攙扶著王達源的中年男人穿著時髦。
襯衣外是件開衫毛衣,手臂上搭著外套,一幅金絲眼鏡襯得人斯斯文文。
隻要通過穿著,秦溪就能立刻判斷出其究竟來自哪裡。
典型港式穿搭,而且家庭條件應該很不錯。
“張嬸子。”
秦溪從玻璃門後走出來,迎著張大姐瞬間尷尬下去的表情打了聲招呼。
“秦溪妹子。”
同住幾l天病房的緣分雖淺,卻給王達源夫妻留下了深刻印象。
能巧合在餐廳門口遇見,陳香秀滿麵笑意地趕忙上前打起招呼。
“陳奶奶,王爺爺。”
“你也來飯館吃飯?”陳香秀抓住秦溪的手問道,還不等回答又立刻介紹起在竹筐前看草莓的中年女人:“這就是我二兒媳,那個是我二兒子。”
王貴德和崔玉?
那對尋找孩子多年未果的夫妻?
兩人精氣神和秦溪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不僅沒有半點滄桑憔悴,瞧著甚至比同齡人還要年輕好些。
“媽,這個姑娘是?”
崔玉望著秦溪,雙眸中滿是新奇。
“曉娟生孩子那陣住同病房的妹子。”陳香秀簡單介紹。
“嬸子你好。”秦溪心裡對崔玉的感官不錯,臉上就自動帶了些笑意:“叫我秦溪就成。”
崔玉笑著點頭。
“嬸子一家是來餐廳吃午飯?”
“可不是,我家二弟和弟妹回壽北探親,今天中午就不做飯了,想著來飯館裡湊個熱鬨,這不聽說……”
要是平常,張大姐肯定舍不得來這麼高檔的飯館吃飯。
不是想著弟妹夫妻好不容易回家探親,今天午飯就當給兩人接風。
為此她還專門去打聽了一番,最後聽說報刊亭餐廳離家比較近菜味道又不錯。
而且聽名字,覺著餐廳應該……不怎麼貴。
真到餐廳門前一瞅,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就是門臉都透著“貴”這麼個大字。
“那還真是巧,這樣吧……”秦溪目光在王家人身上滑過:“就當慶祝今天嬸子一家團聚,今天這頓無法給您打個五折。”
說罷,伸手招來羅三哥。
“妹子在這家飯館上班?”
秦溪點頭。
羅三哥回到前台查詢了一番餐廳包間預定情況,很快折回來無奈道。
“老板,所有包間和涼亭都預定出去了,隻有一樓大堂還有位置。”
“老板!妹子是餐廳的老板?”張大姐驚道。
“開間小飯館糊嘴。”秦溪謙虛地笑了笑。
張大姐本還想和秦溪多聊幾l句,奈何餐廳門口陸陸續續走過來問草莓價格的人。
其中看著好些互相都認識,也不好再打斷人家說話。
在羅三哥帶領下,王家一行進入餐廳。
饒是王貴
德和崔玉常年生活在港市,也因餐廳內部的裝潢齊齊露出異色。
餐廳裝修氛圍感很超前,香味清淡令人身心放鬆,耳邊潺潺的流水聲緩緩流過。
“剛才那個秦老板不是一般人。”王貴德伸手撫過隔斷的木製屏風:“彆看長得秀氣,魄力相當不得了。”
“我看小姑娘年紀也沒有多大。”
滿打滿算,崔玉已經有十年沒回過壽北,好似對這裡的一切都很感興趣。
笑著挽住丈夫胳膊,幾l乎是下意識地又說了句:“瞧著我們家囡囡差不多大。”
“……”
氣氛瞬間凝固,以王達源為首的王家人瞬間沉默下去,沒一個人接話。
羅三哥心裡還有些奇怪。
這家子不像一家子,兩邊涇渭分明,就是走路中間都隔著條無形的溝一樣。
想著他們應該有什麼問題要解決,特意選了個靠窗的安靜位置。
眾人依次落座。
王貴德輕輕歎了口氣,拿起茶壺給王達源和陳香秀倒了杯茶水。
“當年的事其實說起來根本不怪你們,使我們當爸媽的問題才對。”
光是這句話,他用了二十多年才終於領悟出來。
為什麼怪父母?隻是因為他們沒人可怪,又過不去心裡那關,隻能將錯都怪到彆頭上。
其實他們所有人該怪的應該是抱走孩子的人。
隻可惜……他們明白得太晚,也因此錯過了多年親人團聚的機會。
崔玉也笑,不像以往總是帶著抹苦笑,更多的是通透和放下。
“我和老王已經商量好了,以後就回壽北來養老,選個離女兒最近的地方,說不定有朝一日還能在街上擦肩而過。”
他們決定不再尋找!
能和女兒在同一片藍天下,想象著她過得很好就已經足夠!
“你們……真的不怪我們?”
老人的眼神早已渾濁,加之淚水溢滿眼眶,早已看不清兒子兒媳的臉。
陳香秀隻是呆呆望著他們的方向,豆大的淚水不停從眼眶滾落。
心頭壓著的巨石猛然碎裂成渣,蹦得王達源根本無法維持一慣冷靜,嘴唇一直顫抖個不停。
“能想通就好,以後剛子他們幾l兄弟就是你的孩子。”
張大姐抹了把酸澀眼角,餘光瞟見同樣激動的兒媳婦劉曉娟,心中暗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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