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觀察了一陣子,往餐館回走,還隔著小遠比較遠的一段距離,方瑞就看到金胖子打著手機走了過來。“金胖子來了。”方瑞扯了扯老扁的衣角,兩人立馬隱匿於街道邊的地攤旁。“瑞子這個就是金胖子啊?”老扁蹲著身偏過頭往那邊看了看,壓著聲音問道。“你不是把他資料都弄齊全、又在人家酒樓前蹲了小半夜嗎?”方瑞惑道。“資料又不是我查的,蹲點他酒樓不是為了探清他生意的好差嗎,又不是認那叼毛長什麼小樣兒?”老扁癟著嘴道。“暈倒死,那上次在咱餐館門口,你不是也見過他嗎?”方瑞對老扁這廝有看法了,這小子還說要幫自己呢,整了半天連正主兒都還不認識。“上次他被你揍得連他老母都不認識他了,何況我乎?”老扁委屈道。“算了,現在認識了吧。”方瑞道。“這家夥身上的特點蠻多,化成灰我也認識他…對了,剛剛我看到這金胖子上了咱們斜對麵的國色添香。”老扁道。“哦?金胖子上國色添香?”所謂同行是冤家,這話用在生意場是再真理不過的了,為此方瑞早留意過隔壁左右的餐館酒樓……話說土到掉渣生意一旦爆柵,那這些鄰裡冤家肯定會漸漸空館,這等於是在他們身上割肉,如此一來土到掉渣勢必引起他們的羨慕嫉妒恨,心胸狹隘者甚至會產生破壞打擊的變態心理。“這是我親眼所見的……你說這金胖子會不會因為上次被你痛揍懷恨在心,然後為了報複咱們土到掉渣,了國色添香?剛好國色添香就我們斜對麵,僧多粥少,咱們一下把生意全吃了,那國色添香還不喝西北風啊……瑞子依我看,這金胖子很有可能會跟國色添香的老板勾結到一起,對我們土到掉渣使壞。”老扁開動腦子分析道。“極有可能,且我估計不止金胖子國色添香參與其中,隔壁左右受到咱們生意衝擊的餐館,我想他們都不會甘心坐以待斃。”方瑞沉吟著點頭道。“諸葛亮能與利伯溫想到一起,這事準錯不了了……瑞子你說這些孫子會使用什麼手段來對付咱們?”老扁把金往臉上一頓亂貼,挑了挑眉道。“你個家夥長進不少啊,知道分析完問題再去思量對策了,看來哥們要好生滴幾滴閃亮滴眼液才能看清你了。”方瑞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睛道。“過獎過獎,這不是近朱者赤嘛。”老扁抱拳假模假樣地謙虛道。“小樣兒,哪個時候學會虛偽了……言歸正傳吧!話說你在偷雞模狗、玩下三濫手段裡,也算是半個行家裡手了,你猜猜看他們會用些什麼卑鄙的手段?”方瑞把問題踢還給老扁道。“餐飲業同行激烈相爭中用得最多最直接的就是砸館子、潑大糞這樣搞多幾次,事情傳開了,頓客為了自身的安全,便會對這家店敬而遠之。話說沒有誰為了吃頓飯,而意願把自己置身於一個危險的境地不是……還有就是毀謗中傷,甚至栽臟嫁禍,如果在某些部門裡有些關係,這種方法配合著使用起來效果事半功倍,輕的弄個下腳料、地溝油啥的,重的弄個那啥上癮的粉,這一招使出來!打擊雖不說絕對致命,但也夠喝一壺的了……”老扁分析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會耍這些手段?”方瑞道。“這個嗎,我也難定論,畢竟哥們往餐館裡一坐!牛鬼蛇神紛紛讓路嗎。估計他們有這個膽的可能性不大……要不你問問楊哥誌清哥,尤其是楊哥!能把生意做這麼大,或許這些招數早就都被他練成必殺技呢。”老扁打趣道。