就之前那個角退化了的半獸人的一些研究。”章蕊推著他往外走，“反正你也看不明白，我們出去吧，我正好得吃點東西。”實驗室的門在他們兩個人背後慢慢關上，司文召問，“關於那個你有什麼頭緒沒有？”“什麼？”章蕊定在原地，很震驚地看著他。“那個長著牛角的孩子啊，你不是說他退化了嗎？”司文召有些可笑的看著章蕊，“你不是在研究這個嗎？”“哦，對，對對對。”章蕊深呼吸一口氣，道：“光憑借那三毫米的變化展開研究是很難的，所以目前還沒有任何的進展。對了，這次行動負責善後的人是誰？”“是林廣，他現在都已經快要愁死了，他在搜索著所有可能目擊到半獸人的信息，搜到的幾乎都是一些瘋子發布的陰謀論。這次的事情不小，驚動了太多人，警方發布的聲明根本不足以讓觀眾信服，那些媒體不停深挖著想要找到真正的真相，可事實上警察裡頭知道真相的也很少，所以其實也用不著擔心消息外漏。”“所以說我們這次行動還是很順利的。”章蕊問。“但是還是有些難題沒有解決。”司文召說著停了下來，章蕊順著他們的目光望過去，裡麵是從拍賣會解救出來的那些個人類，透過防護窗和他們對視著。有人死命錘著防護窗向他們吼著什麼，不過所有的聲音全部都被阻隔，他們倆隻能夠看得到裡麵人像個傻子一樣在裡麵手舞足蹈。章蕊問：“你有沒有覺得這種感覺很像是在動物園裡頭看那些動物。”司文召搖搖頭：“那些動物比他們可愛多了。”見他們倆沒有什麼反應，裡麵的人更氣憤了，張大了嘴巴用全力嘶吼著：“你們沒有權利這麼做！我要見我的律師！”章蕊收回了視線，和司文召一起並排往前走，“組長怎麼說？我們要拿這些人怎麼辦？”“這事兒太過複雜不是監察科能做的了主的，局長在和警方的高層商量，不過想要走正常程序把這些人全部關起來的話，是不可能的。”司文召輕聲道，“最終的結局很可能是讓他們簽署保密協議，然後就放了他們。”章蕊停在了原地，仰頭看著他，“有錢有勢就是了不起，這些人在買賣半獸人，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卻能夠把一些無辜的孩子關起來，監察科真厲害。”“華鏡正在爭取，彆說喪氣話。”司文召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攬著她繼續往前走。“說起華鏡。”章蕊猶豫了一下，問：“你又沒有注意到她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她整天泡在研究室裡，華鏡又是一個習慣了死撐著的人，所以她對華鏡的了解實在是不太多，隻能夠詢問待在整日待在華鏡身邊的人。“我該注意到什麼嗎？”司文召瞬間警惕了起來。“她才剛打完點滴就去工作了，我可不想她再一次因為疲勞過去而昏過去。”章蕊遮掩了過去，“她要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記得通知我。”“沒問題。”司文召點點頭，慢慢悠悠地往前走著，回想著之前所看到的那份資料，雖然大部分都沒能夠看的明白，但是還是清楚地看到了華鏡的名字。那是一份華鏡的身體報告書，為什麼章蕊要撒謊，為什麼章蕊會那麼重視華鏡的身體？那次昏倒真的是疲勞過度？她的身上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那些人又想要知道華鏡的什麼？這地方，這些人都隱藏了太多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