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愛到了骨子裡。

而盧靜珠也篤定這一點。

後半夜的廣州城愈發安靜,她無力地癱在穀誌德身上,穀誌德抱了她一會,帶著她起身去衝涼,也熟練地幫她吹頭發。

盧靜珠抱著他的腰,完全不擔心他會把自己頭發吹亂,她知道自己這個未婚夫多麼的溫柔體貼,也知道嫁給他會很幸福,但離越婚期近,她卻越不確定自己需不需要這種幸福。

唾手可得的東西,對她來說就是喪失興趣的過程。

吹完頭發後,盧靜珠一個人待在浴室做護膚,她照著鏡子,迎著光看自己眼睛,瞳孔淺淺見底。

她媽媽曾經說過她親爸是個混血,所以她起碼也是四分之一的混血,但盧靜珠知道這隻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包裝,她親爸就是個初中畢業沒文化沒本事的廚房仔,喝醉酒從摩托車後麵摔下來摔到腦子,她媽媽就帶著她走了。

到周家以後,她有時候也恨她媽為什麼要當小三,搞得她也跟個賊一樣被人看不起,但心裡又清楚知道自己的好日子離不開她媽媽做的那些事,也舍不得。

底層真的很苦,東食西宿的日子過太多,二十塊的日租房沒有安全也沒有尊嚴,女人曬件胸罩都可能被偷。

再讓她回城中村,她不願意。

從浴室出去,盧靜珠躺回床上刷朋友圈,看到周鳴初朋友圈發的潛水視頻,新動態,還是能看出他少年時期的模樣。

他跟許明燦一樣,不用大聲說話,彆人的目光永遠在他們身上。

她想自己還是愛許明燦的,但她也知道自己一身惡習,方方麵麵都不會被他家裡人接受。

“怎麼了?”穀誌德聽見她歎氣,伸手把她撈到身邊:“睡不著麼?”

盧靜珠悶在他懷裡,忽然說:“我不想結婚了。”

“怎麼了?”

“就是突然不想。”

穀誌德用手幫她順著頭發,溫聲說:“那就先不結。”

又過了幾分鐘,盧靜珠說:“我們分手吧。”

穀誌德沒說話,攬了她一會,提上被子說:“先睡一覺。”他撫著她的背,下巴抵在她頭頂。

但一覺醒來,盧靜珠想法依舊。

她聞到穀誌德身上健康的男人味道,成熟沉穩,她有時對他身上那種沉穩感到恐懼,這種恐懼對她而言是吸引力,但她膩了。

同樣的,她也嫌棄他的父母,受不了他父母身上那股窮人乍富般的醜陋相和小家子氣,更討厭他媽媽催她生孩子,還要塞家裡親戚到她診所工作。

一家子不要臉的窮親戚,就像她那個賭死的舅舅,都該爛在鄉下。

於是年前最後一天,盧靜珠決定要跟穀誌德分開。

兩人先後起床,穀誌德問:“想好了?”

盧靜珠點點頭:“想好了。”

穀誌德伸手,反她毛躁的碎發挽到耳後,他最愛她的眼睛,有種起霧的朦朧感,也永遠記得當年給她當家教,她認真聽講,和偶露狡黠的邪氣樣。

小小年紀,已經開始交男朋友,在男人之間打轉,但他清楚看到她身上的生命力,也愛她身上坦蕩的輕浮感。

穀誌德歎氣:“你跟你媽媽一樣。”

盧靜珠情意綿綿地看著他:“你想罵我賤?”

穀誌德搖頭:“你跟你媽媽一樣,都是糊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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