方瑞對商場明爭暗鬥之事知之不多,老扁雖然從事餐館經營好幾年,但這廝天生就是個醬油黨、打秋風的角色,吊兒郎當的家夥,這種事情他的分析要是靠得住,母牛怕是都要上樹……看來還是請教下楊哥那種白骨精級彆的人物穩妥些。“楊哥,忙不忙?”方瑞琢磨著就撥通了楊誌成的電話。“忙什麼,就算再忙方董你來了電話,老哥也得先放下,聽指示不是。”楊誌成在那邊嗬嗬樂道。“楊哥看你這話說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方瑞笑道。“老哥是真心期待你的電話啦,有啥子不好意思的……何況我現在剛好開完會議,看了下公司的財務報表,正悠閒著準備過會好好地核算一下數據呢……財務這事大意不得,搞不好內褲被人扒掉了都不知道。”楊誌成開著玩笑道。“嗬嗬,利益當前,人心巨側,這事真不能鬆懈。”方瑞道。“那是……老弟你打電話給我,有事吧?”楊誌成道。“真有事……是這樣的……”方瑞接著把剛剛跟老扁分析並揣測的跟楊誌成說了一遍,楊誌成聞後,卻是淡然笑道,“同行相爭再所難免,商戰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很正常……不過呢,對於小剛小盆友分析出來的那幾種可能,基本上可以不用擔心,量金胖子那些人也不敢使,否則他們就是搬起石頭重重地砸自己的腳。”“楊哥你的意思是,他們會顧及咱們餐館幾位老總的背後?方瑞漸漸明晰道。“想金胖子那些人混跡江潮這麼多年,他們不可能不懂這些社會的潛規則,是見,如果他們真使出這種招數,第一種可能就狗急跳牆,這沒什麼可怕的,不怕他跳,就怕他不跳,跳起來咱直接拿大棒抽死他就成了;第二種可能就是他們的後麵靠著的山更大更雄厚,不過這可能性更小,誰要是有了這種關係就不會窩在吃貨街開這家焦頭爛額的酒樓了,隨便搞單與公家掛鉤的業務,轉個手幾十幾百萬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楊誌成鞭辟入裡地分析道。“我看楊哥你才是真正的老江湖呢,一針狗血濺……黑的陰的他們不敢來,那你覺得他們要對付咱們餐館,會用什麼手段?”方瑞繼續問道,這事不搞清楚,方瑞心裡還真不舒坦,算計金胖子這事就更用不上心思了。“這個嗎,怎麼說呢……依咱們土到掉渣的背景,金胖子那些人從正麵肯定是撼不動的,我猜測嗎!他們會從一個隱蔽的讓人意想不到的角落發起攻擊。”楊誌成微微笑道。“哦?隱蔽的讓人意想不到的角落,楊哥你是指?”方瑞斂目沉思道。“隻要鋤頭舞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楊誌成打著哈哈道。“嗬嗬,薑還是老的辣,楊哥不愧是楊哥啊,我明白了。金胖子他們會從咱們的基本上出手。”方瑞豁然明朗,心下對楊誌成的智慧頗是折服。“哈哈,隻是金胖子他們萬萬都無法想到,他們這鋤頭就算舞得再好,也是白搭。”楊誌成忍不住大笑道。“嗬,那他們這次真的是要白忙一場空了。”方瑞不禁也樂了。忽然間想到剛剛自己為對付金胖子、計算從他餐館上下手的策略,本還擔心這策略的可實施性,還琢磨從哪裡找切入口呢……看來這金胖子是自己找死上門來了。“瑞子你笑得好淫啊,是不是跟楊哥商量今晚,去哪家夜總會的事情了?”老扁很是猥瑣地賊道。“老扁你這話暴露了你的本性,看來哥們真得去滴幾滴閃亮才能看清你了……還有,彆以你那齷齪之心,來度哥們的純潔之腹。”方瑞把掛上的手機往兜裡一揣道。“那個,我不是開玩笑的嗎……楊哥都分析出了些什麼?”