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淮勾了勾手,等李淮好奇的湊過來,孟昔昭小聲對他吩咐。

李淮還在擔心孟昔昭沒消氣,本來他想著,不管孟昔昭讓他乾什麼,他都答應下來,然而聽完了,他還是瞬間變臉。

“憑什麼?!”

孟昔昭揚眉:“怎麼,你有意見?”

李淮:“……沒有,等我回去,我就去說。”

每回春闈放榜,應天府就要熱鬨上好長時間。

住了舉子的客棧,隻要有一個考上的,那就要大擺宴席,降價銷售,連放上七天的鞭炮,等金榜出來,一甲前三名住過的客棧掌櫃更是嘴都要笑歪了,先喘口氣讓自己緩過來,然後就趕緊招呼上夥計,托著沉甸甸的金銀,去樓上拜謝財神爺。

聽說有一年,某個客棧住了一名狀元,掌櫃當場拿出五十兩金子感謝人家,那可是五十兩金子,等於五百兩銀子,足夠四世同堂的人家吃喝不愁一輩子。

而這錢給的也不虧,因為住過一位狀元,足以保證這間客棧接下來紅火三十年,往後還有無數個五百兩等著他去賺呢。

不是所有舉子家裡都有錢,少部分舉子是住在內城的,但絕大部分,還是住在外城,因此,春闈放榜之時,也是外城最熱鬨的時候。

詹茴坐在屋子裡,給自己繡新的衣裳。

小時候沒有女性的長輩教,把她急的哭了好幾天,最後還是詹不休教她怎麼穿針引線,怎麼縫縫補補。

然而詹不休也就會這些了,後麵都是詹茴自己摸索,現在,她能在詹不休的衣服上繡出一隻栩栩如生的下山虎。

然而這個手藝,詹茴也就一年展露一次。

因為家裡銀錢不多,哪怕絲線,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而是要拿錢去買,所以她很少在衣服上繡東西。

然而前段時間,詹不休卻去內城的繡坊,給她買了好些漂亮的絲線回來,還自己打了一個熟透的竹製繡繃子,讓她拿著用。

繡花針穿過棉布的衣裳,身後引來的卻是一條亮晶晶的蠶絲線,說實話,很是不倫不類。

她哥哥就是如此,把家裡大事小情都照顧的很好,但在細節上,他卻不會想那麼多。

詹茴看著那條顏色十分鮮亮的蠶絲線,感覺很陌生。

她一輩子都沒見過自己的爹是誰。

她和詹不休差了三歲,在她出生的時候,詹慎遊打完了匈奴,已經轉道去打南詔了,這一去就好幾年,一次都沒回過家,詹茴的名字,也是她娘起的,意同“回”,帶著她娘的殷殷盼望,希望相公早日歸家。

後來詹慎遊倒是回來了,被皇帝一張聖旨叫回來的,據說他剛回來就怒氣衝衝進了皇宮,然後就被下獄,彆說見詹茴一麵了,就是生死,也一瞬之間轉變。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詹不休七歲,有了很深刻的印象,但詹茴沒有,那時候她才四歲,爹死了,對她來說根本就是沒概念的事,但是第二日晚上,娘死了,她記得特彆清楚。

孟昔昭說,忠臣良將家的小娘子不該過這種日子,那她該過哪種日子?

曾經作為驃騎大將軍家獨女的生活,詹茴一丁點都想不起來了,綾羅綢緞是何感覺,穿金戴銀又是何滋味,她不知道,甚至一點都不想知道。

哥哥忙碌的時候,她在家裡,就被祖父教著讀書,這世道有多亂,他們家的處境又有多凶險,她不是沒感受到,其實她希望,祖父能不要那麼倔強,同意他們搬離應天府,她也希望,哥哥可以不要這麼心思深重,爹娘都故去了,活著的人難道不該好好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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