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
顧星然回屋以後就坐在床上發呆,今天白天玩的太過開心,導致一切結束後的落寞也是翻倍的出現,他現在心情低落地連一根指頭都不想動。
當然,就算他想動也沒辦法,沒有手機玩,沒有電腦看,甚至連書都沒有,他除了在這盯著牆發呆就隻能躺下睡覺,再不然就是打開小霸王機玩,可一想到林蕎說考完試以後會來陪他一起打遊戲,他就對又小霸王失去了興趣。
顧星然歎了口氣,張開雙臂大字型躺在床上,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粘人,貼著林蕎和顧知洵跟狗皮膏藥似的,跟他們在一起做什麼都覺得有意思,一旦回歸到一個人了,他就落寞到不行。
如果,這種快樂不是短暫的,而是能延續到未來的話,他或許就不會這麼患得患失了吧。
顧星然雜七雜八的想了一堆,也閉了會眼,可就是醞釀不出睡意來,最後他乾脆坐起身,破罐子破摔的想,算了,要不起來練練字吧,反正沒有什麼是比他現在還要無聊的了。
他記得小時候那會,他媽一遇到心煩的事情就喜歡寫寫毛筆字,在書房桌子上鋪好紙張研好磨,再拿出兩根毛筆,一根粗一點一根細一點,用那時他認為極其緩慢的速度開始下筆,一撇一捺都帶著力量,寫滿一頁就換上新的一張紙,直到心情完全平靜下來為止。
顧星然不會寫毛筆字,也沒那麼多工具,他隻能利用周圍已有的工具——一本方格本,一隻中性筆,來模仿他媽用練字平複心情的舉動。
反正都是寫字,用什麼工具也沒差了。
客房裡帶著一個書桌,上麵乾乾淨淨隻擺了台顧星然剛買回來的小霸王機,他把本子放在桌子正中間,鄭重其事地翻開第一頁,拿起筆平複好心情,嚴肅以及認真地落下了第一個字——煩。
煩煩,煩煩煩。
顧星然一筆一劃,橫平豎直的寫了半頁紙的煩,充分體現了他此時此刻的心境,直到覺得自己的煩躁隨著這一個個字抒發出去,他又開始下筆了第二個字——愁。
一張方格紙,半麵煩,半麵愁,連顧星然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寫下這兩個字,不過倒也不是沒用,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困意了。
直到顧星然準備開啟新的字“困”時,房間內突然響起了敲門聲,輕緩短暫,響了三下後就沒再繼續,像是門外的人在試探他睡著了沒。
顧星然停筆,疑惑的扭頭看了看門的方向,這個點會是誰來找他?
他起身過去打開門,本以為會是奶奶或者傭人,卻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個意料之外的身影,顧知洵提著兩袋子東西站在那,雙手都被塞得滿滿的,身上穿著跟不久前不同的衣服,像是剛匆匆從外麵回來。
“沒睡吧?”顧知洵還有點氣喘,確認道。
“沒有,睡不太著。”
顧星然的視線下落,轉到了顧知洵右手提的袋子那,易拉罐圓鈍的輪廓透過單薄的塑料袋顯露出來,提手被重量墜成了細細的一根線,勒
緊了顧知洵的手指,而另個袋子則是油乎乎的,散發著燒烤的誘人香氣,裡麵是什麼東西不言而喻。
顧星然意識到什麼,心臟跳動的頻率快了起來,他怔怔的抬眼對上顧知洵的目光,看到了年輕老爸臉上溫煦的笑容,就像暖融融的暉光灑落在湖泊上,水麵波光粼粼,帶著舒適的溫度,還有細小的波瀾。
“滿十八了嗎?”顧知洵問。
顧星然不明所以,卻還是傻傻點頭:“滿了。”
“那好,你陪我去樓頂吃個夜宵去。”顧知洵拎著東西想往樓上走,在聽到旁邊輕飄飄飛來的兩個字後又停住,那語氣十分忐忑,不安,還帶有一份隱藏著的期待。
“我陪…你?”
