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近。
鐘煜望了會兒,又低頭,寫了下去。
兩人不過寫下三張,方舟忽然減速。
鐘煜提筆停頓,抬頭向屋外看去,流雲靜止,舒卷飄散。
今日素心也在船上,一身青衣飄拂,款步而來。
素心對兩人抱了一拳:“門內師伯收到半途一位道友的訊號,央求我們捎帶他們一程,他們飛舟半途遭妖物侵襲,所以才停了下來。蕭師弟已接應了,還請師叔去艙內一看。”
沈懷霜點了點頭,又看了鐘煜一眼:“我去瞧瞧。”
崐侖飛舟的門上都印了鎮妖的紋,本就是一道屏障。
一些弟子忍不住好奇,原本在房內休息,也探出頭來。
鐘煜等了沈懷霜許久,等待之餘,船上忽然傳來尖銳的慘叫聲。
這聲音淒惶,緊接著是男子邊嚎叫邊奔跑的嘶吼。
鐘煜即刻起身,飛奔至甲板前。
底下,小舟甲板上一片空曠,鍋爐房內叮叮當當,伴隨著鐵楸倒地,腳步在木板上雜亂奔跑之聲,暗紅色的影子猛然從鍋爐房內躥出。
弟子在船板上爬到一半,驚聞身後變化,不由嚎啕大哭。
船艙上的鐵索被徐徐拉回,鐵索儘頭,幾個少年,手背青筋凸起,奮力拉著。
無數赤鬼從船艙鍋爐室內傾瀉而出,睜眼時,黑白分明,密密麻麻的一片。
素心大驚:“蕭師弟還在下麵!”
鐘煜眼瞳微收。
他身側有少年握著長弓,緊緊攥著弓弦,發呆傻愣。
“給我。”
鐘煜斂眉,推了那少年一下,握住他手裡的弓箭。
他取了與沈懷霜才寫的符籙,搭在箭鏃之上,呼吸間,胸膛的心在劇烈地跳動,仿佛隨時都要從心口蹦出,他放完那一張符籙,手已不可遏止地顫抖著。
可這顫抖卻不是緊張。
是興奮後的悸動。
鐘煜壓下那一點悸動,閉起一隻眼,目光凜冽地盯著船板上的赤鬼。
他右臂曾經斷過,肌肉細微地震顫,身下連同這艘船一起搖搖晃晃地不穩。可當他看清那隻赤鬼的刹那,天地間似乎什麼都沒有了,隻剩下那群紅色的影子,異常清晰,那麼平穩。
一支破雲的箭穿過了雲層,箭鏃搭載著封魔的符籙。這支箭通身烏黑,箭頭泛光,形製基礎,卻力道極大,如有百步穿楊之力。
符籙與魔物相觸,青色烈火燒起,燎原般,從頭到腳燃儘那群妖物。
鐵索被徹底拉起,沉重的木板“吱呀”一聲,密密麻麻的赤鬼嘶吼聲中,一隻赤鬼突然上船。
男弟子嚇得包袱也不要了,腳蹬著地板,就要往船板儘頭跑,哪想他被長袍絆了腳,一下子跌落地麵。
他在地上撲騰,後腿卻被赤鬼緊緊拖住。
一道劍光忽至,如同絕對讓人定心的存在。
赤鬼頭顱貫穿,那名弟子被死去的赤鬼半抱著,麵對著那張血盆大口,手被鐘煜一抓,整個人就被拎了過去。
沈懷霜如浴血而來,他身至甲板,麵沉似水,浮現出從未見過的厲色。右手食指往劍刃上一割,鮮血從指尖流淌,指尖虛空而點。
他以手捏訣,口中振振,衣袍翻飛,筆畫自中間始,一道縱如人長,橫如人寬的巨大符籙在空中浮現。
白光在紅符後亮起,咒語化形,成群赤鬼瞬間從鐵索紛紛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