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或是豔羨或是困惑的注目中,鬆田陣平被山際美雪以一種巧妙的姿勢拽走。
鬆田陣平敏銳地發現——他恨自己的敏銳,這種事他完全不想發現——這個姿勢恰好能讓兩張辦公桌精妙避開,又不顯得太過古怪。很明顯對方對此進行過精心的調試,才做得如此流暢、熟練,宛如在玩……辦公桌版華容道。
“一會兒L宣講會就要開始了,沒時間閒聊。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山際美雪將一直拎在手邊的塑料袋塞給他,“彆動隊最近在辦痛桌大賽,你既然也戴著辦公桌,那也算是編外人員。塗鴉會嗎?不會的話,等宣講結束,我幫你痛一個。”
鬆田陣平:“…………”
……不是,正常流程難道不是應該先問問我願不願意參加嗎??
但山際美雪已經輕盈地飄走了,留下他被吃驚的同事霎時淹沒,調侃地八卦:“可以啊陣平!難怪最近我們聊山際女神的新聞,你都不積極了。原來是認識上真人了!真不愧是我們警視廳看板郎級彆的池麵……山際警部找你說什麼?不會是約會吧!你們打算去做什麼?”
鬆田陣平:……打算去痛辦公桌。
痛苦地閉上雙眼.jpg
他好想逃,但是逃不掉。且不論山際美雪這次宣講的內容十分具有學習價值,單說任務途中突然申請說想要翹班……絕對會被暴怒的警部揪著領子咆哮好幾個小時的吧?
鬆田陣平絕望地站在門邊,像一尊褪色的石膏像。周圍的同事在知識的海洋中徜徉,而他在等待一場死緩。隨著宣講會進展至尾聲,執行死刑的劊子手向他靠近……
山際美雪:“哈哈,走吧!”
鬆田陣平:“…………”
您是魔鬼嗎?
…………
鬆田陣平的辦公桌,終究還是被痛了。
出於本人的強烈要求,隻痛了個小的,大概手掌大小,是他在拆彈時犧牲的摯友,萩原研二。
因為麵積受限,山際美雪繪的是個三頭身Q版形象。對方咪咪笑著趴在桌沿邊,半長的頭發溫順地貼著臉,和曾在學校時,對方趴在教室的窗口喊他一起去天台吃便當時一模一樣。
山際美雪半蹲在一旁收拾噴繪用品,鬆田陣平悶了半天,低低吐出一句:“還挺像的。”
他掩飾性地偏了下頭,不想讓山際美雪發覺自己居然因為一張巴掌大的q版小人鼻子發酸。
“你滿意就行了,也不枉我特地跑這一趟。”山際美雪帶著些許遺憾,“真的隻要這樣就夠了嗎?我還可以在旁邊畫個正常比例的你,哈哈!體型差!”
鬆田陣平:“……”
是因為名字裡都帶個雪嗎?你怎麼生著一副雪名陣的模樣?
與此同時。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內。
森鷗外搭著手塔坐在辦公桌後,帶著沒多少溫度的微笑看著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此時電腦的屏幕正被視
頻界麵占滿,鏡頭中的畫麵昏暗模糊。以至於森鷗外一邊聽對方用變聲器折磨自己的耳朵,一邊想黑成這樣,開視頻鏡頭還有什麼意義,他到底是為什麼坐在這裡忍受對方對自己眼睛和耳朵的折磨。
直到他聽見一個熟悉的名字。
“……蘭堂,曾經是森首領的舊部吧。”
視頻中的人動了動,黑色的剪影顯露出鷹鉤般尖長的鼻翼,看體態能判斷對方似乎是個老人。
“我手下的情報人員告訴我,他所擁有的異能極為棘手,即便雙黑合力,也隻能智取。”
“如果放任他繼續發展彆動隊,對於森首領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吧?”
森鷗外的眼神變得愈發冷涼,審視地看著視頻中的剪影:“即便不是好事,也與貴組織無關吧?橫濱內部的事務,還是交給我們橫濱人自己處理為好。”
“但他現在不在橫濱。”視頻中的剪影咳嗽了一聲,“按照我所得到的情報,蘭堂先生此時正在M國,和另兩位身份不明的同伴共同行動,目的不明。”
“我的組織也在M國範圍內活動,如果蘭堂先生日後經常這麼跨境‘旅遊’,我可就頭疼了啊。”
“因此,我發起了這場會麵。目的是為了向森首領提出結盟——借這次蘭堂遊離在境外的機會,聯手對付他。”
兩個組織的聯合並不簡單。扯皮、利益分割、互相猜忌……一直試探到正午時分,兩人仍在原地踏步。
原因無他,沒人樂意讓步,也沒人願意低頭。自然隻能僵著。
森鷗外感覺今天怕是談不出什麼結果了,有這繼續做無用功的時間,不如給他的人形異能愛麗絲多換幾套漂亮的小洋服,於是趁著某段話題結束,十分自然地扯開話頭:“——對了,我聽說雪名先生現在加入了貴組織?”
