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機自然是看出來了陸羽的言不由衷,但他沒有揭穿,而是如實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說了出來,道:“你徒兒海棠雖然受到了伏擊,但她人沒事,至於現在在哪裡,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怕陸羽胡思亂想,李神機又補充了一句,說道:“她現在應該是和她的長輩在一起,你就無需太過擔心,她那位長輩的修為,非我等晚輩可以妄加揣測的!”陸羽輕輕哦了一聲,那顆一直提著的心終是塵埃落地,不由長長地舒了口氣。李神機瞅了陸羽一眼,道:“事已至此,你好自為之吧!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彆再意氣用事了!”“多謝!陸某感激不儘!”等陸羽施完一禮後,抬起眼眸的時候,李神機的身影已是消失不見。在陸羽沉思不定的時候,距離他不遠的一處小樓中,李神機已是褪去了黑色衣衫,摟著一位 嬌娘喝起了花酒。不知過了多久,陸羽的身旁多了一道身影。“小子,你認識的人不少啊!”老頭兒笑眯眯地說道。“嗯?什麼意思?你認識剛才那位?”陸羽問道。“我本來不是很確認,但在跟蹤了他一會兒後,已是有著十之八九的肯定。”老頭兒笑嘻嘻地看著陸羽,語氣古怪地說道:“被那群人盯上,也不知道你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你小子自求多福吧!”“什麼意思?”陸羽一臉茫然地看著老頭兒。可惜的是,老頭兒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愛莫難助地搖了搖頭。......紀家。在陸羽被黑衣人帶走以後,紀澤川也就不再隱藏身形,從前廳的屋頂上跳了下來,將昏迷不醒的紀承業扶了起來,然後用滿是悲傷的語氣吩咐著前院中的其他人。等一切安置妥當以後,紀澤川來到了紀家家主,也就是他父親的書房。紀家家主名叫紀承嗣,是一個頗有威嚴的中年男人。此時,他高坐在自己的書房中,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中的一本古籍,就連兒子到了自己的身前,也沒有從古籍中回過神來。“父親,陸羽走了!”紀澤川對著父親微微施了一禮,輕聲說道。“唔...走了啊...”紀承嗣將手中的古籍輕輕放下,將一旁的白玉書簽夾在了自己看到的位置後,才把書籍合上。到了這時,紀承嗣才緩緩抬起眼眸,漫不經心地打量了兒子一眼,這一眼的情緒有很多種,但完全沒有世人以為的欣慰及讚賞。若是按照世俗的理解,有這麼一位出色的兒子,紀家家主必然是把兒子捧在手心裡,當做無價之寶一般仔細嗬護。可事實卻是,紀承嗣很是不滿意兒子的行事方式,甚至是有些厭惡。他一向推崇無為而治的輕鬆家風,希望紀家在外人不曾注意的地方慢慢崛起,而不是在尚未崛起的時候就四處樹立強敵。 父子倆的理念截然不同,故而兩人之間的矛盾也是與日俱增,尤其是在紀澤川成為四象宗親傳弟子以後,兩人之間已是在短短的幾天內就出現了數次的爭吵。雖然每次都以紀澤川的退讓收尾,但紀承嗣知道兒子大了,自己終究是壓不住這隻野心勃勃的雛鷹。有時候,在沒人的時候,紀承嗣也會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但不管他如何地反思、如何地檢討,都未能發現自己的不足,亦或者發現自己的處事方式的缺陷。不知過了多久,紀承嗣無聲地笑了笑,看來真的是老了,竟然在這種時候分了心,實在是有些不應該。在紀澤川不解的眼神注視下,紀承嗣淡淡說道:“既然你覺得我處理事物的方式太過於保守,那麼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紀澤川怎麼也沒想到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因為這是以前從沒有出現過的情況,他眉頭微挑,心中已是多了千絲萬縷的思緒,“父親是在試探我嗎?還是真的覺得自己老了?想要把肩上的擔子交給我?”紀澤川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但依舊未能想明白紀承嗣的真實目的,他輕輕咳了一聲,借此掩飾自己的不安。過了好一會兒,紀澤川的聲音在書房中響起,道:“這件事我牽涉其中,若是由我來處置的話,隻怕是難以服眾,請父親另請高明!”“難以服眾?誰不服你?”紀承嗣頭也不抬地問道。“額...孩兒隻是怕...”紀澤川支支吾吾地說道。“你怕什麼?”紀承嗣清清淡淡地瞥了兒子一眼,很是不客氣地說道:“不該做的事情你都做了,到了該做的時候,反而退縮了?這是什麼道理?難道你在四象宗待了那麼久,就學到了這些?”“我......”紀澤川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尖酸刻薄的問題。就在紀家父子陷入僵局的時候,書房外響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咳嗽聲。咳嗽聲的出現,讓書房中的冷寂沉悶得到了緩解,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反而加劇了父子倆之間的矛盾。對於這忽然響起的咳嗽聲,紀家父子二人的反應截然不同,紀承嗣在聽到咳嗽聲後,眉頭皺成了一團,但在頃刻之間便舒展開來,好似剛才皺眉的人並非是他本人。紀澤川在聽到咳嗽聲後,一副眉開眼笑、春風得意的模樣,就連嘴角也是抑製不住地微微翹起。紀承嗣看到兒子這副模樣,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兒子雖然還是自己的,但現在儼然已是他人的附屬品了,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加難過的事情了!隨著吱呀一聲開門聲,書房中已是多了兩道身影。其中一人是當日倉皇離去的劉震山,另外一個是位須發皆白的老人。老人的眉眼與劉震山的模樣很是相似,想來是這位洗髓境高手的長輩了。紀澤川看到老人以後,急忙拜倒在地,很是恭敬地問候道:“弟子紀澤川,見過師叔祖!”原來,這老人名叫劉青雲,不僅僅是劉震山的長輩,還是他祖父輩的長輩,更是劉震山祖父的幼弟。除了這層血緣關係以外,劉青雲還是四象宗烈火堂的太上長老,地位超然,就算是四象宗的宗主,也要對其禮讓三分!劉青雲將紀澤川扶了起來,慢條斯理地說道:“好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替你做主的,你的職責就是好好修煉,不管耽誤你修煉的人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他的!”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劉青雲有意無意地瞥了紀承嗣一眼,後者雖是察覺到這股莫名其妙的惡意,倒也沒說什麼,隻是神色如常地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