老扁撓著頭道。“楊哥說……”方瑞把楊誌成的話複述給老扁聽了。老扁拍完一擊手掌,說道:“楊哥牛啊,這分析!讓我有種撥烏雲並見明日之感。”“楊哥的確是個有謀略的人,這點值得咱們好好學習。”方瑞笑道。“那是……金胖子他們一查咱餐館的貨源,直接就到了瑞子你到裡,瑞子你是不是打算利用這事做文章,引金胖子入套?”老扁道。“正是這個想法,不過這事有個前提,就是不能讓金胖子知道我即是貨源供應者,又是土到掉渣的股東之一,否則他腦子進水才會入套呢。”方瑞說道。“的確是這麼回事,而且上次你痛揍了他,這也增加了這事實施的難度……要順利進行的話,我看瑞子你不宜出麵,隻需隱藏於幕後伸出一雙黑手就可以了。”老扁賊笑道。“黑手黑你個頭啊,哥們暗暗起過誓,要輕手弄死這金胖子的呢。”方瑞冷冷道。“你是幕後的總策劃,這不就是親手弄死他嗎。”老扁道。“不一樣的,我要讓他知道是因何而死,要讓他到了黃泉路上都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方瑞森然說道。“靠,我還以為瑞子你真棉羊般溫和呢,原來也有這麼禽類獸性的一麵啊,不過,不要這麼殺氣騰騰好不好,哥們都被你嚇到了。”老扁做瑟縮狀道。“對於金胖子,我也不知咋回事,就是恨,這種恨似乎與生俱來似的……還是那句話‘管他去呢!弄死他再說。’”方瑞凶狠地道。“行,你啊…看,金胖子打完電話過來了。”老扁說著,忽地往那邊一指道。“你先回去,我去跟著他…見錢沒幾個不眼紅的人,我想打土到掉渣主意的人不會隻有他一個,估計金胖子現在是要動作起來了。”方瑞拉了拉衣領道。“你跟他個毛啊,你把人家揍成那熊樣,人家恨得你牙根癢癢,怕是把你長了幾根眉毛都給記清了!你去還不是打草驚蛇,徒讓人家提高警剔性…還是我去吧。”老扁道。“你去頂鳥用,你每天在餐館門口瞎晃悠而且那天揍他你也參與了人家又不是瞎子。”方瑞撇了撇嘴道。“那咋辦?”老扁愣了。“我去吧,隻要不讓他發現了不就沒事了嗎。”方瑞道。“那我去還不是一樣的?”老扁瞪著眼道。“你去?你這肥樣人家能發現不了你?”方瑞鄙視道。老扁沒轍了,方瑞便起身跟住已經走過去的金胖子。金胖子晃著步子走進了他的野味居,在門口張望了幾下,進了酒樓前台,讓收銀員打開帳目,他一收銀清單,眉目便皺起來了唾罵道:“草,一天時間就做了這點生意,老子喝西北風去啊!”麵露惱色的金胖子拿出手機來,撥了個電話。命令式的口吻,語氣很重,隨即他就上了二樓。方瑞也不跟著混進去,自己手頭沒有專用工具!混進去也不頂用,而且自己跟蹤經驗不足,這混進去說不準還會暴露出自己……於是方瑞在野味居對麵的一個麻辣燙攤子坐下,隨意點了幾串,低著頭把玩著手機,目光的餘光卻是注視著野味居。盯視不到一刻鐘,野味居那邊就出現了一個染著黃毛綠發、樟頭鼠目的家夥,他一閃身進了酒樓!徑直就往二樓去了……等了四五十分鐘的樣子!就見那雜毛家夥下來了。那雜毛家夥下來之後,直接就朝著左邊去了,那正是土到掉渣所在的方向。方瑞漫不經心地起身,付了點的十幾串卻一串都沒吃的麻辣燙錢,不緊不慢地跟在了那雜毛的身後。雜毛東張西望,左看右看,看到土到掉渣的招牌時,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那排著老長一撂的隊伍,他又皺了皺眉,便插隊到門口,門口的保安一把攔住他,禮貌地道:“先生不好意思,請到後麵排隊。”雜毛愣了愣,隨即笑道,“我是來麵試工作的!