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怡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又或者說是出現了幻聽。
於是她主動湊上前,在男人的唇上親了親作為今天的告彆,然後兀自準備下車。
裴靳白從腰際攬住親完了就想走的人:“答案呢?”
顧書怡:“嗯?”
裴靳白對著臉上還更多茫然的人重複:“我是說,要不先訂個婚?”
顧書怡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沒有聽錯,也沒有幻聽。
男人語調簡單,就好像在問她明天想吃什麼的語氣。
問要不要先訂個婚。
裴靳白指尖觸到顧書怡後背柔軟發梢:“我已經跟奶奶談過了。”
他麵對她愣神的樣子:“你忘了,是以結婚為前提的認識和交往。”
顧書怡想起去年郝如德來學校找到她的時候。
告訴她既然她也同意跟何玉淩女士的孫子進行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怎麼,想賴賬?”男人終於懶懶開口。
顧書怡這才慢吞吞抬眼。
她之前確實是答應過,但是當時的答應,跟現在……
一切來的好像又過突然。
這就,可以訂婚了?
她知道他們那個圈子裡的訂婚大概是怎麼樣的。
裴靳白第一次約她出門就是參加一對豪門聯姻新人的訂婚典禮,頂豪華的五星級酒店,紅地毯鋪的老長,比絕大多數人的婚禮都隆重豪華,廣邀賓客。
除了還沒領證,與結婚也差不了多少。
上次訂婚典禮那沒眼力見兒的未婚夫還握著裴靳白的手一個勁兒說期待接下來喝裴總跟顧小姐的喜酒,顧書怡記得當時裴靳白臉色都不好了,表情顯然好像跟她湊一杯喜酒是被她占便宜了一樣。
“我……”顧書怡開口時發現自己腦子很亂。
無論是這突如其來的提議,還是理智立馬告訴她,有些事情,她甚至什麼都沒跟他說過。
又或者說,她不想說,不敢說。
她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但凡撕開一個口子,她所擁有的一切,無論是何奶奶的青睞,還是裴靳白的感情,都會化為泡影。
她本就是不配被愛的。
一個不配被愛的人,喜歡上了裴靳白。
可是她也沒有想要太多。
她想要跟他在一起,談戀愛,僅此而已。
戀愛之後的,不想去想,更不敢去想。
像鴕鳥把頭埋進沙子就可以什麼也不用再憂慮,就這麼醉生夢死的一直過下去。
麻痹自己說不定還沒有到戀愛之後的階段,就會分手。
直到今晚,男人跟她開口。
顧書怡告訴自己應該是開心的,甚至她其實真的很開心,他那麼好,隻不過那些開心,剛剛萌生,便被另一種巨大的情緒衝走。
因為戀愛可以不說,但是訂婚,甚至結婚呢?
與“婚”字沾邊,從來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個家庭的事。
顧書怡感覺自己仿佛站在懸崖中間。
回頭是萬丈深淵,前麵是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看不見的地方,或許再往前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裴靳白沒有催促,耐心等著回複。
他感受到顧書怡越來的不安,如果訂婚的方式,能夠減輕她的不安。
告訴她未來。
隻是在顧書怡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又看著她說:“你才畢業,奶奶和我的意思都是先訂婚比較好。”
“不過你要是想直接結婚,”男人輕輕笑了一下,“你不嫌太急,也可以。”
“還是說……你不想?”
顧書怡聽著裴靳白的一字一句。
“沒有。”她在他問她是不是不想的時候趕緊開口。
顧書怡低著頭,嗓音已經輕的快要聽不見:“小白,”
裴靳白:“嗯?”
她眉心動了動,複雜著,低聲告訴他:“我可能要,想一想。。”
....................
一切仿佛上次的告白。
男人開口之後似乎總是等不到確切的答案。
顧書怡試圖告訴自己不用負責什麼,就好像從前郝如德說出何奶奶的誤解,她順著答應,因為誘惑是她做夢都想進的和光。
這一次,誘惑是她那麼喜歡,想跟他在一起的人。
可是這跟上次不一樣。
從前隻是她一個人,就算是當清貧未婚妻也早晚都要抽身結束,從來也影響不到誰,而以後的,從來不止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就好像從前參加過的那場訂婚,男方女方的父母都悉數到場,兩個人,從那之後都將牢牢被關係在一起。
顧書怡從小深知,像她這樣的活在世上,除了拚命往上爬,彆無他法。
她爬到今天,一步步走來,甚至為自己編織了一場絢爛又盛大的夢。
裴靳白問她要不要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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