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情緒,在陸清的不斷刺激下,猶如被壓緊的彈簧,力量積蓄到極致。
要麼失去彈性、自我崩毀,要麼驟然爆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徹底炸開。
若按照她情緒不穩、時不時發瘋的性格,或許真會瘋著裸.奔也說不定。
沈曦照:【我嗅到任務發布的味道了。】
係統:【我也覺得。】
眼下沈曦照倒沒回複,慢條斯理收拾自己,打開花灑開關,熱騰騰的水霧逐漸氤氳,換氣係統自動啟動。
磨砂玻璃也蒙上一層薄霧,遮擋了彼此視線。
沉默有時候是默許的含義。
有時候也代表了消極抵抗。
爭吵沒有爆發,陸清反而覺得奇怪。她揣摩著姐姐情緒,感覺出她的抗拒,思量她的承受能力,沒再繼續言語刺.激下去。
視線從薄霧上掠過,這種看不到對方表情、出人意料的反應,會讓她控製不住煩躁心理,生出事情脫離掌控的焦躁感。
明明恨她,幾次三番想殺掉她......
滑.膩浴液沾濕手掌,陸清一動不動凝視水霧裡模糊的人影,冰涼手掌滑過皮膚,肩頭,下顎,臉頰。隔了一層豐富泡沫,手仿佛不是自己的手。
玻璃盯得久了,陸清眼前偶爾會閃現出姐姐的臉,攬著她的肩,手指順著她的脖頸輕盈向下。
陸清側首去看,就能看到那張被水汽蒸紅的臉,由欲.望浸染,充斥著嫵.媚動人的誘.惑力。
泡沫拂過脖頸,手指輕柔按.摩。
那頭的水流聲也淺了些,好像姐姐感受到她晃動的神思,隔著水霧凝神看來。
陸清開始興奮。
那道若有若無的視線,是否是她的幻想未嘗可知,可真切的觸感,正在緩慢遊走過她的曲線。
溫暖的水流柔柔衝刷過去,陸清移動身體,泡沫被殘忍擠壓揉碎,在破碎的慘叫中釋放出濃鬱的玫瑰芬芳。
已經分不清是外麵的味道飄散進來,還是打翻的浴液彌漫開去。
仿佛整座玫瑰莊園的精華都被殘忍萃取,融入其中,香味成了鏈接她與姐姐的媒介。
她沉醉進霸道濃烈的味道裡,像上了癮,一遍遍著魔般,用力嗅著姐姐身上熟悉的味道。
對方的力道並不憐惜,連掐帶揉,暴力不斷升級。皮膚過於嬌.嫩,輕輕一觸就會留下痕跡,更不用說遭受如此凶狠粗.暴的對待。
陸清仰起頭顱,失神盯著頭頂刺眼的白熾燈,愛.撫雖然粗暴,卻帶來令她渾身戰栗的強烈興奮感。手掌有力揉.捏過肌膚,每一次觸碰都彰顯著占有與渴.望。
好痛啊姐姐。
好快樂啊姐姐。
疼痛此刻反而成為了興奮的催化劑,讓陸清的感官更加敏銳。
手指仿佛帶著電流,粗暴按壓,用力揉掐,最原始的方式直接觸動內心深處的渴.望。
陸清心跳加速
,呼吸變得隱忍急促,在疼痛與快.感邊緣徘徊,被強製喚醒身.體的每一寸感覺。
她的半邊臉埋在水裡,口鼻無法呼吸,卻扭頭,深深凝視玻璃內姐姐的身影。
熟悉的名字就在嘴邊。
無數次想要衝破聲帶束縛。
從陸清的嚴密監管下逃脫。
可下一秒,那頭的水流聲突然增大,一聲極淺的驚呼和撞擊聲,震醒陸清動搖的神智。
旖.旎神思才剛飄飄然飛起,又如墜冰窟,從極高的天之巔墜落,陸清身體陡然僵住。
“姐姐,怎麼了?”她啞聲問。
水流聲停下。
所有聲音瞬間消失,靜得甚至能聽見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
陸清耳膜嗡嗡作響,凝視那道身影,隔了兩秒,才聽見姐姐清淺、壓抑的呼吸聲。
沈曦照抑製住痛意:“......沒事兒L,太滑,不小心撞到了。”
她還不習慣雙腿殘廢的事實,沒用的肢體成了累贅,在最不恰當的時候,以最不合適的方式,明晃晃彰顯出自己的存在感。
陸清跳躍的思緒沉寂下來,興奮一掃而空,突然生出絕望無力,更深更重的悲哀浮上心頭。
她深深閉眼,緩慢控製呼吸:“姐姐,需要我幫忙嗎?”
