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夏明義絕不會再有起複的機會。
對於鄧雲來說,這是個好消息,但是鄧雲一點也不敢放鬆,他躬著身子,等待皇帝的示下。
“連幾隻貓都容不下,你也太輕狂了些。”皇帝睨了鄧雲一眼,將布巾拋回給他。
鄧雲接住布巾,跪在地上叩頭,“奴婢謹記陛下教誨。”
皇帝越過他往外走,道:“朕教你,你也要好好學,回去擬旨吧,坤寧宮的事,不要再有差池。”
皇帝走後,鄧雲站起來,出了一頭的汗。他不知道哪裡犯了陛下的忌諱,換來今日這番敲打。
隻是因為幾隻貓?鄧雲琢磨著,還是在說夏明義的餘黨。他兀自思索了一會兒,往夏明義的院子走去。
夏明義自小伴著皇帝長大,整個宮裡,沒有比他更了解陛下的人了。
夏明義宮內宮外都有住處,他最常住在司禮監,但是鄧雲上位後,夏明義立刻搬回了自己的院子。
北安門外,四司八局十二監都在這兒,東河邊兒榆柳成行,一排排房子鱗次櫛比,其中有一間是宋檀的屋子。
夏明義走進宋檀的屋子,小太監看見他忙過來扶,夏明義擺擺手,讓小太監出去。宋檀這時候已經能起身了,隻不敢坐,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他親自去扶夏明義,讓他在長榻上坐下,又給夏明義倒茶。
“大暑天,師父怎麼過來了,曬著了可不好。”宋檀倒了涼茶,又拿起扇子給夏明義扇風,他這屋子裡通風不大好,夏天總是很悶。
“你不要忙,”夏明義把拎來的食盒打開,裡麵有一碟桃酥,一碟紅豆糯米團子,還有一盅楊梅冰。
“我曉得你愛吃這個,大暑天貪涼總要吃冰,以前因為當值不敢讓你多吃,索性這兩天你不用去前頭,就嘗一口吧。”夏明義從懷中掏出一盒藏紅花,“這個對你的傷勢有好處,每天泡水喝,不要留下暗傷。”
宋檀應聲,道:“多謝師父。”
夏明義坐了一會兒就走了,留宋檀一個人在屋裡。他把那楊梅冰捧在手裡,拿小銀勺子舀著吃,因不敢坐,就在屋子裡慢慢地走。
鄧雲從側邊走出來,看著夏明義離去的方向,冷笑一聲,對左右道:“瞧見了吧,咱們老祖宗多偏的心呐,宋檀就是他親兒子,咱們連個屁都算不上。”
隨從太監自然不敢說話,鄧雲看向屋裡,宋檀身段好,腰細腿長,從衣服裡伸出來的手腳白生生的,像羊脂白玉似的。他在屋裡走來走去,烏黑油亮的頭發散著,年輕又美麗。
鄧雲站在門口,忽然沉思了起來。
宋檀養好了傷,可以回禦前伺候了。前一天傍晚,夏明義來找宋檀說話。宋檀推開窗,晚風習習吹散了屋子裡的悶熱。他點上蠟燭,蓋上燈罩,將香爐香盒都拿出來。宋檀用的香並不名貴,不過白芷丁香一類,他把香爐搬到柏木衣架邊,將當值要穿的衣服鋪開熨好,慢慢熏著。
夏明義坐在榻邊,手裡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宋檀把衣服理好,倒了杯涼茶給夏明義,接過他手裡的扇子扇風。
夏明義喝著茶,慢慢道:“禦前的人裡,你是師父一手教出來的,之前不讓你做司禮監秉筆,就是怕你卷進外朝的事情,受我的牽連。”
宋檀道:“師父深謀遠慮。”
夏明義笑了笑,“你不像鄧雲會鑽營,總還是識趣的。鄧雲,他現在勢大,你遇見了就避開,該示弱就示弱。”
“我知道的。”宋檀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