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火他們帶著阿誠正要前往浮在半空中的雄偉宮殿,那宮殿裡卻迎出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馬,不過出來的這批人馬卻都麵色不善,看著老火幾人的眼裡儘是警惕和戒備。而帶頭的一男兩女還都挺年輕,那兩個女子與阿誠卻在明島湖時有過一麵之緣。“你們是誰,為何擅闖我東海?”帶頭那個男子揚眉甩發,意氣風發問道,配合著他那英俊的容貌,還真有些豐神俊朗,英姿勃發的味道。老火見卻沒什麼耐心與他們一一介紹,直接大大咧咧問道:“敖廣呢,怎麼沒出來?”老火話一出口,對麵頓時一陣嘩然,七嘴八舌叫嚷著,還順便把身上的盔甲和手上的武器抖得嘩嘩嘩作響。帶頭的那漂亮男子也是馬上冷下了臉,抖了一抖手上的方天畫戟,厲聲叫道:“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我父王名諱?你們到底是誰,快快報上名來,否則休怪我敖慶手下不留情!”老火卻似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一般高聲笑道:“名諱?哈哈,憑敖廣這破名在我老火麵前也能稱得上是個名諱?”笑完,他突然又哼了一聲罵道:“小子彆羅嗦了,快叫你老子出來見我們!”敖慶卻更怒了,如今天上地上,誰見到了他父王都是客客氣氣甚至恭恭敬敬稱一聲老龍王,雖然說龍王其實並非他父王一人,但隻要提起龍王,誰都會先想到他的父王,敖廣這名字又有幾個人敢直接這麼叫?老火幾人一行而來,拍水浪擊海獸,聲勢驚人,敖慶剛才在龍宮裡通過觀海鏡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早早帶了大群手下迎出龍宮,也做好了兩手準備。對於老火這幾個來曆和來意都不明的不速之客,他滿懷警惕,但還是耐著性子詢問他們的來由,在他以為這已是他的極限,而對方則應該是表現出相當的惶恐和激動。可偏偏老火他們卻沒表現出任何一點應有的恭謹,甚至比他還要傲慢,也實在讓他有些惱怒。他這些年也常跟隨敖廣出入各種各樣的聚會,甚至連蟠桃會都去過,天上地上大大小小有名的神仙和佛門人物他也幾乎都是認得,但老火五人卻是他從沒見過,他從觀海鏡裡看過後對老火他們的評價也就是‘實力尚可卻不入流的散仙之流’,卻沒想這幾個不入流的家夥竟敢這麼藐視他和他父王,真是氣得他七竅生煙。這群鄉巴佬還真想反了天了?敖慶越想越氣,在心中罵道,他抬起方天畫戟,一步一步踏空走向老火:“好猖狂的家夥,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就不知道我東海龍族的威嚴何在!”可是他剛走出兩步,後麵一個彎腰駝背背著一個龜殼的小胡子老頭便小跑著上來拉住了他,小胡子老頭看了看老火他們,跟敖慶貼耳說道:“大殿下莫衝動,老奴感覺他們幾個恐怕有些來曆,現在王上不在,還是不要輕易起衝突為好。” “哼,就算父王不在,難道我還怕了他們不成?”敖慶不滿道,不過雖然他話是這麼說,但小胡子老頭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些,沒有再繼續向前。小胡子老頭忙道:“大殿下自然不必怕他們,不過以大殿下之尊貴,又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呢?還是讓老奴來問他們吧?”“好,去吧!”敖慶扭扭腰,晃晃肩,擺了擺手十分大度說道,轉頭看起了風景,作態瀟灑,想是受了小胡子老頭那幾句馬屁話的刺激。那小胡子老頭領了命,顛顛地走到老火跟前,做了個揖,依然帶著恭敬道:“小的是東海龍宮總管——龜丞相,恕小的老眼昏花,不知諸位真人仙山何處?”