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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竹聲混著風聲水聲,真正環佩叮咚,清脆悅耳。
宋檀聽著聽著,便有些困,他近來總是睡不好,一到睡前腦子裡就跟排戲似的,熱鬨的很。
宋檀打了個哈欠,歪在榻上,一隻手搖著團扇,慢慢合上眼。
宣睢來時便看到這個場景,宋檀枕著軟枕,幾縷頭發被風吹著落在臉頰邊,他還握著手裡的扇子,搭在羅漢床邊沿,絹衣下的手腕白生生的,一點青色的脈絡浮在上麵。
宣睢擺手叫人都退了下去,亭子四麵的紗帳都落了下來,隻有落在樹梢的鳥雀歪著頭往亭子看。
他坐在羅漢床邊,把將落未落的團扇拿下來擱在桌上,抓起宋檀的一隻手,從頭到尾細細摩挲了幾遍。
宋檀的手不大,手腕修長,兩隻手也就勉強握住。他不是很願意做這些,每次還要宣睢半哄半騙的。
水邊明明是清涼地方,宋檀卻出了一身的汗。他醒來後,被宣睢抱在懷裡,懶洋洋地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想出宮一趟,”趁著宣睢心情好,宋檀道:“晚上宮門落鑰前一定回來。”
宣睢倚著迎枕,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梳弄宋檀的頭發,“去罷,我找幾個人跟著你。”
宋檀忙點頭,靠近宣睢,聲音輕輕的,“多謝陛下。”
次日天明,宋檀伺候宣睢用過早膳才換了衣服出宮。將要走時,卻被人攔下。
來人是楊四和,模樣慌張神情焦灼,他見了宋檀,先行了個拜禮才上前問:“宋公公可是要出宮?”
宋檀站在馬車邊,已經換好了常服,“出宮有點小事。”
“我有樁事求您幫幫忙。”楊四和低聲道。
楊四和是江西人,因為家貧進宮,已經十幾年了。後來他到太後身邊伺候,聯係上了從前的家人,那時父母俱亡,長兄尚在,家中隻有一個女孩兒,名喚楊歡。
“去歲冬天,我兄長帶一家人進京看我,誰知投宿時碰見大火,把她爹娘都燒沒了。”楊四和低頭擦了擦眼,道:“因見無父母,投宿的那人家就把她給賣了。我多方打聽才知道楊歡在一家富戶家裡為妾,現下就在京城。早先,我已經央人為她打了官司贖了身,隻是現下沒個地方安置。”
宋檀道:“楊公公想叫我做什麼?”
楊四和從袖中抽出一張帖子,“我侄女如今還在順天府衙門,我想請宋公公拿我的帖子把她接出來,安平坊我已經為她置辦了宅子,您著人將她送去那裡就行了。”
楊四和與旁人不同,為避嫌多年來從沒出過宮,便是去接侄女這樣的事,也隻得請彆人幫忙。
宋檀接過帖子,應下了這樁事。楊四和再三拜謝,目送宋檀離開。
宋檀先去了順天府衙門,他坐在馬車上,沒有下來。裡麵跑出來一個皂靴小吏,宋檀掀開簾子,將帖子遞給他。
那人接過帖子,看了看宋檀,這才進去了。
不多時,裡麵領著一個年輕女人走出來。那女人約莫比宋檀小一點,穿著一身素衣,頭上也無朱釵發髻。她與楊四和都有一雙欲語還休的眼睛,她因為是女子,我見猶憐之意更足。
宋檀問她,“你可是楊歡?”
那女子走到宋檀馬車前拜謝,“我是楊歡,我的叔父叫楊四和。”
宋檀點點頭,指了兩個人送她去安平坊的宅子。
“等等,”楊歡走之前跑到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