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
門後,來人慢條斯理地從門前讓出,最先入目的是那雙清明眼。沈懷霜手裡握著一本詩經,穿著一身青衫,依舊穩步寬寬,他抬頭看過去,平靜地望著鐘煜,先是對他笑了下。
地上,兩個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鐘煜對著三年不見的人,竟不知道怎麼開口,他站在雨幕裡,黑袍被沾濕,繡著暗紋的衣角滴落水滴。
沈懷霜從角落撐開一把雨傘,往前走了兩步,他好像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躊躇著,沈懷霜道:“子淵,彆站在雨裡。你先進來避避吧。”
“……”
嘩啦。
雨傘驟然撐起,飛濺一片水花。
鐘煜踉蹌一下,兜頭抱緊沈懷霜入懷,他貼緊著堅實的胸膛,心底那種發了瘋一樣的感覺終於在見到沈懷霜的刹那土崩瓦解,又堆起了一個名叫思念的包袱。
那一刻,鐘煜像是孤獨的狼犬找到了巢穴裡可以依偎的溫暖處,揣著慎之又慎的小心,反抱著沈懷霜,沙啞道:“你還記得我?”
沈懷霜對他淡淡輕笑了聲,在他脖頸上應道:“對啊。”
傘被打著打著,雨水點點滴滴地落在兩人頭上,淋濕了他們的半個身軀。
沈懷霜道:“其實我也不是記得所有的事,但我記得你,我記得崐侖,記得蘭陵,記得我們在前線打過仗,還有在大雪天圍爐。你以前也總是有很多話不敢說,可後來,你也都告訴我了。”
話落,沈懷霜覺得對麵恨不得把他揉碎了,連骨頭都磨成末。於是有東西從脊髓裡滲透出來,互相蔓延著,徹底浸透,糾纏不休。他把下巴靠在青年肩上,順勢落在鐘煜懷裡,肩上被蹭得很暖,握著雨傘的手背又被鐘煜覆蓋住。
沈懷霜淡淡笑了笑,又環著鐘煜的腰,說完了那句沒說完的話:“……從前那麼多的事,我不太舍得忘記。”
他又從袖中取出纏繞在腕上的請願咒道:“三年前你說的話我也記得。如今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去麼?”
暗紅色的帶子上金光頓現,又緩緩朝鐘煜遞去。
鐘煜一瞬愣住,心底像一張白紙被揉皺,突然堵住。他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美好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眼底紅了,又笑道:“我求之不得。”
沈懷霜對上鐘煜的淚,頭腦內空白了一瞬,對視間,雨水滴落了下來。
鐘煜把那段請願咒繞在指節上,又低頭,吻了一下沈懷霜的麵頰,道:“這個約,不能是你求我的,也不能是你請我的。雖然這件事我想了很久,可先生,我們從頭開始吧。”
沈懷霜臉頰上慢慢地泛起了燙意,心跳也開始狂亂了起來。
鐘煜低下頭,傘不打了,他沐浴在雨中,卻是對沈懷霜真心實意地笑了,那笑容很釋然,好像真的回到了他的年少時:“就把今天當做是我們十四年前第一次相遇。”
“你就讓我重新求你一回。”鐘煜又道。
沈懷霜靠著鐘煜的鬢發,緊緊貼著,閉上了眼。指節近乎顫抖,怎麼克製都停不下來。他的心跳比他指節顫抖得更快的,他幾乎要提一口氣,才讓把遲鈍的頭腦變得清明。
沈懷霜也並不是一個擅長表情達意的人,可他卻道:“求什麼,不用再求了,不要再浪費任何一刻。”
“子淵,我們就從今天開始。”
第126章 “我答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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