“敖廣呢?怎麼不出來見我們?”老火卻砸砸嘴興味索然道,顯然對小胡子老頭龜丞相的話不怎麼感冒。“這個?”龜丞相兩隻小眼珠滴溜溜地轉著,卻一時回答不出來,他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出敖廣並沒在龍宮的實情。最近可不大太平啊,萬一麵前這幾人是那些對頭找來的幫手呢,如果讓他們知道了王上不在龍宮的話可不大好啊!“快說啊?!”老火不耐煩道。木先生走了上來,與老火站平排,微笑道:“龜丞相,我們來自移界,是學校五行分院的人,麻煩跟東海龍王通報一聲,就說我們登門有事請他幫忙!”“移界,學校?你們找我家王上幫什麼忙?”龜丞相疑惑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但聽說了老火他們並非來自天界,而是來自那多是低等修真人類所居住的移界,稱呼也是變了,眼裡更少了那幾分恭謹。“羅嗦什麼?難道敖廣在坐月子不成,死呆房裡不出?小心老子拆了你們的窩,看他出不出來!”老火見龜丞相猶疑,罵道,一隻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老金走上去說道:“好了,老火。現在不比從前,你急也沒用,說不定敖廣見著我們也是一下子認不出來呢,計較這麼多乾什麼。”旁邊的阿水卻冷眉罵道:“好個屁!再這麼羅嗦,老娘也要發火了!”木先生也沒心思去消阿水和老火的火氣,指了指老火手上的阿誠對龜丞相說道:“我們有人受了傷,生命垂危,是想來問問東海龍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解救。”龜丞相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聽了老火老金和阿水的話卻是覺得老火幾個恐怕真不是那種單純的魯莽無知之輩,甚至或者是王上的故交也不一定,於是又帶上一絲恭謹道:“這個可真不巧了,我家王上剛好出了門,沒在。”“那不知道東海龍王什麼時候回來?”木先生忙問道。“這個小的也說不好,王上的事小的也不敢多管。”龜丞相回道。木先生卻也不由皺了皺眉頭,他和老火幾個互看了看,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後又道:“既然這樣,那要麼麻煩龜丞相帶我們去龍宮,我們等東海龍王回來再說?”“這個?”龜丞相卻為難不已,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幾個不知底細的人請進龍宮。老火正待又要發怒,那龜丞相終於點了點頭道:“好吧,小的先去跟大殿下說一聲,不過咱們可要有約在先,諸位到了龍宮後可彆亂走,等王上回來了小的會立刻稟報。”“那就有勞龜丞相了。”木先生笑笑道。那龜丞相客氣了一下,就跑去敖慶那裡,又貼耳跟敖慶說了起來。等龜丞相說完,敖慶掃了老火幾人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後,轉頭就走,那樣子就像是與老火他們多呆一點時間就會多沾幾分晦氣似的。“無聊,回去了!”他揮了揮手上的方天畫戟,帶著幾百人馬又黑壓壓地往龍宮飛去。那群人馬轉眼間就幾乎撤了個一乾二靜,隻有剛剛和敖慶站在一起的年紀小一點的小姑娘仍然站在原地,眨著大眼好奇地看著老火和他手上睡得如條鼻涕蟲一般的阿誠。先前已經飛遠的另外那個高傲女子又飛了回來,洶洶地拉了她的手就走:“乾什麼,還不快回去?!”這一邊,龜丞相看著敖慶等人儘數離去後,轉頭道:“諸位,請跟小的來。”說著也顛著步子一晃一晃地向宮殿飛去。“走吧,先進去再說,阿誠這樣睡覺也不踏實。”木先生當先跟去。老火他們看了眼阿誠,也都跟了上去。