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s市。
一場暴雨之後,被暑氣蒸騰了一個夏天的大地似乎終於迎來了解脫,路邊樹葉被洗涮的發亮,傍晚微風吹過時第一次帶了秋的涼意。
顧書怡剛結束一場廣告公司的麵試,從地鐵站出來後進了一家便利店,站在冷櫃前左挑右選。
她眼睛盯著的是最新口味的酸奶巧克力甜筒,然而一想到麵試時人事開出來的工資,伸出去的手隻能轉了方向,默默拿了旁邊一根物美價廉的藍莓味的冰棍。
左右最近降了溫,這大概也是這個夏天最後一根冰棍了,顧書怡今天沒有騎共享單車,一邊吃冰棍一邊慢悠悠往租住的小區走。
手機收到消息。
顧書怡看到是林喻揚問她今天麵試怎麼樣。
她回了一句聊得還可以,謝謝,然後放下手機。
顧書怡看向正被晚風吹動搖晃沙沙作響的樹影。
來s市也已經有兩個月了。
明明並沒有過多久,之前的一切卻都好像在做夢。
她曾以為那場夢可以一直做下去,從未受過命運青睞的人終於迎來第一次的好運,她遇到了最好最好的人,隻是到了最後,還是醒了。
醒來的那麼赤.裸,鮮血淋漓。
然後忽然隻想離開。
又或者是知道自己再也沒有任何勇氣與臉麵再待在那裡。
顧書怡咬著冰棍,緩步往前走,依然想起裴靳白。
就算他不在意那些所有的一切,他說不用去管,可是那時她才明白,他的家人,他周圍的一切,他所麵臨的所有呢?
難道都不用管嗎。
兩個人想要在一起,卻從來不隻是兩個人的事。
裴靳白應該依然是裴靳白,從出生就站在最頂點,有最完美的家庭和事業,他生來是驕傲的,勝過一切的。
不應該沾染上任何汙點與瑕疵。
所以,那一晚,她獨自坐上車後,給他發了短信說分手。
她知道分手應該由自己提出來。
然後刪掉最後的聯係方式,再也不要回頭。
顧書怡抬頭倒回眼眶中的濕意。
她發現降溫之後冰棍給人帶來的愉悅程度似乎在下降,咬了這半天才吃掉一小半,好在沒有暑熱陽光的炙烤冰棍融化的不算快,顧書怡拿著吃了一半的冰棍,來到租住的小區門口。
是個很清靜的老小區,小區內外都種了許多高大的梧桐,裡麵居住的大都是些老本地人,大概是由於小區裡對外出租的一直房子很少,位置也不算顯眼甚少有打工人知道,所以租金還沒漲起來,對於s市整體高昂的房租水平來說已經十分劃算。
是林喻揚幫了個忙找到的。
剛到s市的幾天林喻揚突然發了個微信,本意似乎是想問問畢業近況,得知顧書怡竟然到了s市,提起租房,本地人顯然消息更靈活些,提到了這小區。
顧書怡進門時跟門
口門衛大爺點頭笑了一下。
她一手拿冰棍一手摸到包中鑰匙往單元樓走,轉過一片綠化,然後看到總是停了幾輛電動車和老式自行車的單元樓門口,今天似乎又多了什麼。
顧書怡不由地停步。
高大挺拔的男人今天一身黑色的襯衫,立在那裡。
他本來望著單元門,然後似乎聽到了動靜,轉頭,看過來。
兩人一瞬間的目光對視。
顧書怡看到裴靳白的臉。
男人也正看到她。
顧書怡頓時腳底像被灌了鉛一般死死立在原地,麵對兩個月不見的男人,雙唇動了動。
直到她看到男人開始提步向她走過來。
剛才還想起的人現實已越來越近,顧書怡發現自己好像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然後又隻有一個念頭——
跑。
念頭一經閃過便形成,她頓時轉身拔腿就跑,然而顯然想要跑的時候時間已經晚了,並且腿的長度也有一定的差距,顧書怡還沒跑兩步被人從後拉住胳膊,伴隨一聲壓抑著慍怒的:“顧書怡!”
手中冰棍因為男人的拉扯沒拿穩啪地掉到地上。
顧書怡這才不得不停下來,然後低頭,怔怔看著已經摔得四分五裂慘不忍睹的冰棍。
男人已經站到她跟前。
於是裴靳白還沒開口,先是身前的人,一聲已帶著告狀的鼻音:
“你賠。”
“……”
裴靳白閉了閉眼,抓住發了條分手短信就不聲不響消失幾個月的人的胳膊絲毫不敢放開,啞聲:
“要多少,我都賠給你。”
..........................
小區每棟一共六樓,顧書怡租住的房子在四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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