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雨自幼便被那個名為師父的落魄男人帶往海濱小島,每日 水閉氣,與海潮搏鬥,比世俗之中那些由外而內打熬體魄的土法子多了幾分養神護體,比那些玄而又玄由內而外的練氣法門多了幾分返璞歸真。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周溪雨在接觸周家絕學的時候,雖然隻是剛剛進入煉氣境的小修士,但他的體魄與真氣數量,足以讓他與早已跨入築基境的同齡修士一較高下,甚至在大多數時候,他都可以輕鬆擊敗那些自以為是的築基境同齡修士。周溪雨在接觸周家絕學以後,頗有幾分如虎添翼如魚得水之勢,修為境界進展如飛,真實戰力也是與日俱增水漲船高。時至今日,周溪雨雖然不算是周家最有天賦的弟子之一,但卻是最有希望成為周家年紀最輕的悟道境修士,在周家內有著麒麟子的稱號。虧得周溪雨能按捺住性子沒有立即出手,他很是隨意地撫了撫凝聚了數縷刀氣的寶甲前襟,破天荒地露出了一個很是猙獰殘忍的冷厲笑容,一字一句道:“刀不錯,可惜已經殘了;刀法不錯,可惜不能破我身上的寶甲;刀意不錯,可惜太過於青澀,少了幾分凝練。如果給你足夠的時間,未必不能成為一枚閃爍一時的流星。可惜啊,你遇到的人是我,可惜啊,我這個人最不喜歡你們這些苦苦掙紮的泥腿子。”周溪雨微微停頓了數息的工夫,繼續說道:“當然了,如果你願意做我座下的走狗,我倒是不介意饒你一命,如何?”陸羽嗬嗬一笑,“癡心妄想。”出身東海七大世家之一周家的年輕男子略顯遺憾地哦了一聲,身形暴起之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般猛然劈出一掌,目標赫然是陸羽的頭顱。初看周溪雨的掌法平平無奇,可等到掌影落下之際,便如同五月之落英繽紛,四麵八方儘是真切而又模糊不清的掌影。與此同時,永安巷一旁的紅色圍牆上,忽然多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個容貌清臒、身形高瘦的中年男子,男子身穿一襲青布衣裳,風姿雋永,湛然若神。中年男子雙手負在身後,看似眯著長眸觀戰,腳步卻隨著周溪雨的動作而不斷挪移著。麵對虛實不明的諸多掌影,陸羽的反應很是簡單,大大方方地往後撤了幾步,左手握著的青雲古劍在半空中抖了數朵劍花,並借著撞擊之勢堪堪躲過那迷影重重的古怪掌法,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陸羽右手中的白露刀斜撩而出。麵對陸羽的第二刀,周溪雨連忙橫走幾步,躲過刀鋒之後,很是隨意地劈了第二掌。掌風呼嘯,刀光閃爍。掌影漫天,劍光重重。不過眨眼的工夫,出身東海七大世家之一周家的周溪雨,已是與身世不明的陸羽戰了數個回合,兩人你來我往,平分秋色。 若是有人仔細察看,一定會發現周溪雨的每一次出掌,都會在陸羽的身旁留下一抹極難察覺的淡影,而隨著周溪雨的不斷出掌,陸羽的周圍已是布滿了淡淡的虛影,這些虛影以一種很是玄妙難懂的規律排布在半空中,慢慢地侵襲著陸羽的身體,影響著陸羽的出刀速度。站在窗前的陸晨曦,在看到陸羽的出刀速度開始明顯下降的時候,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她雖然看不上這個馬上就要死去的家夥,但不知為何,內心深處還是隱隱藏有幾分讓他繼續活下去的渴望與期盼。在陸晨曦心事重重猶豫不決的時候,站在另一旁的胡夫人自然是眉開眼笑喜不勝收。“看來陸家大小姐也有押錯寶的時候...”“等搬山訣一到手,立即將其歸還給東嶽宗,到了那時,東嶽宗就會欠下我一個大大的人情,而我再趁勢提出交換條件,想必以那個老瞎子的為人,再如何不願意,也會答應我的條件,到了那時......”一想到這裡,胡夫人就渾身上下燥熱不已,恨不能仰天長嘯,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隻是不等胡夫人繼續高興,一盆冷水忽然從天而降,將她從頭到尾地澆了個透心涼心飛揚。“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知曉關於乾坤玉盤的消息?難道關於梅家的那個傳說是真的?”陸晨曦饒有興致地看著胡夫人,嘴角噙著一抹很是詭異的笑容。胡夫人本姓梅。一筆自然寫不出兩個梅字。陸晨曦口中的梅家,自然是胡夫人的娘家。至於與梅家有關的傳說,實在是太過於虛無縹緲,即便是世人皆知,卻是無人相信。那個傳說隻有區區的四句話,而這四句話,每一句有且隻有四個字。乾坤無量,雲海飄渺。執此玉盤,穿梭陰陽。世人口口相傳,隻要悟懂這十六個字,就可以得到梅家的絕世寶藏,成為一位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蓋世君王。乾坤無量,這句話很好理解,也很好解釋。雲海飄渺,更是通俗易懂,說的是一處風景,亦或者是一處位置。執此玉盤,根據字麵意思來看,需要得到某個玉盤。穿梭陰陽,不用多說,自然是起死回生穿梭陰陽的意思。這四句話隻要分割開來,每一句話都很簡單易懂,但隻要合在一起,就讓人想不明白其中的深意玄妙。胡夫人從沒有像今日這般覺得時間過的如此緩慢,她在聽到陸晨曦的問題後,甚至連頭都不敢抬一下,隻是一味地看著虛空中的某個位置,仿佛那裡有著她需要的東西。“呼吸遲緩,心跳驟然停止,複又劇跳如雷,體內真氣流轉如潮,周身氣血朝著雙足蔓延......”陸晨曦似笑非笑地看著胡夫人,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我又一次猜對了。”胡夫人的臉色遽然變得蒼白一片,輕聲呢喃道:“妾身不知道陸小姐在說什麼...”“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你確定嗎?”陸晨曦橫了永安巷一眼,以纖細白皙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打著窗欞,看似隨意地說道:“你學了黃家的玉簫劍法掩人耳目,但在登州,一個小小的七殺宮傳人,就讓你露餡了,在萊州,又是一個半真半假的梅家旁係子弟,便把你的真實麵目勾了出來。梅月,你自詡才智過人八麵玲瓏,其實你真的不適合扮演複興家族的角色,以後還是安心地做那個家夥的奴仆吧。你看,我沒騙你吧,周溪雨不是那家夥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