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命運沒有放過他。
在鬆田陣平仍與人辮纏鬥時,通往警視廳的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一群……辦公桌湧了出來。
“……”織田作之助和芥川兄妹齊齊眼前一黑。
這些辦公桌們相當絲滑地湧出電梯,熟稔且快速地像華容道般移動起來,在人辮的瞪視下,順利地拚成一張嚴絲合縫的巨型辦公桌,占據了人辮麵前的地盤。
然後,齊齊抬頭——
“……”芥川銀的表情像是快要暈過去了。
這一幕的可怕程度,近似於趕海時看到一片花紋斑斕的岩石,剛好奇著靠近,“岩石”倏然打開密密麻麻的呼吸口,是能讓密集恐懼症的人恨不能當場瞎掉的畫麵。
但辦公桌們自己不覺得,他們猶自抬著頭,麵帶震悚地看著人辮:
“這——什麼啊?!!”
“靠,眼睛要瞎了。每次在我以為辦公桌的開發潛力已儘的時候,總會有人跳出來給我當頭一棒。”
“救……重金求一雙沒看過這玩意兒的眼睛!”
“???”人辮們驚呆了,忍不住反唇相譏:
“找麵鏡子自己照照行不行?你們又好到哪去了?”
“我眼睛瞎了……”
“我受夠了,你們橫濱人都這麼奇怪的嗎?!”
雙方都震驚極了,且無比篤信著:不管怎麼看,都是對方這種模樣更離譜吧!這些家夥怎麼好意思說他們奇怪的??
一場沒有硝煙的口舌之戰霎時打響,被迫觀戰的人們痛苦不堪——
織田作之助:“……請問,什麼時候能收監?”
鬆田陣平:“喂!!!你們彆太離譜了,要爭也先把我放下來吧?!”
“……”芥川兄妹麵無表情地掉頭就走。
這一趟出門,完全沒感到放鬆,淨是被撞。
但雪名陣手臂一展,輕易便將他們一邊一個撈起來,扛著往電梯走去時,芥川龍之介掙紮得像是被巫婆抓去燉湯:“在下……足夠放鬆了!雪名先生,在下要回去看書,請放在下下來!”
雪名陣一貫我行我素,怎麼可能聽芥川龍之介的,將兩個崽扛進辦公室後,熟稔地向細胞房內的眾人打招呼:“晚好。”
研究員們紛紛回頭,又是一通辦公桌亂晃。
“……”芥川銀痛苦地閉上雙眼。
樓道口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是辦公桌們分攤了人辮,一人頂著一位雇傭兵進門。
場麵並沒有變得好看一點,但好在Mimic很快就被收監,仍有文書工作要辦的文員們紛紛摘下辦公桌(又是一波意想不到的精神折磨),現場掉SAN的存在隻剩下暫時沒有報告可寫,於是繼續頭戴辦公桌在同事附近川行,幫忙交遞文件的文員們。
織田作之助如願待進了細胞房裡。但僵硬地發覺監獄牢房居然八麵透明,並沒有可靠的磚瓦牆壁保護他的眼睛。最可靠的防禦終究還是他自己的眼皮
……
至於Mimic……
“放開我,你們又要做什麼?!”紀德在中原文也的重力操縱下奮力掙紮,震驚且憤怒地發覺自己正被押向某個露天的浴桶。
紀德:“…………”
瞳孔地震.jpg
這群人,難不成覺得先前的戲弄尚還不夠,還打算逼迫他當眾沐浴嗎?!
——說實話,這種想法但凡放在今天之前,他都不會產生。看見浴桶,最多想想“是不是打算刑訊逼供,溺水窒息是拷問時常用的手段”。
但經過被辦公桌捕捉、被黏成人辮迎風招展之後,他完全不認為這群怪人會做出“溺水拷問”這種正常的行為,逼他當眾沐浴就是最合情合理的推論!
