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在顧先生的指點下,離開了藏寶閣,前往北海城城外的仙嶽山。臨彆前,林峰對著顧先生很是恭敬地施禮,說道:“請先生代晚輩照料師父,等我修煉有成便會回來,到那時,晚輩再向前輩致謝。”“好了,男子漢大丈夫的,何必如此婆婆媽媽,你儘管去就是!”顧先生拍了拍林峰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年歲已大,想要突破自身的極限,隻有借助外力磨練。而這個過程,必然無比的艱辛痛苦,你要量力而行。若事有不可為,你可自行決定,勿要魯莽行事,壞了自己的根基。過猶不及的道理,你應該懂得。另外,你隻有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好生修煉打磨吧。至於彆的,就不是你應該考慮的事情了。”林峰對著顧先生重重地點了下頭,神情堅毅地說道:“多謝先生的教誨,晚輩去了。”顧先生擺了擺手,示意林峰自便。林峰滿是感激地看了顧先生一眼,轉身來到床前,對著昏迷不醒的陸羽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響頭,沉聲說道:“您好好休養,靜待弟子的好消息。”話音落,林峰豁然起身,一臉堅毅決絕地離開了藏寶閣。夜色中,他的背影透著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壯。……顧先生在林峰走後,又回到了窗前,靜靜地看著那扇已經關閉的窗戶。屋子裡,海棠和千葉站在一處很不顯眼的角落裡,兩人的神情雖不相同,細微處卻有著幾分相似。海棠眉眼低垂,眼睫毛不時地顫抖著,兩道娥眉微微蹙起,眉宇間透著幾分嬌弱,每一個不經意的蹙眉,都透著幾分難以訴至紙上的擔心難過。少年千葉的眼角透著幾分擔憂,但更多的卻是滿不在乎,他與陸羽非親非故,幾乎沒有一絲半毫的交情可言,自然談不上有多麼的傷心難過。更何況陸羽還掌握著他的秘密,這樣的人,是生是死,跟自己並沒有多大的關係。此時蕭雅已是擦乾了淚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師父陸羽,好似要把眼前這位年紀不大的少年映入心底,永生不忘。不知什麼時候,顧先生緩緩轉過身來,他將屋內幾人的神情掃了一遍,聲音低沉地說道:“沒事兒的話,都去修煉吧,都待在這裡乾什麼?陸小子明天早上才能醒來,你們守在這裡也是浪費時間。”千葉撇了陸羽的身影一眼,很是順從地離開了山海居。等房門關閉以後,海棠微微猶豫了一下,對著顧先生躬身施了一禮,隨後輕挪蓮步,緩緩離開了屋子。等屋內隻剩下三人的時候,顧先生看著尚未回神的蕭雅,說道:“蕭丫頭,你也走吧,這裡沒什麼需要你照料的地方,你能做的,就是好好修煉,讓陸小子贏得二十天後的賭約。” 蕭雅好似剛剛回神一般,她輕輕搖了下頭,低聲說道:“先生有事的話就先走一步,我想多陪陪師父。”顧先生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大踏步地朝著房門外走去。世人皆是如此,擁有的時候不曾珍惜,在即將失去、或者已經失去的時候,方才追悔莫及痛哭流涕。可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能夠在最後一刻幡然悔悟又能如何?隻不過是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而已。山海居中靜悄悄的,唯有一輕一重兩道長短不一的呼吸聲。不知什麼時候,少女的嘶啞聲忽然響起。“師父,您一定會沒事的...”“師父,您一定要好起來...”“師父......”......顧先生離開山海居以後,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來到了五樓。在他剛要敲響秦紅玉房門的時候,屋內已是傳來了一道清脆的少女聲。“先生進來吧,門沒關。”顧先生微微怔了一下,隨後推門而入。房間裡,秦紅玉靜靜地坐在桌子旁邊,既沒有喝茶,也沒有看書,好似在枯坐一般。而這一切,都落在了顧先生的眼底,讓他有那麼一點點的不適。過去的時候,秦紅玉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枯坐打發時間的行為。不待顧先生開口詢問,秦紅玉的聲音已是再次響起。“先生,陸羽真的沒事嗎?真的可以恢複如常嗎?”顧先生沒有急著回答問題,而是認認真真地看著秦紅玉,似乎要將眼前的少女看個通透。秦紅玉覺察到顧先生的眼神以後,眉頭微微蹙起,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不適。顧先生沒有讓秦紅玉久等,他捋了捋頜下胡須,緩緩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陸小子能不能醒來,全看他的造化。若是老天爺讓他活,那他怎麼也死不了,若是老天爺不讓他活,那他怎麼也活不了。”說完這堆廢話以後,顧先生定定地看著低頭不語的秦紅玉,語氣古怪地問道:“小姐為何如此擔心陸羽?難道隻是因為他有可能改變您的命運嗎?”秦紅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她的神情已是暴露了她此時此刻的心情。皺成一團的蛾眉、微微眯起的眼睛,都彰顯了她此時的煩躁,更有一抹淡淡的怒氣,好似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顧先生自然是察覺到了秦紅玉的情緒變化,他在心中默默地歎了口氣,隨後嘴巴微微張合著,好似一尾吐著泡泡的魚。“小姐,你如果真的擔心陸羽,就不要暴露自己的情緒,不然的話,隻怕是會給他帶來災難。”秦紅玉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隨即便要抬頭反駁。不待她抬頭說話,顧先生的聲音再次響起。“不要動,隔牆有耳!”“你隻需聽我說就是!”秦紅玉的心跳,在這一瞬間豁然加速,全身的血液也都快速流轉起來。顧先生說隔牆有耳,那麼這個耳,隻可能是一個人。那就是連虎。秦紅玉強行壓住心底的憤怒及其他情緒,好似根本沒有聽到顧先生的傳話一般。顧先生微微點了下頭,繼續說道:“四象宗的人,來得很是蹊蹺,我懷疑此事背後定然有著不為人知的齷齪,如今你要做的,就是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和過去一樣行事!至於我要做的,恰恰和你的行為相反,甚至在有些時候,我們要發生一些衝突矛盾,您懂我的意思吧?”秦紅玉目光閃爍了幾下,冷聲斥道:“先生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我看上了陸羽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秦紅玉的聲音頗為響亮,很是順利地落入了窗外某個陰暗的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