龜丞相帶著老火他們進了比天胡城還要大了好幾倍的龍宮,又左轉又轉把他們帶到了一座偏殿裡,便告辭離去。“就這樣等著?”老火放下阿誠,讓他平躺在地板上後說道,顯得不怎麼滿意。“先等等吧,如果敖廣在的話,也不大可能會避著我們不見,想來應該是真的出去了。”木先生說。既然木先生這麼說了,老火也沒更多的意見,不過跟木先生他們選了地方閉目坐下不同,他卻不停地在地上踱起步來,間或跑去阿誠那裡看下阿誠的情況,是一刻都不消停。過了一個多小時,老火的步子是越來越快,腳步聲也越來越大,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死人啊,你弄這麼大聲響,那小子還怎麼睡得踏實?”阿水睜開眼罵道,也怒氣衝衝的。“哼!”老火一腳把地板蹬出一個洞來,說道:“這樣得等到什麼時候啊?萬一敖廣那家夥幾個月幾年不回來呢?難道我們也得一直在這裡等,那到時候這小子早就變成一堆骨頭了!你們等好了,我還是出去找他吧!”木先生睜開眼歎了口氣:“也好吧,我和土公在這裡看著阿誠,你們先去另外三處龍宮看看吧。不過不管有沒有找到敖廣,午夜之前一定得回來。”“早就該這樣了,我去南海,找到敖廣非先教訓他一頓不可!”老火搶先飛了出去。“我去西海!”阿水也快速站了起來,飛了出去,似乎也早就等不及了。“那我去北海看看吧。”老金也跟了出去。等老金出去後,老土看了眼地上的阿誠,帶著絲憂慮道:“萬一其它三海都找不到敖廣呢?”木先生若有所思,苦笑了笑道:“那午夜之前還是得回來啊,到時候阿誠發作了,單靠我們兩個可難鎮得住啊。大不了明天再出去,去其它的地方看看,不過估計敖廣也不可能會在三海之外,除非他去了上麵,最近聽說龍界也不怎麼平靜,金木火土四部都在商量著一起對付水龍部呢,看來龍界又要動蕩一番了。”“哼,又不是第一次,結果還不都一樣!水龍部有上麵撐腰,其它四部怎麼會是對手?”老土撓了撓禿頂,不以為然道。“誰知道呢?”木先生卻意味深長道:“不過這些早不該我們來擔心了。”說完,又歎了口氣,在偌大的殿堂裡顯得分外蕭索。……又過了近一個小時,阿誠終於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睡意蒙朧的雙眼,伸了個懶腰,待發現了木先生和老土後問道:“這裡是哪裡?……什麼龍界嗎?”見阿誠醒來,臉上依舊平靜如常,木先生和老土的心情也不由好了些許。這陣子,除了最初那幾天,阿誠有些鬱鬱不樂外,到了後來,阿誠雖然身體依舊並不好,但很少會把情緒表露在外麵,大部分時間也跟原來那樣,有說有笑,坦然相對,而往往很多時候,木先生五人在對阿誠的病情束手無策的情況下愁眉苦臉時,阿誠還反過來嬉皮笑臉地安慰他們,雖然他們也知道阿誠心裡其實並沒表麵上那麼輕鬆,但受阿誠感染,也總會開心和放心許多。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木先生五人也是在不知不覺中越陷越深,難以自拔。說實話,本來就算他們當初把阿誠收為弟子後,大多時候還總是抱著聽之任之的態度,對阿誠和他身體裡的猴子的結果並不怎麼放在心上,他們幫著阿誠,很大的原因也隻是希望阿誠或者猴子以後能夠更強大,以後可以順便幫他們出一出以前的怨氣。不過隨著時間流逝,相處已久,他們的天平慢慢地傾向了阿誠這一邊,縱使阿誠比起那猴子來可以說是微不足道。阿誠的樂觀積極,風趣幽默,甚至狡猾世故,都讓他們越來越喜歡,也總讓他們想起過去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而因為天平傾倒,對阿誠的關心越來越多,他們有的時候看到阿誠遲遲不恢複以及每天午夜的煎熬和痛苦,也更是難安和憂心。聽到阿誠問,木先生點了點頭溫言道:“是的,這裡正是東海龍宮。不過東海龍王不在,你火師父他們都出去找了,你要麼還是再睡一會,現在還早呢?”