他的瞳孔因為憤怒收縮起來,綾辻行人閒閒地敲了下煙鬥,蒼白的臉上流露出饒有興致的神色:“你最好彆再胡亂掙紮。以你現在的傷勢,倒不至於要脫衣服。但再折騰碎幾l塊身上的骨頭,這趟露天沐浴怕是真跑不掉了。”
綾辻行人走到盛滿綠水的浴桶邊,用煙鬥輕敲了下桶沿:“把你受傷的那隻手泡進來。”
“……”紀德滿臉的憤怒變成了防備狐疑,不是很信任地看向浴桶。
這是什麼?具有治愈能力的異能造物?
……試一下?
不敢試。
綾辻行人心情愉悅地欣賞著紀德的內心掙紮,不忘刺雪名陣幾l句:
“如果不是某些神明將自己的權柄化成如此兒戲的模樣,犯人也不至於如此沒安全感。”
“你是怎麼想的?將複生的權柄變成浴桶的模樣?”
“還有比這更離譜的嗎?——蘇格蘭,看你的表情像是真有。是什麼東西?”
蘇格蘭:“……”
因為氣味刺鼻,浴桶一直放在離辦公區最遠的位置上。
此時還在這片區域附近活動的,除了紀德和押送犯人的綾辻行人、中原文也、鬆田陣平,也就剩下被迫和監護人一道跟來的芥川兄妹。
蘇格蘭純粹是看見鬆田陣平進門時臉色不大好看,所以才擔憂地跟過來想問問,沒想到會乍然聽到這麼幾l句重磅消息,直接將他震得瞳孔驟縮:
……離譜的東西的話,還真有一個。
作為第一位加入彆動隊、甚至親眼目睹過蘭堂全.裸地從冰櫃裡走出來的元老級成員,他對那件事物的印象尤為深刻。
但,這怎麼能在孩子們的麵前說出口呢?
——以及,那玩意兒怎麼能是什麼神明的權柄呢?!!啊???
蘇格蘭恍惚了,一半的大腦晃蕩著問號,另一半則充斥著省略號和驚歎號組成的亂碼,甚至不知道自己該震驚於“隊長是神明?哈哈,這個世界是不是要完了?”,還是“那東西居然是神明的權柄化身??……哈哈,這個世界還是要完了。”
“……”芥川龍之介的目光也忽然變得放空。
雖然,雪名陣在將冰櫃插上電前,再二叮
囑了小孩子不要隨便開櫃門,但誰能拒絕一個神秘的冰櫃呢?
冷血都不能,芥川龍之介更不可以。所以,在冰櫃中沉睡的那天,他其實是有看到那東西的。
當時他正蹲在垃圾堆裡,開盲盒似的翻看各種衣物、瑣碎物件。不慎瞅見那玩意兒後,大腦一片空白,羅生門本能地揮出,一下將那東西揮出了冰櫃。
過於激烈的動作撞上冰櫃櫃門,反作用力將櫃門“啪”地帶上。他本想推門出去,卻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抗力,令他陷入昏睡狀態,這才有了“雪名先生開櫃門,發覺熟睡的他,將他從冰櫃裡撈出來”的後續。
芥川龍之介:“…………”
那東西,原來是神明的權柄化身嗎。
…………
這個世界,真的還有救嗎?
反觀雪名陣本人,倒是不甚在意的樣子。迎著綾辻行人猜到真相、震驚且譴責(該神情的真實含量不多)地投來的目光泰然自若道:“有用便好。”
旁的暫且不提,至少另一端的網友,在情報來源受限、隻能憑借照片汲取片麵情報的前提下,至今未察覺到他的神明身份……
能察覺到就有鬼了。哪個正常人會想到一根……呃,紫色香蕉,是神明的權柄化身啊!?!
