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無常微微愣了一下,旋即腦海中便浮現了許多年前的一些記憶畫麵。師父揍人是真的狠,看來有好戲看了。想到這裡,朱無常微微一笑,看向陸羽的眼神多了幾分好自為之的隱晦意味。陸羽被朱無常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產生了一種奪路而逃的想法。不待陸羽有何動作,朱無常手中的長槍已是拋了出去,被顧先生準確無誤地接在手裡。陸羽看到顧先生持槍的動作以後,嘴角多了一抹苦澀的笑容,就要轉身逃跑。可惜的是,陸羽並未能夠逃脫顧先生的‘魔爪’。顧先生右臂一揮,空氣中已是多了無數道槍影,朵朵槍影悍然砸向陸羽的身體。隻是挨了兩下,陸羽便趔趄了一下,再也沒有一絲一毫逃跑的多餘想法,蜷縮著身體等待狂風暴雨般的槍影降臨。不遠處的朱無常,看著被暴揍的陸羽咧嘴偷笑。曾幾何時,他也是被暴揍的對象之一,那個時候,他還是輕狂少年郎,轉眼間,已是成了一位修為倒退的廢人。“造化弄人啊!”朱無常在心中默默地感慨了一聲。看了一會兒後,朱無常便發現了一些古怪的問題。以陸羽淬體境十層的修為,就算他的體魄再如何驚人,也不可能承受得住如此高強度的打擊,他是如何做到的?除非他的修為並非是淬體境十層!朱無常翻來覆去地想了許久,卻依舊未能想到可以隱瞞自己修為的丹藥亦或者其他之類的異寶!在朱無常思索這些問題的時候,演武場上漸漸安靜了下來。不知何時,陸羽已是躺倒在地,身形隨著顧先生的抽打不停地翻滾,想要以這些簡單可憐的動作來躲避從天而降的長槍!等陸羽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的時候,顧先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右手一揮,長槍飛越長空,巧之又巧地掉落在兵器架上。“怎麼樣?有沒有好受點?”顧先生對著陸羽笑了笑。陸羽連點頭或者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拚命地眨著眼睛。顧先生嗬嗬一笑,轉身看向朱無常,吩咐道:“小朱,你在這裡看著他,我去去就來!”“是,師父!”朱無常應了一聲。等顧先生走後,朱無常緩緩踱到陸羽的身旁,一臉豔羨地說道:“真是羨慕你啊。”“羨慕...羨慕什麼...”陸羽呲牙咧嘴地說道:“羨慕挨打嗎?你要不試試?”“我也是從你這樣走過來的,隻是我可沒有你這般皮糙肉厚!”朱無常輕輕歎了口氣,調侃道:“當年的我,隻要挨上十數下就會倒地不起,可沒有你這樣耐打抗揍!”陸羽沒好氣地白了朱無常一眼,嘴角 地了幾下,嘶聲問道:“你真的不能修煉了嗎?就沒有可以讓你恢複如常的丹藥靈材?” 朱無常撇了撇嘴,說道:“當然有了,隻是舉世難尋而已!”陸羽掙紮著伸出右手,示意朱無常拉他一把。朱無常微微猶豫了一下,伸出自己的右手,將陸羽拉起。按照朱無常以往的性子,決計不會做出這樣的動作的,但此時此刻的他,少了一絲孤獨莫名,多了一縷世俗煙火氣。陸羽神情懶散地坐在地上,強忍著痛意道:“破厄丹?”朱無常眉頭一挑,微微頷首道:“是!”“除此之外彆無他法?”陸羽看著朱無常的清淡側臉,心中莫名地多了一絲絲的僥幸情緒。朱無常輕輕歎了口氣,道:“除此之外彆無他法!”同樣的字眼,不同的語氣,道出不一樣的心情與事實結果。僥幸破滅以後,陸羽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抹紅色身影,他急忙問道:“破厄丹會出現在哪裡?”“不好說!”朱無常神情平淡地說道:“煉製破厄丹的主要藥材是破厄草,而破厄草的生長環境極為苛刻,唯有海域之上才會出現此類藥材。但我和師父在東域待了數年,卻未能打聽到一絲一毫的消息,更彆提煉製好的破厄丹了。也許跌落穀底、命喪異鄉這樣的淒慘結局,就是我的宿命,沒有人可以改變!”“破厄草隻會出現在海域?”陸羽的眉頭微微蹙起,問道:“既然破厄草隻會出現在海域,那你為什麼不去登州、萊州或者密州?這三州更臨近海域!”朱無常望著陸羽,苦笑了一聲,說道:“想要在那三州久留,以我煉氣境的修為,隻怕是會死的更快!與其那樣,還不如留在師父的身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的意思是?”陸羽一臉不解地看著朱無常。“還真是個沒出過遠門的世家公子哥兒啊!”朱無常輕輕感慨了一句。但他並沒有就此閉口不言,緩緩解釋道:“齊國的國力在東域七國之中名列前茅,但並不意味著登州、萊州、密州這三州同樣繁華富庶。恰恰相反的是,這三州土地貧瘠,百姓窮苦,不僅如此,天材地寶之類的寶物更是少之又少,也就造成了民風彪悍、遍地豺狼強盜的現象,以我如今的修為境界,隻怕是難以順暢通行。”陸羽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在他的記憶裡,這三州都是繁華富庶之所在,因為靠近大海的關係,這三州的百姓不僅可以吃飽穿暖,還有著異於常人的體魄......在陸羽蹙眉沉思的時候,朱無常百無聊賴地蹲在那裡。一坐一蹲兩道身影,給人一種極其突兀、卻又無比和諧的感覺。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沉悶的腳步聲響起。陸羽與朱無常紛紛扭頭看去,兩人看了極其古怪的一幕。顧先生雙手托著一個泡澡用的大木桶,一步一晃地朝著演武場中心走來。每一次抬腳與放下,木桶就會晃出幾朵暗黑色的水花。個彆調皮的水花,灑落在顧先生的臉上,順著他那胡須慢慢流淌。此時顧先生的頜下,掛著幾縷被藥水浸濕的胡子,既滑稽、又好笑。朱無常剛想笑,腦海中便浮現陸羽挨打的情形,強行忍下即將溢出嘴角的笑意。“師父...師父,這些粗活我來乾就行!”朱無常收斂情緒,急忙上前幾步,一副欲要幫忙的樣子。“行了,好好站那裡就行!”顧先生放在沉重的木桶以後,對著地上的陸羽指了指,吩咐道:“小朱,把陸小子的衣服扒了,然後再把他丟進去!”說完這些以後,顧先生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