“小子肚子餓不餓?要不我給你找點吃的?”老土靠近阿誠,咧著嘴笑問道。阿誠搖了搖頭:“現在不餓。這裡真的是什麼東海龍宮嗎?怎麼沒水呢?不是說東海龍宮是在水裡的嗎?”他不大相信似的用雙手在身前劃了劃,像在水裡遊泳一樣,隻可惜劃著的卻隻是空氣。“嘻嘻,你這人真有趣,誰跟你說東海龍宮是在水裡的拉?”還沒等木先生和老土回答,殿門外一個如鶯脆的聲音回道,接著一個人影走了進來,在阿誠跟前蹲了下來。“是你?”阿誠愣了一下後叫道,眼前這人不正是在明島湖見過的那個叫阿鸝的小姑娘嗎?“咦,怎麼是你?”小姑娘也叫道,想是也認出了阿誠,也顯得有些驚訝,一雙眼睛本來就大,這一下是睜得更大了,水汪汪的,倒也好看。阿誠嗬嗬笑道:“你的記性還不錯嘛,這麼久了還認得我?”“你的記性也不錯啊,這麼久了也還認得我!”小姑娘砸砸嘴笑道。話雖如此,其實並非一樣,當時小姑娘給阿誠的印象也是挺深,自然不會這麼快就忘,但阿誠當時卻沒說過一句話,而且那呂冒直和光頭照失遠比阿誠惹目,換做阿誠自己,有不大可能會注意到,更不用說記這麼長時間。阿誠也沒謙虛一番的心思,又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的?”“我?這裡是我的……我一直是住在這裡的啊。”小姑娘眨著眼轉了轉頭說道。“一直住在這裡?”阿誠有些吃不準小姑娘是什麼身份。木先生插言道:“你也是敖廣的女兒嗎?”“是呀。”小姑娘點了點頭道:“你們呢,你們是哪裡來的?”聽到小姑娘的話阿誠卻有些震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敖廣的女兒,傳說中的龍女,龍公主?雖然小姑娘確實靈動可人,卻是素顏朝天,不施粉黛,頭發上也沒戴什麼發飾,一頭黑發就用了一根綠色繩子簡單地綁著,身上的衣服顏色淺淡,微微泛白,顯然是洗了好多次,如果說她是龍宮裡的丫鬟,阿誠或許還會相信,但說是什麼公主,阿誠真的有些難以接受,腹誹著是不是市場經濟大潮也衝到了龍宮裡,都讓東海龍王破產了,才讓女兒穿成了這般樸素模樣。老土也顯得有些吃驚,問道:“你真是敖廣的女兒,怎麼這麼小?老早就聽說敖廣的女兒是個大姑娘了啊!”“嘻嘻,你說的是我的二姐吧?”小姑娘笑道,也終於注意上了老土,伸長了脖子左看右看盯著老土的禿頭不放。“二姐,不是說敖廣隻有一個女兒嗎?怎麼又多出一個來了?”老土疑惑道,接著他又一拍小腿,似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看來這麼多年了,敖廣還是耐不住寂寞啊,又跟南海龍女生了個女兒。”小姑娘卻臉色微微一變,低頭呐呐道:“我,我不是南夫人生的。”老土大吃一驚,睜大了小眼道:“什麼?那你母親是誰?”“我母親是個凡人,生我的時候就死了。”小姑娘雙眼微微泛紅,突然顯得有些難過。阿誠、老土和母線聲三人卻幾乎異口同聲叫道:“怎麼可能?!”叫出聲後,除了老土,阿誠和木先生都覺得有些失態,木先生乾咳了一聲問道:“你母親是凡人,那怎麼會來到龍界的?”小姑娘卻紅著眼搖了搖頭道:“我母親一直都是在凡界的,我也是在凡界呆了十年,後來才被父王帶來了龍界。”“凡界?”阿誠三人又幾乎同時叫出聲。奇聞啊奇聞!東海龍王什麼時候竟然跟個凡間女子搭上了關係?阿誠胡思亂想道。要知道十年前阿誠也已基本懂事,可怎麼沒聽說過哪個地方的女子生了個龍女呢?正在幾個人詫異間,一個人影闖了進來,一把拽起了蹲在地上的小姑娘,嘴裡卻叫道:“好啊,阿鸝!動不動就跟彆人提起你那卑賤的母親,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感覺到羞恥嗎?”阿誠抬頭一看,卻正是在明島湖遇到過的另外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