顧知洵回過頭,那張顧星然記憶中總是板著的臉帶著溫柔的神情,真就像一個哥哥再哄弟弟開心,說著違心的話,給足了薄臉皮弟弟的麵子。
“對,陪我,不過要小聲點,彆讓我爸媽聽見。”
手中的東西有些重,顧知洵側了下頭示意顧星然跟上,率先轉身朝著樓上走,顧星然在原地眨了下眼,幾秒後迅速回屋把手上還沒來得及放下的筆往桌子上一扔,接著就跑出來跟上顧知洵的腳步。
兩人一路向上,通過一個小閣樓,來到了樓頂的區域,這條路顧星然沒走過,他還不知道這房子上麵也彆有洞天,一個有桌椅遮陽傘的小型露台就在眼前,顧知洵把兩個袋子都放在桌上,幫顧星然拖出椅子來,伸手示意。
“坐吧。”
顧星然乖乖過去落座,看著顧知洵把裝著燒烤的袋子打開,將裡麵的烤肉烤蘑菇烤韭菜烤土豆等等東西擺開來,又從另一個塑料袋拿出啤酒易拉罐,是個顧星然耳熟能詳、存活到了二十五年後的牌子。
本來顧星然是不餓的,但看到這些美食後他嘴裡自動分泌出了口水,距離上次、也是他第一次喝酒已經有段時間了,那次他也是跟爸爸一起喝的,不過是未來那個不苟言笑,成熟穩重的爸爸,他喝了53度的高度白酒,一杯下去就醉了個透徹,連怎麼回到房間上的床都想不起來,最後的記憶停留在給林蕎彈吉他的時候。
顧星然默默的想,這次他一定要少喝點,慢慢喝,可不能在年輕老爸麵前出洋相,他爸的酒量雖然也一般,但他更是差到離譜,幸好南高那群小弟不知道他們響當當的老大喝酒是一杯倒,不然就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在想什麼呢?”
顧知洵的聲音冷不丁響起,把顧星然從回憶中喚醒,他趕忙搖頭,伸手拿過一根烤肉:“沒事沒事,洵哥你也吃。”
看到顧知洵也拿起一根烤肉,顧星然才張嘴咬了一口,是羊肉,烤的軟硬適中,帶著一點點辣味,跟未來管控後滿大街電烤的味道不同,碳烤的羊肉串總是那麼的香氣四溢。
‘啪’,對麵的顧知洵吃完一串肉以後,從旁邊拿過兩瓶易拉罐打開,拉環處發出小小的氣音,他把其中一瓶酒放在了顧星然麵前,啤酒的小麥香蔓延在鼻尖,比白酒聞著要清爽一些。
兩人一同舉起酒瓶碰了個杯,然後各自喝了口,啤酒的味道跟白酒差彆很大,帶著氣泡還有微苦的味道,沒那麼辣,也沒那種小刀拉嗓子的感覺,回味還有點甘甜,顧星然沒忍住又喝了一口,瞬間覺得這玩意比白的好喝多了,如果是喝啤酒的話,他那天應該也不會醉。()
不過看樣子老爸年輕時沒少喝酒啊,不然怎麼會買酒買的這麼順手,顧星然偷看了眼顧知洵淡定的表情,沒忍住問:“洵哥,你以前經常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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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洵把空了的簽子放下,拿起啤酒捏了捏,易拉罐的鐵皮發出‘哢哢’兩聲:“沒有,這是第二次,上一次是林蕎剛過完十八歲的生日,她想喝酒嘗一嘗,我就陪著她喝了一些。”
“奧。”顧星然咬了一口肉,“我記得今天你告訴我遊戲廳也是你跟林蕎去的多,好像你倆什麼事情都是一起做的,有時候我還真挺羨慕你們這種關係的,怎麼說,見證了彼此成長的好朋友?我就沒有從小玩到大的發小。”
顧知洵笑笑:“我爸媽跟她爸媽關係很好,所以才會住在相鄰的位置,自然兩家的孩子也就玩的比較好,就算是沒有從小長大的,在學校裡多交朋友也可以呀。”
“這倒也是,我學校的朋友還挺多的,也都玩的不錯。”
聽到顧星然的話,顧知洵多看了眼他的臉色,確定他不像撒謊以後才把視線轉到烤蘑菇上,小顧說自己朋友很多?那為什麼剛才他一副落寞的樣子,就好像很想要人陪伴的感覺,難不成隻是單純想跟自己多玩會嗎?
