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自端了早餐,坐在長桌的對麵,經過剛才那麼一出,桌上的氛圍變的很安靜,隻有餐具觸碰在盤子裡的輕響。
注意到豐成煜的左手無名指折射光亮,秦寶悄悄看了眼。
——豐成煜戴著婚戒。
門鈴忽然響起。
誰會一大早來到他們的新房?
秦寶驀地想起什麼,加快進食:“應該是盛叔來了,我馬上下去。”
蜜月是沒有的。
豐成煜的工作性質特殊,無法擁有那麼長的假期。
秦寶這天也要上學,最近他總是請假,眼看就要期末考,平時學分也不夠,多半會掛科。
而且……他們也沒有必要度蜜月。
新房離學校有些距離,秦寶跟秦先生說過要麻煩家裡的司機一段時間,看時間可能是車到了。
豐成煜已經吃完了:“我去開門。”
他一離開餐桌,秦寶便鬆了口氣,再和這人待在一起,他的大腦就要因為限製級畫麵加載過多而宕機了。
房子依地勢而建,負一層正對主路,是車庫,也是一個可以觀景的小客廳。
台階旁種了一排石灰燈,秦寶下去時沒看見秦家的車,倒是看見一輛貨車,還有剛從貨車上運下來的那台銀白色魅影。
豐成煜站在大團的雪白花球旁,比花養眼。他正從車頭係好的蝴蝶結絲帶裡取下一張卡片,不知道卡片上寫了什麼,見秦寶來了,豐成煜就把卡片遞過來:“有人送給你的。”
看到是魅影,秦寶心中其實就隱約有了猜測。
這機車太酷了,雖然首都擁有它的人不少,但會送到他這裡來的可能性隻有一個。
拿過卡片,他便徹底確定了。
隻見卡片上寫著:[新婚快樂。我兒子就送給你了,好好照顧它。]
“是秦寶嗎?”送貨的人還等著簽收,“請您簽個字。”
秦寶連忙去簽了字,又拿了鑰匙:“謝謝。”
貨車開走了,秦寶忍不住撫摸魅影冰涼的車身,告訴豐成煜:“是單一鳴送給我的結婚禮物。不過,他怎麼知道我們的地址?”
豐成煜也在打量這台車:“應該是問爺爺了。”
秦寶反應過來,點點頭“哦”了一聲,眼睛亮晶晶的:“漂亮嗎?”
“很漂亮。”豐成煜答,“你好像很喜歡這台車。”
秦寶不知道很久之前豐成煜就見過他騎這台機車了。
他喜歡,是因為單一鳴肯送新婚禮物,說明單一鳴還和以前一樣把自己當成朋友。
“當然。”秦寶說,“單一鳴也超級喜歡這台車,他當年離家出走最痛就是沒帶走它。”
那時候什麼都和家裡撇得乾乾淨淨了,連家裡付錢買的手機也不拿,骨頭硬得很。這次也不知道單一鳴是用了什麼方法,竟然把它從單家弄了出來。
豐成煜道:“聽單叔叔提起過。”
“
是嗎?”秦寶奇道,“單叔叔還會和你談這個?”
一說完秦寶就馬上意識到,豐成煜和他們是不一樣的。雖然豐成煜隻比他們大幾歲,算是同輩,但是在那些長輩的心裡,豐成煜卻是可以平等交流的人。
不像他們這一撥,無論多大都是長輩眼裡的混小孩。
“是因為當年登報的事。”
豐成煜說。
敢和家裡登報斷絕關係,那時候事情鬨得挺大的,許多人都覺得單一鳴是狼心狗肺的不孝子。
或許豐成煜也是這麼認為的。
不知道為什麼,秦寶不想讓他這麼想:“你知道如果一個人為了心中的信念,不得不和家庭觀念背道而馳,要怎麼做才能更加乾脆利索嗎?”
不等豐成煜回答,他就自己公布了答案:“減少家庭的負罪感。”
秦寶難得說這麼多話,尤其是在豐成煜麵前。
“因為人性是很複雜的,除了親情裡真切的關愛,很多時候也在被外界的看法和環境裹挾著,就像我爺爺那樣……就算單叔叔最終願意單一鳴去追逐夢想,也沒辦法就真的不去管那些輿論。表麵雖然上斷了,但骨血親情是不會斷的,與其備受折磨還不如快刀斬亂麻走得乾乾淨淨,成功與否都自己承擔。”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隻要單家這層關係在,單一鳴就是進了車隊,也得不到真正的曆練。
這點不用秦寶說,豐成煜也能明白。
豐成煜:“你很了解單一鳴。”
“我是很佩服單一鳴。”
秦寶說。
隻說佩服,但沒說為什麼單一鳴可以,自己卻做不到。
“算了,反正你也不懂。”秦寶呢喃。
隨著年歲增長,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在秦寶這一撥小輩裡沒有真正的草包。可能每個人選擇的方式都不同,但隻要和秦寶還算玩得來的,其實沒有一個是刻板印象中的那種紈絝子弟。
豐成煜的修養很好,擅長傾聽:“或許你說了,我就懂了。”
Alpha光是站在那裡,就已經是眾人瞻仰的存在,是成功的代名詞,像他這樣驕傲又孤高的人能懂什麼呢?
秦寶正要開口,秦家的車卻真的駛來了,老爺子的專屬司機盛叔降下車窗:“小寶!”
秦寶還沒拿包,顧不得其它,隻顧著對司機道:“盛叔叔你再等我五分鐘!”
說完,就邁開長腿跨上機車去啟動它。
發動機的轟鳴打破了清晨的寂靜,那人的背影卻和幾年前完美重合,隻不過當初的少年身量已經拔高,看著更加颯爽,更加遊刃有餘。
豐成煜和盛叔打了招呼。
秦家的司機是很懂禮數的,馬上下了車,豐成煜敬重長輩,優雅謙和地和對方握了手,兩人又說了幾句話。
秦寶那邊把魅影停進車庫才出來。
銀白色機車和豐成煜的黑色轎車並列,一黑一白,有點違和又奇妙的搭配。
盛叔笑
著問:“小寶是還沒有機車的駕照吧?”
不止是摩托車的沒有,汽車的駕照也沒有。
秦寶怔了下:“是……不過我準備馬上去考。”
“正好我有熟悉的教練朋友,晚點介紹你。”盛叔說著,又對豐成煜道,“那麼豐先生,我們就先走了。”
豐成煜:“好,注意安全。”
秦寶下意識也想對他說“我走了”,但又覺得怪怪的,隻拉開車門坐上去。
好歹吃了人家做的煎蛋,最後還是在臨走前降下車窗:“拜拜。”
豐成煜“嗯”了一聲,看著他抬了下手。
*
秦寶摸進教室最後一排時,教授正開始點名:“秦寶。”
“到——”
他舉手。
霎時間,前排的數道目光都朝他看來。
教授勾了名冊:“好,這個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