“……”黑衣組織的Boss頓了一下,並不避諱地接過一旁的人影——大約是秘書或者生活助理——遞來的藥和水,當著森鷗外的麵服用過後才不緊不慢地道,“沒錯。之前我可將Gimlet讓給森首領過,奈何森首領沒能留住他……怎麼?森首領現在又後悔了?”
森鷗外臉上的微笑不動如山。
在雪名陣成功刺殺ACE、證明自己的實力後,他並不吝嗇於給對方送點人情,此時索性順著黑衣組織Boss的話說:“是呢,不知道雪名先生現在在做什麼?”
“霧江。”黑衣組織Boss喚了一聲那位秘書,“看看能追蹤到Gimlet的行蹤嗎?”
霧江應了一聲,很快出去帶進一個瘦削的身影。對方替換組織Boss坐到電腦桌前操作了一下,原本連接著的視頻霎時變成滾滿代碼、晃動著彩色獨角獸的黑底屏幕。
——黑客。
森鷗外立即意識到對方正在借機向自己展示實力。想必那位黑客此時正在駭入雪名陣活動範圍內的各處監控,好將雪名陣正在做什麼直接展示在兩位首領麵前。
而對方的實力的確也沒掉鏈子。不足半分鐘,便重重
敲了最後一下鍵盤(),原本滾來滾去、釋放著光汙染的屏幕陡然恢複正常?()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變成三個監視畫麵。
畫麵顯示的似乎是一處工地,工人們戴著頭盔、穿著馬甲來來回回,時不時抬臂擦下滿頭的大汗。某段未修繕的道路旁,佇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森鷗外:“…………”
黑衣組織Boss:“…………”
陪同一旁的尾崎紅葉:“……”
森鷗外緩緩開口:“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個正在工地上搬磚的工人,好像是雪名先生。”
——黑衣組織原來這麼窮酸的嗎?都逼得雪名陣跑去工地搬磚了?森鷗外的臉上仿佛寫滿了這兩句話。
風評慘遭抹黑的黑衣組織Boss:“…………”
他不是……!他沒有!
不對啊,之前刺殺ACE的報酬和擊殺奸細的酬勞都已經撥給Gimlet才對,對方到底為什麼還要去工地裡搬磚???
·
東京,某工地裡。
雪名陣捉著手裡的冰礦泉水,隨意地灌了一口,順道將身後堆滿建材的小車拉向目的地。
搬磚如果需要理由,那麼那個理由一定是缺錢。
痛桌大賽已經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了,但雪名陣手頭的錢統統都砸進了細胞房的擴建中,許諾好的獎金從何而來?
思考了一晚後,雪名陣選擇乾起了最簡單、也最常做的活計,搬磚。
身為神明,他並不在意這份工作在他人眼中是什麼評價,事實上,他分割到無數平行世界中的自己,也有相當一部分在工地裡做不同工種的工人。
走過足夠長的時間跨度,一些對於短生種來說格外在意的事,在他眼中也隻是芝麻大點的煩惱。人生難以跨越的坎,放諸在漫長的時間尺度中,也不過是長線中一處不起眼的波浪。
他很少追求驚險刺激。如果對生活的平淡感到不滿,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轉去秋葉原買一堆電動遊戲——他十分鐘情於這種現代電子產物,讓他可以不必擔心摧毀某個世界,也能體驗到冒險的樂趣,基本相當於代價低廉的電子代餐。
他之前就是這麼成為月光族的。
…………他現在也是這麼成為月光族的。
重度氪佬·錢全投進APP的雪名陣苦惱地拿起手機,開始計算攢齊獎金大概需要乾多少天。
而這一幕通過監視鏡頭,落進兩位黑手黨組織首領的眼裡,就變成了——
#……雪名陣真的是因為沒錢被迫去工地搬磚的#
#家人們誰懂啊真是無語死了!怎麼會有黑手黨因為缺錢跑去工地搬磚的啊#
黑衣組織Boss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他之前在港口黑手黨……”
“嗯,也是這樣的哦。”森鷗外作為被創的前輩,已經能在這種程度的離譜麵前維持鎮定了,甚至還能露出輕鬆不在意的微笑,“雪名先生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曾經多次在半夜三點向我和他的上司打電
() 話,討要工資。”()
黑衣組織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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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
他感覺自己在氣度方麵好像輸了,遂淡淡道:“是嗎。我還沒遇到這種事。可能是因為幾次報酬都給的很快,不需要他多次討要吧。”
森鷗外:“哦,那貴組織撥發報酬一定是講究少量多次的吧。”
不然雪名陣現在為什麼在搬磚?
黑衣組織Boss:“…………”
於是,一分鐘後。
正在勤勤懇懇碼磚建材的雪名陣手機微震,疑惑地劃開屏幕掃了眼:
【您尾號XXXX的賬戶於X月X日X時X分轉入20000000日元,可用餘額……】
“?”雪名陣看著黑衣組織的落款震了一下:怎麼組織的月薪比港口黑手黨高出這麼多的嗎?