沉重的手臂重俞千斤,悶悶壓在胸膛,壓得她喘不過氣,身體似乎承受不住這股力道,失去抵抗力氣,被泰山壓頂般的沉重生生壓進水池。
洶湧水流從四麵八方灌進來,呼吸被遏製,陸清仿佛掉入深海,除了深切的窒息感外,又一次感受到熟悉的胃部翻湧的疼痛。
還快樂嗎?姐姐問。
輕蔑的,嘲諷的,殘忍冰冷、高高在上的語氣。
眼神居高臨下睨著她,手指緩慢敲著她的唇,封死她的唇齒。
長袖善舞的陸清就成了笨嘴拙舌、說不出半句話的啞巴。
痛嗎?下一秒,對方的冷酷蕩然無存,柔情蜜意,仿佛情.人間溫存的喁喁低語。
手鬆開了,脹.痛的肺部在竭儘全力渴.求氧氣。
痛,好痛啊,姐姐。陸清無意識回複。
胃部翻江倒海,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其中攪動,陸清渾身冷汗,白.花花的皮膚柔軟細膩,閃爍星點微光,柔美肢體如蛇般靈巧纏繞上來。
她是被包圍的獵物,被緊縛的力道用力禁錮到無法呼吸,安全感伴著眷戀生出的同時,至死不能逃脫的絕望同樣襲上心頭。
幻想帶來難以忍受的惡心感,每一次呼吸都在加重胃部的不適感,讓陸清難以集中精神。
她在幻覺裡掙紮許久,耳邊才隱隱約約傳來一句:“不用,謝謝。”
毫不意外的拒絕。
陸清沒再開口,搭在胃部的手掌無聲下壓,換來這個不聽話的器官更急促的抗議。
陸清沒再管它,也習慣性揮散所有蠱惑情緒,笑容碎裂,融化在彌漫的水汽內,像冰塊在炎熱裡消融
,淡得如同麵前的水霧。
慢慢按住發抖手掌。
她快速打理好自己,卻沒立刻出去,給姐姐留下一片獨立空間。
給她時間收拾心情。
隔著一層玻璃阻隔,陸清隻能任由思緒漫無邊際遊蕩,靠想,靠猜,空想抑或臆測,內容正確與否無關緊要,反正自己也得不到答案。
她試圖代入姐姐的思想,站上姐姐的立場,幻化出她的邏輯,儘可能靠近她,成為她。
讓想象力騰飛起來,遊走進姐姐腦海,一塊塊認真翻查她的情緒碎片。
姐姐現在在做什麼?
水流聲斷斷續續,聽起來並未移動,是在對著自己殘廢的雙腿出神、頹然低頭嗎?
她貼心給予她獨立空間,在柔軟水流的按摩下,姐姐痛苦不堪的心,能否得到一線喘息之機?
可這些都無濟於事。
陸清敲著浴缸,指骨和冰涼邊緣相撞,一下又一下,呼吸已經平複,心情前所未有安寧,目光始終未曾從那道身影上移開。
從痛苦中短暫抽離出來,得到些許輕浮的慰藉,是件好事嗎?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正因為體會過肢體完好、無憂無慮的幸福,輕盈靈魂從天際回歸腦海,才更覺現實慘痛到難以忍受。
虛浮的快樂結束,她還得自己強行打碎幻夢,從美好的雲端墜落,逼迫自己接受現實。
誰能說這不是一種溫柔殘忍的酷刑?
