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霖臉色古怪的來圖書館找王川澤,一屁股坐到他對麵。
王川澤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寫自己的論文,“有事?”
程德霖艱難的開口,“大使館的人找到我,讓我幫忙傳達,文工團的一位女同誌很欣賞你,就是那天的人魚公主。”
“不記得了。”王川澤平靜的說,頭也不抬。
“雖然說是先認識認識,但這一看就是要給你介紹對象的意思,”程德霖表情糾結,“說真的,兄弟,堅持是沒錯,可你和廖杉都認識多少年了,也有六、七年了吧,人女孩對你還沒有那方麵的意思,咱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王川澤筆下一行行俄文字母不斷出現,他默不作聲,心想,怎麼不能,他就算死,也要吊死在那一棵杉樹上。
程德霖還在碎碎念,不停勸著,“要不你就試試,和彆人接觸看看,說不定就放下了呢。”
對於他的話,王川澤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我看人魚公主也挺漂亮的,還會跳舞,你搞軍工科研、她搞文藝工作,也挺般配的嘛……”
王川澤一邊把麵前的書翻過一頁,又抬筆繼續在紙上寫著字,他和廖杉不是更般配?都是造飛機的。
“找個時間,你和人魚公主見一麵唄?”
程德霖這人有時候還真挺煩的。
王川澤把筆記本插進書裡當作書簽,把桌上的文具一攏掃進包裡,“不見。”
他說完站起身來,大步走向遠處的一張桌子。
廖杉感覺到麵前有人擋了些許光,她抬頭看過去,王川澤對著她微微一笑,拉開椅子坐到她對麵,“巴浦林諾夫教授有沒有建議你再去一趟喀山飛機廠?”
廖杉有段時間沒有和他真的麵對麵說過什麼話了,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對,他希望我能再去一趟,再收集些需要充實進論文裡的相關資料。”
王川澤說,“我也要去,我的畢業論文寫的是飛機操縱控製係統,你打算什麼時候過去?要一起嗎?”
廖杉當然沒有什麼好不同意的,“蘇聯新年過後吧,卓婭也要去飛機廠,她想在家裡先過個新年……”
程德霖看著又貼過去的王川澤,忍不住搖頭,恨鐵不成鋼,“能不能有點出息啊……”
他站起來,離開圖書館,隻能去和還等在校門口的大使館的人說,“不好意思啊,孫同誌,我們眼看下一年就要畢業了,王川澤也正忙著寫畢業論文和準備畢業設計課題,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麻煩您幫忙和文工團的同誌說聲抱歉啊。”
孫愛玲皺眉,“一點時間都抽不出來嗎?那位女同誌條件真的非常好,錯過了就可惜了。”
程德霖尷尬的點了點頭。
再怎麼好怕是在王川澤心目中也沒有廖杉好。他算是看明白了,王川澤這人就是個固執的牛脾氣,不管是要做的事情、還是人,隻要認準了就不會動搖的。
孫愛玲隻好遺憾的離開,將這一
消息又轉達給文工團的薑秋。
宛若一盆冷水潑到腦袋上,何月華聽薑秋說完,表情僵硬的勉強笑笑,“也是,他當下還是要認真學習。”
薑秋見狀不忍,把她攬進懷裡,“好姑娘,天下何處無芳草呢……”
何月華精致的眉眼呆愣愣的,根本沒聽進去薑老師的話,她自顧自想著,反正他下一年也就畢業了,她等著,等他回國了,到那時候他們再認識也不遲……
文工團隻在蘇聯停留了不到一星期的時間,就又乘火車離開了這個國家。
對大多數人來說,這不過是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王川澤沒放在心上,廖杉更毫無察覺。
再次來到喀山飛機製造廠,雖然眼下兩國關係變得緊張起來,但飛機廠的工人們態度一如既往,曾帶過廖杉包傘的馬雅可夫斯基在聽到廖杉這次來是為了研究發動機後,很是熱情的主動帶著她去了發動機車間。
“這是這裡的組長肖洛霍夫。”馬雅可夫斯基給廖杉介紹著麵前這個不算高的中年蘇聯男人。
他又握拳輕錘了一下對方的胸口,“兄弟,勞你多多照顧了,三是個很努力又很認真的人,你隻要時不時伸下援手就行,她不會給你添亂的,改天我請你喝酒。”
廖杉和肖洛霍夫握了下手,“麻煩您了。”
能夠近距離觀察發動機,還是幾乎相當於拆解,看著從零件一步步組裝成的發動機,廖杉這才明白為什麼導師巴浦林諾夫教授會建議她再來一趟飛機廠了。儘管書上的資料、圖畫已經是很詳儘了,但還是比不上親眼目睹,用自己的眼睛去感受。
廖杉對著實物重新梳理了一遍自己之前畫的圖,雖然大框架沒有錯誤,但一些細小的零件還是因為她理解上的錯誤造成些許的尺寸誤差。
這一待,就又是快一個月。
卓婭的論文是關於機翼角度對速度的影響,她在飛機廠的調研已經差不多可以結束了。這天她結束自己的研究,跑來發動機車間找廖杉。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卓婭問廖杉,一邊順手幫她提了一下鼓風機,“我已經都補充好了。”
肖洛霍夫借給廖杉一台從之前損壞的戰機上拆下來的發動機,除了舊了點,但不影響正常使用,廖杉正用一台鼓風機模擬氣流,由軸帶動轉子葉片高速旋轉,空氣在經過高速旋轉的動葉葉片時被加速,同時在動葉中葉柵通道由窄變寬,她一邊觀察著轉子葉片,一邊在旁邊的紙上寫寫畫畫。
廖杉放下筆,又去量了一下發動機此刻的溫度,“我也快好了,周末回去?”
卓婭想了想,今天是禮拜三,離周末也沒有幾天了,也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