在場的眾人都曬乾了沉默,隻有雪名陣還有心情走到織田作之助的細胞房旁,輕輕敲了敲,叩擊織田作之助的心靈……
“……”織田作之助感覺自己遇到鬼了。
他不情不願地睜開眼,聽到雪名陣說:“幸介他們,太宰已經安排好了。”
“……”織田作之助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謝謝。”
雪名陣沒覺得自己和太宰“把可憐的老實人PUA到蹲號子還要道歉”有什麼不對:“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可能會有些難熬。”
織田作之助的目光從旁邊細胞房中收回,反倒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他年少時作為殺手,殺死的惡人居多,但善人也不少。還在黑手黨時,他曾看著幸介他們睡著的模樣想過,自己未來是否會有一日再度被抓進監獄,屆時幸介該怎麼辦、他是否要為他們逃跑。
但沉默而長久的思考過後,他想:理應如此的。
他犯下了罪孽,贖罪是理所應當。甚至於監.禁和死刑都未必能償還他罪孽的百分之一。
他神情平靜地說了句“我明白”,閉上雙眼。
黑暗與擠壓感向他襲來,他在仍保持有自我意識的最後一秒,輕輕說了句“謝謝。”
一旁抱著教輔路過的N:“…………”
可惡,現在那個雪名陣的洗腦能力變得更強了嗎?!居然有人被塞進細胞房還對那家夥說謝謝……!
·
和一般監獄的日程安排一樣,Mimic與織田作之助的思想教育與課堂活動集中在白天。傍晚時分,會得到一次放風的機會……那就是織田作之助遭殃的時候了。
“織田先生能幫我抽下這個嗎?我
非酋好久了!”
“織田先生能不能預測到彩票——”
“這個比比多味豆,我選哪顆不踩雷?”
烏泱泱的辦公桌在眼前擠來擠去,偏偏又能絲滑地避開彼此,輪番排隊上前。
織田作之助木然地看著眼前的全息版華容道,槽點萬千,但他卻不會吐,隻發自內心地困惑詢問:“你們下班不回家嗎?”
“在抽卡麵前,晚回家又算得了什麼!”
“啊?我獨居的,那麼早回家還不如多留一會,大家玩玩真人版華容道,多有意思啊——”
“我住員工宿舍,就在樓下。”
織田作之助隻好認真地想了會辦法:“我一個人可能顧不過來……對了。其實,Mimic的首領紀德也擁有和我一樣的預言係異能力,你們可以分一半的人過去,請他幫忙。”
紀德:“…………”
開什麼玩笑,他絕不會將[窄門]用在替人抽卡、選比比多味豆上。
還有。那個問比比多味豆口味的,純粹隻是來湊熱鬨而已吧?有什麼必要吃顆糖還鄭重其事地用異能力的?真那麼在意口味的話,為什麼還要選比比多味豆啊??
吐不完的槽快要將他撐炸了,但緊接著,他就遭受了另一輪.暴擊——
員工們紛紛用不信任地目光看了他一眼,繼續圍著織田作之助:“不行啊,感覺他會為了報複,特地幫我們選錯誤答案!”
紀德:“…………”
你們夠了!!
雪名陣天神一樣地出現,將他於惱火之中解救出來:“好了,玩鬨到此為止,談正事吧。”
“往後一段時間,我會安排你們進行勞動改造。”
“一共分成兩撥,第一撥五人,負責加入宮野明美的潛伏行動,佐助她儘快拿到代號。另一撥留下,幫澀澤龍彥踩縫紉機。”
Mimic:“…………”
為什麼兩份工作的差彆這麼大??要麼做臥底,要麼當裁縫?
雪名陣補充:“臥底的人選,已經內定了一個,留給織田先生。他的異能力很適合幫助明美規避風險……剩餘四人,你們內部商議吧。”
現場一下安靜了下來。
四個體麵工作的名額,是誰都想要的熱餑餑,其中一個排隊等抽卡的員工挪了一步,試探著走到紀德麵前:“紀德先生,能幫忙抽卡嗎?”
——你也不想踩縫紉機吧紀德?
·
又多了一個掛可以蹭,辦公室陷入快活的氛圍中。沒有人在意樓道口不知何時進了一隻二花貓,眼中藏著人性化的警惕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