陸清重新戴上麵具:“姐姐今天心情不錯,明天還想出去轉轉、散散心嗎?()”
那頭的聲音有些驚喜,音調稍稍抬高,壓過水流聲,“可以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陸清指節抵唇,無聲笑起來,溫聲道:“當然可以。”
那頭便沉默一瞬,似欣喜似困惑,情緒複雜,半晌才說:“謝謝。”
殘忍的施暴者稍稍流露出一點溫情,就足以讓受害者感恩戴德,銘記於心。
中間的尺度對陸清來說不難把控。
“彆客氣喔,是我該做的,姐姐。”
陸清想體貼的時候,也可以很體貼,排除掉在姐姐麵前偶爾極端激烈的情感,她仿佛是一具沒有性格、沒有脾氣的機器。
她背負著眾人的期望過活,沈叔叔想要一個懂事聽話的乖孩子,她就是。陸家親戚想要好操控的提線木偶,她就是。下屬想要善解人意的上司,她就是。
她可以帶上任何麵具,在有需要的時候輕鬆扮演所有角色。
柔軟無害、暴戾瘋狂,激烈的、溫和的情緒,從彆人身上觀察汲取模仿,不需要個人情感,不過發揮出一點點技巧而已。
在姐姐麵前,完美情.人的角色,自然也信手拈來。
陸清耐心等待許久,在細微水聲裡仔細分辨姐姐的進度,直到聽見對方關掉花灑,毛巾摩挲肌膚,這才從水中起身。
“姐姐需要上藥,不能留下瘀痕。”
她打開磨砂門,同時露出微笑,麵具戴得四平八
() 穩,瞳孔裡映出姐姐倏然抬起、稍顯羞愧的臉。
她柔聲說:“姐姐要照顧好自己,好好養身體才是,不然明天,我們可能就沒辦法出行了哦。()”
外出就能見到旁人,說不定可以提前發出求救信號,找到能夠信任的人選,將逃脫劇情提前,趕緊結束掉這個糟心世界。
陸清掐住她的軟肋作為武器。
沈曦照隻能不甘點頭:“我明白,我會小心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已經裹好浴袍,可腿不太好控製,剛剛便在努力與衣角做鬥爭,試圖將自己的腿完完全全蓋住。奈何浴袍的長度不夠,隻到腿彎,遮住下麵,上麵就不行了。
她微微皺眉,轉換話題:“有彆的睡衣嗎?”
殘廢的腿露出來,上麵細密的擦痕和蒼白皮膚,都在割破她的安全感,撕裂她的自尊。
明知不是自己身體,可沈曦照的真實情況,並沒比這雙殘廢的腿好上多少,這個世界對她來說,確實是一個很不友好、容易勾動負麵情緒的世界。
“沒有。”
陸清將她抱回輪椅上,順勢幫她整理好剛才束手無策的衣角。
她按了按她濕潤的腦袋,拿起毛巾仔細擦了幾遍,這才又抬起吹風機,幫她吹乾頭發。
過分溫情的語調,差點湮滅在吹風機的嗡鳴聲裡:“彆擔心呀姐姐,姐姐總要習慣的。”
——習慣變成一個殘廢的現實。
軟刀子割肉,刀刀見血。
沈曦照坐回輪椅,臉頰被吹風機的熱氣蒸出燙意,病態的蒼白被活力與生機取代,隻是沒有太多表情,嫵.媚凝在冷淡的神色裡。
她裹著寬大的白色浴袍,像隻被主人嬌慣的貓兒L,很不高興、想揮爪哈氣鬨脾氣,就連生氣都生得撩動陸清心弦。
吹好頭發,陸清推著輪椅出浴室,涼爽清新的空氣一下子湧進來,衝淡了滾燙氣氛。
明知她此刻心情不好,陸清還是沒能忍住,低頭逗弄:“我覺得姐姐也適合短裙?後天可以穿給我看嗎?”
那雙嫵.媚的眼就抬了起來,沒有看她,指尖按著扶手,微微繃直。
目光左右巡視,似乎尋找趁手工具,效仿今晚潑她的那杯酒,給她再來一場報複。
陸清不留痕跡離花瓶遠了些,怕她真氣昏了頭。任性的姐姐不管不顧起來,什麼理智都沒有,倒沒怕姐姐會傷到她,隻擔心姐姐傷到自己。
易碎的東西大都移走,剩下那些裝飾,前段時日被暴怒的姐姐砸了個乾淨,陸清並未補充新的,偌大的家更顯空蕩,冷清地活像是個樣板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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