你們餐館不是正招人嗎。”兩個保安都是昨天才來,並不知道有無招人這回事,其中一保安就道,“那先生你稍等一下,我去裡麵問一下我們經理。”“你這裡這麼忙,就不麻煩你了,還是我進去問吧。”雜毛笑嘻嘻地道。“那不成,為了保持餐館和諧的用餐環境,閒雜人等可不準入內。”那保安很是嚴厲地道。“那麻煩你幫我進去問問。”雜毛沒轍了,隻好道。保安進了餐廳裡,很快轉身回來,對雜毛道,“不好意思,咱們餐館現在不招聘人員。”雜毛徹底沒轍了,他也不走,就站在門口往裡張望,完了還一個勁地抽搐著鼻子,看來裡麵飄出來的香味讓他的鼻子抽風了。“先生如果想用餐,請到後麵排隊,如果無事,請你離開門口。”保安麵無表情地道。“靠,牛氣,人家幾大銀行巨頭的營業廳都要向你們甘拜下風。”雜毛本是想發飆發作的,一想起金胖子交代的話,忙是改了口,吐了口口水走了。雜毛並沒走遠,他就在附近看著,估計在思量著從哪裡入手……四處環顧了會兒,他自得一笑,便繞往後麵的巷子裡走去。一二三四五地數著數,找到土到掉渣的後麵,他看到一輛小四輪貨車,雜毛估計是老乾這種事了!精明得很,他左右看了看無人,便在拉下的卷閘旁查看著,看到地上的菜葉雞毛啥的,確定這是餐館的後門無疑,他再用鼻子貼到卷閘門的隙縫處聞著,奈何餐館裡排煙係統弄得完善,他是屁都沒聞到一個。雜毛也不喪氣,就隱進了巷子後的一處胡同裡,目光盯著小四輪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雜毛在盯小四輪、盯卷閘門的時候,方瑞當然在盯著他。鬥誌激昂的老扁也在旁邊盯著呢,他看著鬼頭鬼臉的雜毛,就對方瑞道,“就是他得了金胖子的校意是見,瑞子要不咱們上去逮了這比貨,嚴利摶打他一番,讓把金胖子詭計吐露出來?”方瑞搖頭道,“不行,我還想利用這家夥呢,不能驚著了他,咱要將計就計。”老扁笑道,“靠,三十六計最妙之計都用上了,瑞子你輩子不會是特務來的吧。”方瑞道,“彆扯淡,看,咱餐館卷閘門的小門打開了。”兩人不再說話,目光盯住那小門。門裡走出四個人,孫大勝一家跟餘淑媛。孫大勝懷裡抱著個黑塑料袋子,這是餐館把小四輪的車錢結給了他。他朝餘淑媛道著謝,餘淑媛就笑道,“都是餐館的人,大勝哥彆這麼客氣。”孫大勝就憨笑,他老婆利思圓腆腆地對他道,“那大勝你去存錢,可要小心些,咱這就回去上班去了。”“去吧,好好做事,好好表現。”孫大勝點點頭道。利思圓點點頭,卷閘小門一關,三人就回餐館裡去了。孫大勝便掏出車鑰匙來,準備去開車,忽聞身後一人喊道,“師傅等等。”“老板啥事?”孫大勝回頭道。“幫我送趟貨吧。”那人當然是雜毛了,他一臉急切似乎很急事地道。“不好意思,這車已經不是我的了。”孫大勝笑著回絕道。“是這家店的,你幫它們開車啊…你現在不忙吧,沒關係的啦,你就當掙點外塊嗎,現在行裡不都這樣做嗎。”雜毛掐媚地笑道。“這不行,做一行便必須遵守一行的職業道德!”孫大勝凜然道。“道德沒用的啦,它當不了飯吃,而且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嗎……師傅你就幫幫忙,我廠裡一堆冰凍的貨要趕著送呢,可說巧不巧,廠裡的冰櫃車就壞了,這附近又找不到這類車子……這晚點送過去,那貨溶了就全損失了……”雜毛那個急樣啊,說著隻差捶足頓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