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寧雪瀅猶豫很久,扭頭看向微光中仰躺的丈夫,“我不太舒服,能否幫我尋一種藥來?”

衛湛拿開搭在額頭上的手,半撐起身子側倚在床圍上,“哪裡不舒服?”

麵上雖溫淡,但回應的倒是極快。

“下麵......”

寧雪瀅聲音很低,低到聽不真切,可衛湛還是會意了,抬起手拉了拉帷幔外的銅鈴。

緊閉的隔扇傳來董媽媽的聲音,“老奴謹聽吩咐。”

衛湛背對隔扇,盯著將自己蒙進被子的小妻子,淡淡道:“取一瓶消腫的藥來。”

稍頓又道:“溫和一些的。”

門外,董媽媽應了聲“諾”,轉身離開去往西廂房,很快折回正房蘭堂。

衛湛自內寢拉開隔扇,披著件鬆鬆垮垮的赭色緞衫,長身玉立地現身在一片暖黃中。

董媽媽目不斜視,遞上藥瓶,恭敬地退了出去。

衛湛拿著瓷瓶走到床邊,“用我嗎?”

寧雪瀅幾乎抬手就去搶他手中的瓷瓶,“不用,我自己能行。”

說完又鑽回被子裡,頭一蒙,一動不動,沒有多餘的動作,像隻囤食準備過冬的小獸。

衛湛坐在床邊,盯著鼓起的被子,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漠著臉戳了下最高的地方,手戳之處立即癟塌,裡麵的小獸挪了個窩,避開了他的觸碰。

衛湛又戳了幾下,直到把小獸逼出“洞穴”才罷休。

寧雪瀅冒出個腦袋瓜,雙手緊緊捏著被沿,粉麵泛著迷茫,“快睡吧,明日還要起早敬茶。”

四目相對,靜默片晌,衛湛躺進被子裡。

靜夜星稀,朔風強勁的深秋草木凋敝,即便是金門繡戶三步一景,也掩蓋不住秋日的乾枯蕭瑟。

玉照苑的拱橋上彌漫起濃濃霧氣,遮擋了視線,隻聞溪水淙淙流過庭蕪。

雀鳥縮頭棲息在光禿禿的枝頭,與人們一同入眠。

昏暗的帳子中,寧雪瀅偷偷向外打量一眼,沒有立即有所動作,又拖了半刻鐘才縮回被子裡,擠出藥膏塗抹起來。

指腹傳來清涼感,卻抵不了麵上的滾燙,她秉著心無旁騖,不去回憶昨夜的場景,將藥膏一點點塗抹在患處。

無色的藥膏殘留在手指,她想去湢浴淨手,奈何外側一道“鴻溝”阻隔,如越高山峻嶺。

可剛邁過一條腿,入睡的男人忽然轉身,仰躺在了床鋪之上。

寧雪瀅身形不穩,噗通跨坐在了衛湛的腿上。

融化的藥膏透過綢緞布料相濡,沾濕了衛湛的長褲。

窘迫洶湧襲來,寧雪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她趕忙邁過男人,赤腳踩在地上的猩紅毛毯上,就那麼跑向湢浴。

然而下一瞬,腰間多出一條有力的手臂,將她帶回床上。

衛湛順勢抬起她用來上藥的右手,嗓音帶有深夜的低啞,“去做什麼?”

腰肢和右腕被桎梏,寧雪瀅渾身一僵,如實答道:“去擦手。”

蘭香和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氣交織,在深深夜色中碰撞出彆樣的味道,僨張相融,悖於禮數,卻在喜房內順理成章。

衛湛無意聞到她頸間香氣,調香的高手竟也沒有分辨出是哪幾味香料的混合,隻覺清新好聞,連心脈都有了微妙的搏動。

“怎麼不穿鞋子?”

還被桎梏著,寧雪瀅不得不仰起脖頸,讓自己坐得舒服些,“地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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