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他傷了鬱堯。

他不知道他窺見的未來一角的真假, 也不知道他所看到的, 若要發生, 是會發生在今天, 還是明天,還是未來的某一天,所以他當時才會希望鬱堯離他遠點。

可他還是高估了他自己, 也低估了鬱堯。

他無法忍受和鬱堯分開,而鬱堯同樣也不會出於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來遠離他。

界壁的力量正在加強, 原本碎裂開的裂縫竟然又有加速複原的趨勢。劍陣之中突然爆發出一道恐怖的魔氣,隻見一名紅發男子竟然將劍陣短暫地撕開了一道口中,破陣而出。

他手中帶血的長槍直接在手中轉了個圈,直指藺玄澤而去。

“你找死......”池烈睜著一雙血色的眸子,滿腦子都是方才那道紅衣人影被對方一劍穿心的景象。

那張臉,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忘。

他再也不是那個在演武場要對著大王子匍匐躬身的少年,不是弱小的看門侍衛, 也不是能被隨意打殺棄屍亂葬崗的魔族, 如今魔域中人, 無一不畏他。

他早就已經不是過去的池烈了,可這樣的他,對方為什麼連看都不看一眼?

在魔域的一切,難道就像是汙點一樣,上不得台麵,不願回想不願提及,又或者早就在百年光陰裡,消弭地一點不剩。

隻有他忘不了。

忘不了武場初見對方時,對對方一副蓬頭垢麵模樣的嫌棄和不屑,忘不了對鬱堯能得大王子另眼相待的不服氣,忘不了穿過人群看到那麵無表情坐在高台上的人影時沒法移開的目光。

他從小就想成為王宮的侍衛,成為大王子的親衛,對他這種血脈地位的邊陲之地的魔族而言,能入宮當大王子的親衛已經是莫大的榮譽。

而他這種念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了。

他之後去王宮當侍衛,不是為了大王子,隻是為了能時常見見被大王子帶在身側的鬱堯。

他不知道對方在大王子身上過著何種非人的日子,也不知道對方身上落下新傷和舊疾。

甚至曾對鬱堯說過,對方能得大王子的另眼相待,是莫大的福氣,當時鬱堯隻是冷笑了一聲,不屑於去解釋。

也許是天生的大男子主義和保護欲作祟,對方第一次闖入他的視線中,便以一副弱小的姿態,讓他情不自禁地升起保護和關照的心思,在無意間看到對方身上的傷口後,這種欲望便瞬間達到了頂峰。

他像個孤膽英雄一樣,被大王子險些掌殺,被那些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魔族拖出去時,當時鬱堯有沒有稍微回頭,看他一眼?

樓危麵色微變,手中的碧遊劍直接將人攔住,朝前輕輕邁了一步,便站在了藺玄澤前麵。

“找死?這句話自然原數奉還。”

樓危一劍將人震開,挑眉道:“現在界壁在閉合,你的力量也在不斷減弱,破開劍陣對你損耗不小,現在還有膽子衝上來,不是找死,是什麼?”

池烈狠狠地磨了磨牙,碧遊劍斬在他身上,隻落下一道雪白的印子,可他自己卻知道,對方所言不虛。

他的力量正在減退,若要強攻,自己也討不到好處,還可能折在這裡。

樓危還欲動手,就發覺身後爆發出一道令人頭皮發麻的威壓,抬頭可見天幕中流轉著五彩霞光,隱隱能聽見仙音,還有幾級台階。恐怕就是登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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