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齊國求賢令(1 / 1)

齊侯宮中

上卿田原是有備而來,板著臉,嘴上滔滔不絕地說著:“依靠宗族之力,是家訓。當初先祖們決定要謀劃大事的時候,都是感歎子弟太少,想著先要壯大宗族。這麼多年,不管是為了取代呂氏,與高氏、國氏、晏氏、鮑氏等高門大氏爭鬥,還是在外麵對三晉、對楚越燕魯諸國攻伐征戰,靠的都是我們自己人。那時候那麼難,都過來了,如何這時候說要招引外人呢?

“難道是嫌宗族子弟不夠忠誠可靠嗎?宗族子弟與國君同根同源,流著一樣的血,要說可靠,沒有比宗族子弟更可靠的了。當初簡公寵臣監止與我田氏不睦,卻寵信田氏小宗之子豹,說可滅大宗而以豹為田氏宗族之長。此誘惑不可謂不大,豹卻告知先祖成子。先祖殺監止,如此田氏才得獨攬齊國權柄。若豹是外人,哪能這樣不念個人權勢,一心為宗族著想?

“還是說,嫌棄宗族子弟無能?這麼多年,我田氏出了多少謀臣良將?如今的年輕子弟也都讀書習武,稍加磨練,也都是可造之才。何必招引外人呢?

“如今也不是從前宗族小、人不夠用的時候。經過這麼多年,子弟越來越多,但朝中、各都邑位子職事就那麼多,不少近枝嫡派子弟尚且不能進身得用,此時倒招引外人來,豈不讓自己人寒心?”

齊侯脾氣急,有些不耐煩地皺皺眉:“說來說去,不就是怕外人來奪了宗室子弟的位子嗎?”

田原冷著臉道:“這難道不該提防嗎?晉國是如何讓魏趙韓三家瓜分了的?不就是因為晉國無公族嗎?如今三家分晉,便是當年晉獻公儘滅公族、寵信異姓大夫埋下的禍根。”

“呂氏倒是有宗族,如今在齊國當家的不也是我們田氏了嗎?”齊侯也冷著臉道。

田原哽住,頓了一下,聲音冷硬地道:“君上若如此說,隻怕齊國離著禍事不遠了。”

齊侯麵色一變,起身:“叔父這是在要挾寡人嗎?”

田原麵色變得很難看。

相邦田向輕輕咳嗽一聲:“議論國事,難免有分歧,君上和上卿莫要動怒。”

齊侯和田原都呼一口氣,再次坐好。

田向緩聲道:“我們田氏人再多,又有多少?天下人又有多少?宗族父母儘心,自己努力,也隻能成為平常的可用之人,而真正的俊彥,有上天所賜的才智,非宗族父母個人可強求的,這樣的俊彥或許每千人每萬人中才能出一個。

“我們的子弟,每代人中有幾個這樣的俊彥?天下人中又有多少?豈能因為顧及宗族中那些平常的可用之人,而放棄天下俊彥?這些俊彥,若不得用於齊,則會用於魏、用於趙、韓、楚、越諸國。上卿想,這對我們齊國,將會有多麼大的損害?”

齊侯連連點頭。

田原神色有些鬆動,卻依舊搖頭道:“相邦所言,固然有些道理,但俊彥頭頂上也沒刻著字……我還是覺著貿貿然招些外人來,隻聽他們說一通話,便將朝中職事交予他們,太不謹慎了。外人可不像我們自

己的子弟那樣知根知底。況且,難道要因為這些新招納的人,就將從前的舊臣黜了?”

見其叔父有所鬆動,齊侯神情也鬆弛下來:“這個,相邦已經有了主意,寡人以為甚好。對新來的賢者,可與他們大夫甚至卿的爵祿,卻暫不與他們職事,許他們隨時來見寡人,也許他們公開談論國事。這樣,我們既能用其才能,又不用變動如今諸臣之職事,既不怕舊臣怨憤,也不怕新人乍用惹了亂子。”

田原略皺眉,終究點了點頭。

田向道:“向想著,專門建一個地方,這些賢者可在此設壇講學,君上、諸臣、我們的宗族子弟,乃至國中向學之人都可以去聽,屆時臨淄向學之風一定大盛。假以時日,我們便不止有這招納來的賢者,我們還會有新長成的一群賢者。”

齊侯拊掌:“便如魏文侯時,賢者子夏之魏,講學於西河,李悝、吳起等皆為其弟子。魏國能有今日之強,與這些人乾係很大。”

聽了李悝、吳起的名字,田原眉頭又是一皺。他看一眼在興頭兒上的齊侯,又看一眼田向,沒再說什麼。

很快,齊國以齊侯的名義發布了求賢令,臨淄的士人們奔走相告,估計這個訊息很快就會傳到列國去了。

不幾日,便是上巳,臨淄城西澠水畔如往年一樣熱鬨,士庶男女出西門,在水畔祓禊祈福,踏青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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