他震驚著脫掉手套,跟工頭表達了“公司終於發錢了謝謝工頭再見”,快步走出工地。
正準備切出警視廳APP,將獎金之外的錢用來繼續氪更多的細胞房,手機再度嗡鳴。
【您尾號XXXX的賬戶於X月X日X時X分轉入30000000日元,可用餘額……】
這一次的落款是尾崎紅葉,並表示此為森先生的一點心意。
雪名陣:“……??”
怎麼回事,黑手黨是有到了月末必須進行一次愛心大放送的習俗嗎?怎麼都在上趕著打錢?
算了何必多管,總之獎金有著落了,也能繼續氪了。
氪佬心情愉悅地再次一口氣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為彆動隊新添數間細胞房,仔細算算,如果再加上家教的酬金,36間細胞房終於攢齊了,甚至還能盈餘出一個!
根據照顧員工家屬的原則,這間多出來的牢房必須優先給到萊伊……
雪名陣一邊這麼想,一邊點開了內部聯絡群。正想發消息問問蘭堂家教方麵的進展,手機跳出彈窗:
【達成新成就![優秀的你]】
【你一定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員工吧?所以上司才以你為榮,為你內卷,為你哐哐砸大錢】
【成就獎勵:[來自上司的凝視·體驗卡(1小時版)]×1】
雪名·首領の福報·最糟員工·陣愣神片刻,忽然意識到為何自己會先後收到兩筆打款,且來自森首領的打款恰好比前一筆打款多上一半。
很明顯,他成為了上司炫耀財力的工具人。
而作為一個沒有權利拒絕、隻能默默忍受金錢砸臉的底層員工,他無疑充當了最完美的炫富工具人,這個[非常優秀的員工]他當之無愧。
雪名陣毫無愧疚地接受了這份成就獎勵,點開體驗卡的詳情描述。
【上司,一個具有著無上權利的身份。】
【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辦公室中,用最嚴厲的目光檢查員工有沒有在偷懶;也可以動用監控,360°無死角的監控員工是否在帶薪偷懶。】
【使用後,可選擇
() 一名員工進行遠程監控。】()
雪名陣沉吟片刻,想到成就跳出來前,他本是想詢問蘭堂家教工作進展如何的,遂伸手選中員工列表中的【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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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黑了幾秒。很快,亮起像是卡幀般的模糊畫麵。
雪名陣被晃了兩秒才意識到,畫麵模糊並非是由卡幀引起的,而是視角的主人正處於快速且大幅度的運動當中。他掃了眼左上角的【視角轉換】,將【第一人稱視角】轉換為【第三人稱視角】,畫麵頓時明朗了起來。
·
蘭堂正在疾馳。
納撒尼爾·霍桑在他身後不遠處祈禱般輕搭著手中的聖經,血液凝成的紅色荊棘像巨人張開手臂,施予熱情的擁抱般環圍而來。
蘭堂憑借純粹肉.體的力量淩空翻躍,穩穩站上側旁的高處:“請讓您的屬下們停手,菲茨傑拉德先生。我們並非騙子,這兩位的確是保爾·魏爾倫——”
“說謊!”菲茨傑拉德花大價錢臨時從新加坡雇來的異能者Hafis飛出大量的撲克牌,凶巴巴地打斷,“保爾·魏爾倫是暗殺王,被稱為北歐的神明,怎麼可能穿成他這副樣子!”
“是啊小哥,”來自底特律,能操縱冰的女性異能者Emily神色無奈,“做戲也要做全套啊。打扮成街頭混混的模樣走進我們的地盤,臉上塗鴉留下的彩漆都沒有擦乾淨,我們就是想配合演戲也演不來吧。”
“相比之下……”某個老牌雇傭兵單手舉著機槍,抗在右肩上,態度隨意地伸手拍向冷血的肩膀,“這位偽裝成冷血的大哥就敬業多——”
“——!”
身體騰飛而起的瞬間,雇傭兵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延長。
他看見那個沉默的偽裝者慢慢抬頭,深色的眼眸裡透出的血腥與殺意如同千萬柄凶器構成的陷阱,網羅住他的心臟,掌控住他的呼吸。
在超越百點的武力值麵前,一切陰謀或陷阱都脆弱的像是輕飄飄的蛛絲,一觸即破。
雇傭兵狠狠砸落地麵的瞬間,遠在戰局之外掌控著一切的菲茨傑拉德忽覺頸後一冰,心跳尚未來得及搏動第二次,男性低沉的、毫無情緒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不想死,就彆動。”
整片大地逐漸震顫起來。
所有踩於地麵之上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抵抗的無形之力——
那是來自重力的碾壓。
無法模仿偽造的異能力,穿越防線直取敵方將領首級的暗殺能力……一切的一切都證明著,這個穿著兜帽衫,帶著可疑的墨鏡口罩,渾身噴漆痕跡的男人,正是保爾·魏……
不是!!!保爾·魏爾倫穿廢土風兜帽衫也就忍了,為什麼內襯搭的是一件老頭汗衫啊救命!!!運動褲的褲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