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永成趕忙領著梁軍去到廚房,看秦溪正在跟幾人講解油煙機的操作方法,又返回了餐廳門口、

貨車裡不僅有大小不一的砂鍋,還有小泥爐。

“煤炭馬上就到。”周慶祝叼著煙,手裡的活兒倒是半點沒慢:“拿砂鍋的時候得小心點,這玩意兒耐火燒但

一點都不禁碰。”

父親忙活了整整兩年,胳膊都差點掄出火星子才做完,周慶祝可比任何人都寶貝這些砂鍋。

“聽老板說砂鍋是你父親做的?”

羅永成小心地接過砂鍋,還是被入手時輕盈的手感驚了跳。

難怪周慶祝說要小心,這麼輕的砂鍋怕是撞上胳膊肘都得破個洞。

“你彆看砂鍋瞧著薄,燉肉老香了。”

這種沒有名字的砂鍋可是他父親跟秦溪互相交換經驗,後來經過親自實驗了三個月,才徹底定下。

砂鍋燉肉水熱得極快,但是不廢水,最開始加多少水進去,揭鍋就還剩多少水。

就這個砂鍋,就是不會做飯燉的肉都香得很。

周慶祝滔滔不絕地說著砂鍋的好,可漸漸的羅永成又發現了個問題。

“咋薄厚還不同?”

砂鍋重量不一樣,顏色有黃有黑,甚至還有些高度和個水桶差不多,看著奇形怪狀的。

“那你得問老板了,詳細我也不知道。”周慶祝表示:“你問養雞喂豬我還成,做飯那可真是門外漢。”

砂鍋和泥爐按照秦溪安排,依次在小廚房後的空地擺成了排。

秦溪轉身把窗子推開,大家這才明白,中間的小廚房其實可以直接進出後院。

頭頂上的塑料棚子透光,四麵都沒有遮擋,員工宿舍邊上的小房子就是堆放煤炭用。

“下午還有批藥材到,來了通知我,其他你們看著辦就成。”

雖說幾天內餐廳肯定沒法開始營業,但要忙活的事多如牛毛。

秦溪擺手讓大家各自去忙,而後把梁軍和周慶祝留了下來。

“養殖場那邊有沒有什麼事?”

“咱們繁育的走地雞開始下雞蛋了,綠殼,蛋黃特彆黃,有點像小時候我們上山撿的野雞蛋。”

場子裡不養閒人,每個人都有要負責的區域,隻要運轉開來,基本沒什麼事要請秦溪拿主意。

周慶祝挑挑揀揀說的幾樣也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秦溪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一一檢查完砂鍋,這才直起身子,看向身側:“梁軍呢!去年我讓你學的外語怎麼樣了?”

梁軍傻愣愣地望著,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老板問你呢!”周慶祝恨不得自己代替回答,氣得狠狠抽了梁軍手臂一掌。

梁軍吃痛,捂住手臂趕忙回神:“簡單的外語我都學……學會了。”

“好。”秦溪笑:“那你願不願意留在壽北城裡跟我一起做事?”

“留在城裡?”

雖然沒有明說,可光是這個反問句就可以知道是不願意的。

“你還有臉猶豫。”

啪的一聲,這回周慶祝可是用了大力氣抽,梁軍疼得齜牙咧嘴,一時半會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才二十歲,難道真想一輩子待在山溝溝裡養雞!”

“掙錢送回去,你爸媽肯定比啥都高興,這麼一大家子人,還怕沒人管你父母!”

“要是讓你姥知道你今天壞了事,以後就甭想再回家了!”

來自長輩的一通教訓後,梁軍終於是連忙點了好幾下頭:“我願意的,沒有不願意。”

“那好,下午我帶你去宿舍看看。”秦溪笑。

“可……可我還沒有收拾東西?”

這回大掌招呼的不是後背,周慶祝氣呼呼地給了梁軍腦袋一下。

“你的換洗衣服我都帶來了,你小子敢再有其他心思試試。”

“舅舅早就知道了?”梁軍終於恍然大悟。

“不止我曉得,你爸爸姥爺姥姥都知道,衣服還是你媽收的。”周慶祝沒好氣道。

他這個外甥什麼都好,就是對家的依戀太重,要是不推著走,一輩子都走不出家門去。

“曉得囉!”著急下,梁軍連方言都禿嚕了出來。

說話就說話,邊說話邊打人的毛病可不好。

***

上庭街。

報刊亭二號餐廳。

“我還是第一次瞧見沒有車子的街!”

“人不少啊!館子就開在這麼繁華的街道上啊。”

“我覺著鋪子肯定比二分廠街那個餐廳還大,我聽秦溪她媽說得好幾千平。”

“那可趕上咱們廠子的廠房了吧。”

“可不。”

短短時間已經成為最受壽北年輕人青睞的上庭街上來了幾個與五顏六色街道有些不相符的中年人。

他們穿著十年前流行的的確良襯衣,其中還有人穿著早褪色的廠子工作服。

幾人興高采烈地談論著,以極快的速度穿過街道,在餐廳門口停下了步子。

“就是這間,大家進來還是在門口等?”

