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意順著脊背,滋長一樣爬滿全身。他剛要開口,對麵又把他的嘴堵住。

鐘煜在沈懷霜的唇畔停留了許久,細密地摩挲,他在默許中試探似的,靠近著,吻上了半個唇,最終,輕得不能再輕地咬了一口。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哪怕他見過眼前這個人最拙劣、肮臟的模樣,還是願意回來。

沈懷霜眼底泛上了一圈水光,抬頭,晃進了鐘煜的眼底,他又湊過去,用同樣的力度,同樣的位置,輕輕貼了貼鐘煜的唇畔,如同一隻蝴蝶停留在新春的枝頭。

沈懷霜分開時,臉上帶上了淺淺的笑,比朦朧月色還要美上三分。他輕輕喚出了聲:“子淵。”

窗戶外,薄薄的暮色漏了進來,草蟲鳴叫。

吻堵住了沈懷霜所有的話,他和鐘煜吻著吻著,漸漸產生了一種失重的錯覺,鐘煜重新抱起他,扣住他的手腕,摟過他的腰,邊吻邊朝裡走。

沈懷霜他頭一回發現自己那麼想要喝水,對麵從背部把他錮住,就箍在他的麵前,就箍在他的懷裡。

蟲鳴聲就在這一刻唱得極響。

不知道是誰的呼吸先沉了起來。

天青色衣衫落在腰跡,貼著腰、腿,滑落在地。

地麵上又落了一件黑金色的衣衫。

腰帶被攥在手裡,拉扯後,簌地落下。

兩個人依舊在接吻,鐘煜的手順著沈懷霜的脊背,月頭漸移似的,一寸寸、一縷縷地攀爬。

他的指尖下,所到之處輕輕凹陷了下去,是激蕩起的一層浪潮,一圈湖光。

兩人之間像抹開一層濃濃的霧,霧色之後是緋色的桃林。

“先生,到這步,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鐘煜凝視著他,忽然停了下來,不肯錯過沈懷霜麵上任何一絲的神情變化,自上而下地問道,“你願意麼?”

沈懷霜顫了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眼,點了點頭:“我們到榻上去。”

牆壁上的影子交疊。

低哼的聲音彎彎繞繞,鑽到了鐘煜的耳畔。

鐘煜覺得自己好像變回了少年,他和沈懷霜乘舟在江南,船隻搖搖晃晃,而發出那個動聽聲音的人,就在他麵前,微微抬起頭看他。他掌下的背像塌下去的弓弦,在夜色裡,映出如月一般光澤。

窗戶外,明月斜移,地上的影子斜照。

屋內的輕哼還是那麼輕,卻像吹走一曲笛子音,換了三重,越奏越急。

沈懷霜發現自己想喝點水,喉頭發乾,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如同一片羽毛,飄飄蕩蕩,落在天地間。

腦內一片稀裡糊塗,有煙花乍開,眼前卻是漆黑一片。

後來沈懷霜能看清了,卻見鐘煜眉眼、額角,淌滿了汗,汗水從下巴處滑落,淌入脖頸。

鐘煜眼底深沉,眼尾小痣染上了一抹紅,耐心地問他:“怎麼,哪裡不舒服?”

沈懷霜搖頭:“我就是有點渴。”

鐘煜給他取了一盞水,端著,喂他一口口喝下,喂到最後,他含了一口,清涼的水入了口。

他又渡給了他。

沈懷霜含下了那一口,又聽到衣服落地的聲音。

江南河岸旁,江風並不平靜,沈懷霜坐在船上,隻覺得搖晃,晃得他快看不清河底的倒影。

這一路晃得太快,晃出好遠。

沈懷霜吸了一口氣,目光又開始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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