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辯論(1 / 1)

薛哲麵色一僵,半響之後硬著頭皮道:“此茶是他人送給我老師的,並非我老師購買所得?”

“無償贈與?”

“不需任何回報?”顧幸麵色依舊淡然。

“不……不是,有事相求,”薛哲低頭聲若蚊蠅。

“那你現在認為此事對於百姓可公?”

“不公?”

“那你可曾到處反對過此事?”

“沒有,”薛哲說完二字,整個人瞬間沒了精氣神。

“你倒還算老實,並未說謊。”

顧幸仿佛並未看見,繼續說道:“此事暫且,本王問你一事。”

“王爺請問,學生若知,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薛哲此刻氣勢再次萎靡,變得規矩了起來。

“你說百姓種糧,卻多為食不果腹,而商賈不種糧,隻低價收購高價售賣,此為不公。”

“那本王問你,若百姓種糧,每年交足稅糧,留足自給,還有餘糧,卻又無其他產業,也無商人收購,百姓怎麼辦?”

“民間一直流傳一句話,叫做手有餘糧心裡不慌,若是手中餘糧足夠,百姓自然能過個富足的年,不必擔心挨餓受凍,”薛哲自信回答。

顧幸搖了搖頭,繼續問道:“有餘糧確實不用挨餓,但為何不用擔心受凍?”

薛哲抬頭疑惑反問:“百姓手中有糧吃,有屋住,有衣穿,為何會擔心受凍?”

“屋從何處來?”

“衣又從何處來?”

顧幸表情全程淡然。

“自然是……”薛哲脫口而出,隨即猛然閉嘴。

“自然是……自然是……!”

“自然是什麼?”顧幸追問。

“忙農下地,農閒便可出門務工,自然可做工補貼家用,”半響之後,薛哲再次自信開口。

“做工?”

顧幸嘴角一笑:“做什麼工?”

“木工你可會,泥工你可會,亦或者鐵匠你可會。”

“學生熟讀聖賢書,並未鑽研過這些,自然不會,”薛哲回答道。

“那種地呢?”

“學生自幼便讀書,不會,”薛哲再答。

“哦這你也不會?”顧幸一臉詫異的表情。

見顧幸這幅表情,薛哲表情頓時惱怒:“王爺這番表情是何意思?學生自幼便苦讀聖賢書,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為百姓立命,不會這些有何不妥?”

“本王表情怎麼了?”顧幸表情自然:“以上本王所說工種皆是民間尋常百姓經常接觸之物。”

“但卻連你這自認才高八鬥之人,都是七竅通六竅一竅不通,你怎會認為尋常的百姓能靠農閒之時的那點時間,便外出做工,能賺取夠一家老小生存所需的全部錢銀?”

“我……”薛哲一時語塞。

顧幸繼續說道:“你可知正是因為有商賈之輩,不願萬裡從百姓手中購物,運往它處,百姓手中才能有幾個餘錢。”

“才可在逢年過節,為自己的家人添置幾件保暖的衣物,時而到市場上割上二兩肥膘,為家人改善一下生活,才有餘錢為自己修繕房屋。”

“若無商賈從南方將貨物運到北方來買,又從北方運輸貨物前往南方,民間百姓何來的餘錢。”

“彆的不說,就說你身上這身衣物,你可知是從何而來。”

不待薛哲開口,顧幸便繼續說道:“南方,走水路,曆時半月之久,將布匹運往長安,最後又由長安布商將其裁剪製衣,最後才由國子監出錢購買,下發至你們手中。”

“你對商賈嗤之以鼻,認為他們在不勞而獲,但你可知若無他們,現在的你,連這身衣物都穿不上。”

“再說王侯百官,今年被你罵者不在少數了吧。”

“近日甚至連本王都被你罵了不知多少了,尤其是近幾日你被關押在長安牢獄中時,想必更是沒少罵本王吧。”

薛哲表情變得極度的不自然。

顧幸瞟了一眼薛哲繼續說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句話是聖人言不假,也是天下讀書人立誌的目標。”

“但薛哲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這所謂的聖人言,不單單是你讀過,國子監學子讀過。”

“其實本王以及那朝堂百官,禦座之上的天子,同樣讀過。”

顧幸猛地提高音調:“既是如此薛哲你告訴本王,你哪來的自信,認為朝堂百官決策不如你個人所想?”

“你還為天下百姓發聲?”

“你告訴本王,你一區區學子如何發聲,就靠你兩張紅唇不成?”

“你發出的聲音,誰能聽見?誰又能聽?”

“你當你是誰啊,權傾朝野的權臣嗎?”

“大庭廣眾之下放個又臭又響的屁,百官都得拍著馬屁說道,此屁驚為天人定不是凡屁?”

“你來發聲?”

顧幸滿臉譏諷之色。

“依王爺之言,遇到不公之事,不說不聽不做,遇到欺壓百姓的惡人,不管任由善人被欺,任由惡人繼續囂張跋扈,裝作看不見,聽不見,便是盛世太平,便是天下和睦不成?”

薛哲直麵顧幸大聲質問。

“遇到不公之事,自是要大聲說不,遇到欺壓百姓者更是要嚴加懲處。”

顧幸同樣直視薛哲回答這個問題。

隨即便反問道:“但遇不公之事,你也何身份說不?”

“遇到欺壓百姓者,你又以何身份懲處他人?”

“用你秀才的身份?”

“還是用你國子監學子的身份?”

薛哲沉默片刻,回答道:“隻要學生聲音足夠大聲,讓更多的百姓聽見,總有為官正直者能聽到學生所發出聲音,為天下百姓辦事。”

顧幸聞言冷笑一聲。

“王爺為何發笑?”薛哲不解

顧幸沒有作出解釋,而是問道:“三年知清府十萬雪花銀,此話你可聽過?”

薛哲咬著牙道:“一群拋棄初心,讀書人中的斯文敗類罷了。”

“看來是聽說過,”顧幸一笑:“你可曾想過,若是你所謂的發聲之事,背後便是這些斯文敗類,你會是何下場?”

薛哲麵色一白,這事以往薛哲從未想過。

皆是遇到不公之事,便立即義憤填膺地站出來大聲訴說,一副恨不得立即讓天下知曉一般。

顧幸見狀麵色淡然道:“洪定九年梧州象山郡石吳縣匪患連殺三任縣令一案,你可聽說過?”

“學府夫子有講過,”薛哲如實回答:“洪定九年梧州象山郡石吳縣縣丞為獲取錢文,聯合當地富商,把控石吳縣。”

“對石吳縣百姓進行強壓,尋各種理由收取各種費用,大貪巨貪,導致石吳縣百姓水深火熱苦不堪言,各種冤案錯案比比皆是。”

“當時石吳縣縣令不願與其同流合汙,欲要肅清石吳縣風氣,被石吳縣縣丞提前發現,聯合當地富商殘忍殺死。”

“後更是喪儘天良,連殺朝堂接連派去的兩任縣令,上報梧州州府,縣令皆是外出城池被山匪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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