張秀芬透過門窗已經看到裡麵忙碌的場景。

秦海來過不止一次,輕車熟路地探頭往裡看了看,徑直走向酒水台。

“秦溪在不在?”

羅永成抬頭,看到是老板的爸,趕忙笑著往廚房指:“老板在藥膳廚房裡。”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咋這麼多人?”

“趕上國慶長假,上庭街哪家餐館生意都好。”羅永成笑回。

話不假,但其中謙虛成分過多,整條上庭街裡,就他們餐廳的生意最好。

秦海幾人來的還不是飯點兒,但餐廳裡已經坐了大半桌子。

“你忙,我去找秦溪說點事。”

經過大堂往後廚走,好巧不巧就瞧見秦溪正端著個大托盤往樓上走。

秦海來不及喊人,乾脆也跟著爬了上去。

樓上的人比樓下還多,不過出奇安靜,有人喝茶隨意聊天,也有人交頭接耳地小聲比劃著什麼。

秦溪端著托盤徑直走向露台。

“這是幾位點的蟲草花菌菇椰子雞。”

這幾人聽說是什麼港市來的雜誌編輯還是什麼,點完菜後非要見一見餐廳主廚或者老板。

烏黑的砂鍋中湯還在翻滾,淡淡清甜味裹挾著縷縷草藥氣飄散開來。

這是道藥味沒那麼重的藥膳湯,健脾益肺,對肺熱引起的咳嗽有舒緩效果。

菜單上明確寫明了這道湯的功效,比較適合長者。

秦溪掃視完幾人,發現其中確實有位老人,而且呼吸間伴有雜音。

雖說不是醫生沒法判斷老者得的什麼病,放砂鍋時還是特意把鍋放到了他麵前。

坐在老者身邊的乾練短發女性秀眉一挑,很是感興趣地詢問起來:“小姐怎麼知道湯是專門給老先生點的?”

“隨便猜的。”秦溪不想長篇大論解釋,隨口回了句,接著詢問:“不知道幾位找我有什麼事?”

“小姐是餐廳老板?”

女人放下二郎腿,整理短裙裙擺,而後站起來微笑伸出手:“你好,我是港亞周刊的編輯司徒玲。”

“你好,我叫秦溪。”

兩隻手輕輕握了握,司徒玲眸光一亮,笑道:“秦老板還是位廚師?”

秦溪的手看似白皙,掌心和指腹上卻有老繭,司徒玲猜她應該就是餐廳的廚師。

“不知司徒主編找我有何貴乾?”秦溪不置可否,繼續詢問。

廚房裡一堆事,秦溪是真沒多少耐心和司徒玲在這你來我往。

司徒玲眉目舒展,笑著從衣兜裡拿出個錄音筆來:“我想采訪秦老板和貴餐廳。”

港亞周刊是個專門探訪港市吃喝玩樂和明星八卦的雜誌,司徒玲負責的正是其中美食板塊。

此次來二號餐廳,是跟隨父親回內陸探親,路過上庭街時瞬間被餐廳裝潢所吸引。

名字非常具有年代感,可其裝修卻顯得相當……鶴立雞群。

顯眼到一眼就能從整條街上看到其存在,而且進進出出的客流之多,堪比港市百年老字號茶餐廳。

究竟有什麼魔力引得如此多人,司徒玲腦中都已經想好了下期要出的版麵標題。

可惜秦溪顯然對在港市出名沒什麼興趣。

聽司徒玲說完,衝幾人笑了笑:“不好意思,今天我特彆忙,關於餐廳介紹,我請餐廳經理來介紹。”而後就朝候在樓梯口的服務員招了招手:“去找羅經理上來。”

司徒玲:“……”

秦溪真的非常忙,轉身告辭之後又立刻被旁邊桌的人喊了過去。

客人說得是壽北本地話,但多多少少司徒玲也聽明白了兩人交談的內容。

男人要給家裡老人預定壽宴,看其打著手勢說是要訂夠六十

桌,竟是直接要包場的架勢。

而後她就見秦溪搖了搖頭,很歉意地跟那人說周六晚上二樓已經被包場,隻剩一樓大堂的三十個桌子。

而後兩人又協商起來,最後決定將壽宴場地轉移到一號餐廳。

場地不夠想的不是換個餐廳,而是換個地方繼續吃。

聽到這兒,司徒玲倒是相信秦溪所說的忙了。

就算在港市餐飲界相當有話語權又如何,在壽北市人家的生意根本不需要宣傳。

這麼一晃神的功夫,秦溪說完離開,剛走幾步又被個中年人喊住了。

兩人應該是親人,秦溪摟住男人的胳膊,說說笑笑地往樓下走去。

“爸,你怎麼來了?”

能在二號餐廳看見秦海,秦溪高興得眉開眼笑,趕忙詢問。

自從二號餐廳開始營業,沒時間去總店那邊,自然也沒空回娘家。

忙忙碌碌中不覺得,看到鬢角忽然多了些白發的父親才猛然記起都快好幾年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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