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愣在原地片刻,有些不知所措,按兩人的境界,早就該死在裡邊才對啊!伊冷步聞言,剛想開口,卻見倒地之人不知哪來的力氣,竟仰天痛哭。“諸位師弟,你們怎忍心留我一人苟活!”那歇斯底裡的哭喊,此情此景之下,不免有些滲人。但奈何東順宗之人並無半點同情,而是皺著眉頭冷聲道:“怎麼回事?”發問之餘,心底還暗暗鄙視眼前之人。好歹也是武煉境,竟然能被嚇哭,這膽子也太小了吧?誠然,無論是那可怕的黑色閃電,還是猶如地獄的死氣,經曆之後,不知讓多少人嚇破膽識,但頂多也隻是小聲抽泣,像此人哭的這般驚天動地的,著實有些過分了……哽咽過後,才聽那人嘶啞著嗓音道:“我,我師弟他……他把最後一枚靈丹交給了我,我……我欠他一條命!”說完,又仰頭嚎哭起來。而眾人聽後,才算明白怎麼回事。看樣子,這人乃是宗門領隊,被裂隙吸引後,碰到了同門,但奈何所剩靈力,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們衝出死氣範圍……簡而言之,此人的同門師弟,將活命的機會讓給了他。想到此,山腳下的眾人不禁有些感傷,更有甚者忍不住偷偷歎息,兔死狐悲的情緒,讓氣氛顯得沉寂。雲千秋看在眼裡,也不由臉色微變,哪怕此人和自己毫無交情,但他對那位肯把活命機會讓給同門的壯士,發自內心的尊敬。在這等凶地,爾虞我詐,人心不古,卻最能考驗一個人的良知。而活著的人,背負的可能是一輩子的內疚。就連伊冷步都不知說什麼為好,他雖殘忍冷血,可還沒到滅絕人性的地步,隻能用目光示意,莫再追問。但雲千秋,仍舊沒能逃過盤問。可有了先前那人的遭遇,反倒給少年找了一個理由!“我偷襲了一個人,搶了他的靈戒。”還沒待東順宗之人走到麵前,便聽少年淡淡說到,目光微顫,外人看來,分明是殺人過後,強忍著不表露的心悸。此話一出,盤問之人微微一愣,隨後將詢問的目光看向伊冷步。這理由,簡單粗暴,甚至連多餘的解釋都沒有,但偏偏讓人無法懷疑!畢竟兩人都是武煉中階,而且仰頭痛哭的家夥還比雲千秋晚來一步,現在看來,倒真沒什麼破綻。伊冷步沉默片刻,忽然揚起一抹笑意:“你的運氣不錯。”雲千秋聞言,聳了聳肩,並未多言。短暫的接觸過後,伊冷步並未再三追問,本來他也隻是懷疑而已。“小子,你偷襲那人,是不是中等身材,模樣有些消瘦?”剛鬆了口氣,卻聽東順宗之人冷聲質問,眸中還閃爍著殺意。雲千秋見狀,眼皮一跳,暗道此人說的不就是自己說殺之人麼?少年不知道許墨的名諱,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傻到承認。“不是。”短短兩個字,淡然當中還帶著幾分冷漠,雲千秋與那人四目相對,深邃的星眸絲毫不變。沉默片刻,才見那人冷然一笑:“哼,算你小子走運,若是碰上許師弟,死的就是你了!”很明顯,對於同門的死,青年有些悲憤。尤其是見這不過武煉中階的少年活著趕來,許墨卻死在裡邊,內心很不平衡。可不平衡歸不平衡,但還遠遠沒到刀劍相向的地步。伊冷步站於山石,暗暗搖頭,這麼明顯的質問,隻要不是傻子,就絕不會承認。況且,在他眼中,此時模樣狼狽到他一擊便可斬殺的少年,根本不是許墨的對手。當然,真相究竟如何,早已被埋藏在那無儘的黑暗當中。一場交鋒,就此結束,沒有劍拔弩張,但在伊冷步眼中,雲千秋,最終仍舊被歸類為炮灰。山腳一片沉寂,反倒是幾位認出痛哭青年身份的散修,上前安穩,順便結成一隊,至於在旁的雲千秋,他們投去的目光帶著疏遠和警惕。畢竟,比起同門舍生取義的悲壯,少年瞎編的故事就顯得卑鄙陰險了。“諸位一路逃亡,先恢複調養吧。”淡淡的口吻,卻好似發號施令般毋庸置疑,正是出自伊冷步之口。眾人雖聽出了話語間的狂意,但也隻是微微皺眉,不敢反駁。隨後,山腳下的眾人,各自取出靈丹,也不管身旁幾米遠就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便盤膝調養。一時間,周圍僅剩 之聲,然而幾位青年,卻麵色訕然的走向伊冷步。“伊師兄,能在這裡相遇,還真是巧啊。”說話之人,鷹眉劍眸,英武不凡,論氣息,並不比伊冷步遜色多少。但此時,青年卻無半點高傲。“原來是烈陽宗的李兄……”隨意地笑了笑,伊冷步便不再多言,隻是用狡黠的目光直視著對方。烈陽宗,玄嵐地域八品宗門,此次前往絕命之穀的,共有七位天才。論整體實力,絲毫不輸東順宗。但是現在,能活著站在這的,卻隻有寥寥兩人。猶豫再三,才見青年垂手拱拳:“伊兄,貴宗提出的結盟……我烈陽宗答應了。”此話一出,伊冷步眸中閃過抹滿意,微微點頭:“李兄深明大義,此番結盟,在絕命之穀中,伊某和諸位同門願與你們共進退。”若是平時,伊冷步最多隻能和其平起平坐。但奈何此時東順宗實力最強,青年除了答應結盟主動示好之外,並無其他選擇。識時務者為俊傑,能成為各自宗門的天才,在場沒有一位是傻子。經曆了生死劫難後,雖然慶幸,可眾人卻不相信,待在聖山腳下,就不會再有其他危險。正所謂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便有勢力,有勢力,就要站隊。隻要不是傻子,都願意和東順宗結盟。兩人相視一笑,有些話,儘在不言中。絕命城外強抓炮灰的手段,烈陽宗可是見識過,但青年非但沒點破,反而還極其支持。畢竟,在淪為墊腳石和把其他人的屍骨當做墊腳石之間,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