“洵哥,我很好奇一個問題。”
顧知洵看了眼對麵瞅自己的顧星然,把注意力收回來:“你說。”
顧星然醞釀了醞釀,試探性的開口:“在你心裡,林蕎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樓頂更靠近夜空的緣故,溫度比地麵上還要冷一點,顧星然裹了裹外套,後悔沒有多穿一點,他端起啤酒多喝了一口,想要從中吸取點熱量,可他不知道啤酒與白酒不同,是會越喝越冷的。
顧知洵也不知道,知道也沒功夫提醒,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顧星然的問題上——林蕎是個什麼樣的人?
“聰明漂亮陽光,勇敢有擔當,還有點小脾氣。”說到最後一句,顧知洵不知想到什麼,唇角不自覺地上揚,“好像僅僅用這些詞彙不能完全的概括出我心中的她,我隻能說,林蕎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
“所以你才會一直喜歡她?”
‘咚’!
顧知洵放在腳邊的一瓶還沒開的易拉罐被他撞倒,咕嚕嚕地朝著旁邊滾去,裡麵的氣體漲大,似乎隨時都能衝破瓶口噴灑出來,就像是顧知洵這一秒慌亂的心臟,馬上要跳出嗓子眼了一樣。
顧星然把對麵少年的反應全部看在眼裡,他第一次有種老爸原來真的隻是十八歲高中生的實感,從第一次見了麵以後,顧知洵就一直是穩重的、早熟的、幾乎不會在彆人麵前失了分寸的,不僅性格好脾氣好,做事的禮節也是同齡人不能比擬的。
() 顧知洵不隻是有錢,他還是正八經接受過良好教育的矜貴謙遜豪門少爺,顧星然小時候家庭條件也很好,認識過不少有錢人,但像他爸這樣長得苗正一點沒被外界利誘同化的人卻是獨一份,他原本以為顧知洵在麵對什麼事情上都會從容應對,卻沒想這會隻是因為一句話,溫潤少爺就慌了神色。
就像是被人發現了一直埋藏在心底、從不敢表露出的秘密,顧知洵耳朵幾乎一瞬間就紅了個透,那張不笑就會變得淡漠,在月光下尤其清冷的白皙臉龐,在此刻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僵硬。
兩個男生就這麼對視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顧星然在等著顧知洵的回答,而顧知洵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一直與他僵持著。
最後還是顧星然先退一步,拿起烤串繼續吃著,而顧知洵則是一言不發的端起啤酒,一口氣喝光了三分之一,跟口渴了似的,沉默了一小會後,顧知洵才問。
“為什麼會這麼問?”
顧星然吃完一串肉,放下簽子,回答的十分坦然:“看你們倆的相處,我感覺你像是一直喜歡她,就覺得你有可能是我未來姐夫,所以我想先探探你的心意,說不定你跟我姐未來就成了呢?”
晚風吹鼓了顧知洵身上單薄的襯衣,他額前烏黑的碎發翹起一綹,風停時又落下,在顧星然說出姐夫兩個字以後,顧知洵拉攏下眼皮,看著桌子上堆積如小山的燒烤,很輕的歎了口氣。
“你說的,很難、很難發生。”顧知洵拿起啤酒,嘴角有著自嘲的弧度,“我和她太熟悉了,我想不到這種關係一旦改變會是什麼樣子,那會是好事嗎?似乎隻有現在這樣,才能保證我們一直存在於在彼此的身邊。”
顧星然看著眼前正多愁善感著的顧知洵,在心裡想,如果真的很難發生我就不該叫你爸了,就算真是隻有0.01的可能性,發生了也就是發生了,也不知道這兩人未來到底是怎麼在一起的,年輕老爸的顧慮比他想象中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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