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所覺的師姐緊蹙眉頭,對自己的不適和煎熬異常困惑。
她極力壓製痛苦,目視前方。錯誤地對清音胡扯的理由信以為真,將此刻身體的難受,歸咎於夢魘的侵擾,導致自身靈力消耗過度。
對自己的異常表現全然未知。
完了。清音的話在腦海內掀起回音,一圈圈跌宕重複。
沈曦照不留痕跡側身,雖知或許是徒勞,仍儘可能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身後師姐妹的視線。
可憐的師姐,猝不及防暴露身份,在這樣全然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
沈曦照步履從容,並未因這一突發情況暫緩腳步。她越過師姐肩頭,看到前頭領路的師祖似乎若有所覺,微微側首,餘光掃視過來。
清音渾身緊繃,手無聲按緊劍柄。
沈曦照神情平靜,身體被陣法挑起的難受,似乎隨著注意力的轉移,跟著被江思雨汲取過去,焚燒般的痛苦暫時遠離她。
她垂首,那毛茸茸的尾巴艱難躍動,似乎迫切渴望接觸到外界。
可它太虛弱了,半透明、接近實體的姿態,隻出現短暫一瞬,便奄奄一息地矮了下去。
尾巴尖淒淒切切垂下,桃心仿佛被無形的存在,緩慢掠奪走至死渴望的生命力,逐漸呈現出些許虛幻來。
來自母體的力量供給不足,以至於無論它如何艱難掙紮、想要到這世上來,仍無法獲得自己夢寐以求的新生。
力量在減弱。
師祖的步子慢了半拍,那威嚴的眼神遙遙掠過沈曦照,猶如帶血的劍貼著她的皮膚,凜冽、寒徹,擦得她肌膚刺痛。幻覺般的濃烈血腥味,在鼻尖猛烈翻湧起來。
師祖移開眼神了。
係統茫然問:【這是什麼情況?】
身為沈曦照的係統,它最關注的自然是兩人的任務。它翻著任務後台,現今隻有追捕莉莉絲一個任務,劇情的推動,完全靠原主本身的劇情線。
係統環顧四周,越看越焦慮。
【任務目標的身份如果暴露,無論是被人族囚禁,還是逃離人族,都不像現在這樣方便接觸。這樣一來,我們的任務難度,恐怕就要再上一個台階了。】
她們已經進入東塔內,現在隻是走在陣法外圍,這方不知道存在原理是什麼的空間,簡直大到離奇。
東塔如同暗沉的深海,無形的力量如波濤起伏,延綿不絕。白芒微微起伏,波光粼粼,仿佛大海正在有規律地呼吸。
蔓延的陣紋泛起白光,覆蓋在海麵之上。猶如月色籠罩下來,在海麵上編織的一張張光網。
沈曦照極目遠眺,看不到終點,她突然誕生一種錯覺,巨網黏住她們一行人,她們成了爬行在陷阱內的蟲子。
要麼被蛛絲黏住,要麼溺斃在海水內。
尾巴愈發黯淡。
沈曦照注視著它,問:【你覺得,大師姐知道自己是魅魔嗎?】
係統支支吾吾,遲疑萬分
:【應該......不知道吧?】
在通過親密值的增長,得知江思雨是魅魔之後,沈曦照就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
師姐似乎對自己的魅魔身份全然不知情,從幾次相處下來,以及她此刻茫然困惑的反應,和清音莫名的緊張中,大概能看出這點。
沈曦照注視她的側臉,越往裡走,越接近這座龐大法陣的核心,陣法的力量就越強。
師姐已經大汗淋漓,舉步維艱,身體微微顫抖,像風中搖擺的細柳。而沈曦照的不適感,卻逐漸減弱下去。
仿佛屬於沈曦照的那份痛苦,通過某種無形的鏈接,儘數傳遞給江思雨。
她們一人之間,猶如相互掠奪的共生關係。江思雨正在代替她,承受沈曦照所遭受的所有負麵影響。
命盤依然在不斷輕顫,震得沈曦照手掌發麻。這不聽話的法器,似乎想從芥子囊的束縛中解脫出來,儘情行使自己的意誌。
沈曦照壓住芥子囊,將靈力注入其中,強行鎮壓命盤。命盤不甘震蕩兩下,被迫平靜下來。
手剛放下,沈曦照瞥見清音鬆開劍,悄無聲息往她這邊靠了靠。
衣袖擦過她的手背,清音故技重施,匆匆在她手背寫下:不能再往裡走了。
她似乎知道很多。
她的擔憂指向的不止是江思雨,當她深深注視她時,沈曦照也能體會到這份蘊含焦慮的關切。
兩人再度對視,攻守異形,清音隻能從人族這雙漂亮的眼眸裡,看出堪稱殘酷的冷靜。
沈曦照緩慢問:為什麼?
江思雨為什麼出現在淩青劍宗?
為何和清音的處境不同?
兩人擁有的任務也不同嗎?
隻是對清音和她身後所屬的勢力來說,現在還不是告訴江思雨身份的好時機?
因為少時的血海深仇,師姐深恨魔族。
人族內部,常有些在魔潮之際,從封印逃竄出來的低等級魔族。
修者眼中不堪一擊的螻蟻,掀動觸角,落在凡人麵前,就能醞釀出一場滔天海嘯,將其珍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