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淩眼神和聲音的突然變化,讓蘇瀟瀟心中詫異。但她也算是見識不凡,隻一瞬間,便明白了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她眉頭一皺,冷聲道:“我很好奇,像你這等孤魂野鬼,究竟哪裡來的底氣,敢如此評價我天辰山蘇氏?”“哪裡來的底氣?”蒼老的聲音裡,立刻透出一種迫人的威嚴:“本座,宇文縝。”蘇潮隱一驚,之後便走過去拉著蘇瀟瀟,走到周淩麵前,無比鄭重地躬身行禮:“天辰山碧影湖蘇潮隱,攜後輩蘇瀟瀟,見過陣鬼前輩。”入主周淩身體的宇文縝將黑色石劍隨手將黑色石劍拄在身前,扭頭看了看身邊一臉呆滯的蘇雲夢,十分滿意地點頭:“小姑娘你好,我是周淩的老師,以後你也可以這麼稱呼我。”蘇雲夢連忙欠身行禮,恭恭敬敬地喊了聲老師。宇文縝笑得十分開心,這才轉過臉來,對蘇潮隱和蘇瀟瀟揮了揮手:“你既是碧影湖的人,那蘇恒是你的……”蘇潮隱這才直起身來,恭恭敬敬地道:“蘇恒乃是晚輩祖父,他曾多次與晚輩提起,年輕時與您遊曆大陸之事。”“能把此生最大的醜事講給你聽,看來他對你十分重視。既如此,你與本座不算外人。”宇文縝輕輕點頭,望向蘇瀟瀟,“這女娃娃呢?若無關緊要,不如就在此……”宇文縝沒把話說全,但聲音裡已經透出了一抹殺機。“這孩子從小跟著晚輩長大,因為晚輩疏於管教,性格中多少帶了些驕矜之氣。”蘇潮隱又是躬身行禮,“方才她對您有所冒犯,還請您見諒。”蘇瀟瀟感受到了蘇潮隱的目光,連忙收起先前的那種盛氣淩人,鄭重行禮。“罷了,既是晚輩的晚輩,本座也不好針對,免得日後見了蘇恒,給他留下話柄。”宇文縝輕輕擺手,“蘇恒可還好?”“祖父他……”蘇潮隱微微猶豫,“他老人家二十年前留下一封書信,說要前往終極之地悟陣,自那之後便杳無音訊。”“終極之地?”宇文縝重重一歎,“真不知道該說你祖父膽小還是膽大。”蘇潮隱眼中光芒一閃:“陣鬼前輩,可知道祖父身在何處?”宇文縝看了蘇雲夢一眼,又將目光轉向蘇潮隱:“為何來找這小姑娘?”蘇潮隱稍稍猶豫,最終嘴唇嗡動,傳音說道:“神品血脈。”“哦?”宇文縝一愣,好久才輕輕點頭:“周淩這邊,本座幫你說。畢竟是本座的學生,說話他會聽。”見宇文縝把當這惡人的差事攬在了自己身上,蘇潮隱拱了拱手:“多謝前輩。”“但在此之前,本座需要知道的是,對這孩子和這小姑娘已經訂親的事情,你是如何看的?”宇文縝雙眼微眯,“天辰山蘇氏,該不會是想棒打鴛鴦吧?” 蘇潮隱笑了:“晚輩自是不會,相反,晚輩還覺得這是一番好姻緣。關於這周淩,晚輩還有一些事情要告訴您……”之後,蘇潮隱對宇文縝傳音說了一些話,一旁的蘇雲夢和蘇瀟瀟,則是發現宇文縝的表情,在這期間接連發生變化。過了許久,宇文縝才輕輕擺了擺手:“都下去吧。”蘇潮隱又是對宇文縝行了一禮,之後便帶著兩女離開。送蘇雲夢回到了房間後,蘇潮隱來到了自己的房間中,伸手摸出了一個酒葫蘆,稍稍抿了口酒,依舊略顯惺忪的醉眼之中,不時有光芒閃過。蘇瀟瀟就在一旁站了足足半個小時,直到蘇潮隱對她輕輕擺了擺手,她這才低聲問道:“潮隱叔叔,那宇文縝當年就算再不凡,如今不過也隻是一道殘魂,以您的身份,何須對他那般恭敬?”蘇潮隱看了她一眼:“你可知‘陣鬼’這稱號的由來?”“是說宇文縝的布陣風格,太過變化莫測嗎?”蘇潮隱搖頭:“八十年前,宇文縝自死關中衝出,公然對當時的大陸靈陣師公會會長發起挑戰。僅用三天時間,便挑翻了天陣城中的所有陣塔。”蘇瀟瀟眼中頓時滿是不可置信:“挑翻所有陣塔?這怎麼可能?”天陣城乃大陸陣道聖地,城中八十一座陣塔,每一座陣塔都代表著一種陣道流派的極致,並有修煉對應流派的陣道宗師坐鎮。三天挑翻八十一座陣塔,這代表著宇文縝的陣道造詣,遠超那八十一位陣道宗師!“後來,宇文縝鬥陣戰敗當時的大陸靈陣師公會會長,並在天陣城中論陣三月。”蘇潮隱說道,“祖父說,那三月時間,宇文縝把大陸陣道推向了一個更高的境界。”“知道當時天陣城的靈陣師們,叫他什麼嗎?”蘇潮隱低聲道,“他們稱他為,靈陣之神!”蘇瀟瀟被徹底驚呆。靈陣之神,乃是大陸最強靈陣師的代名詞!它所代表的分量,非同凡響!“但宇文縝不喜歡這個稱號,尤其不喜歡那個‘神’字。”蘇潮隱說道,“漸漸地,天陣城的靈陣師們開始改稱他為‘陣鬼’。意思是說,此人陣道水平之高,已經達到了神鬼莫測的地步。”“我敬重宇文縝,一是因為他的身份和輩分值得敬重,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他知曉那終極之地的所在。若我們能順利找到那裡,說不定,我們就能接回祖父。”蘇瀟瀟一愣,隨即麵露驚喜之色:“那樣的話,咱們蘇氏一族就能……”她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轉變了話題:“那麼潮音叔叔,關於夢兒和周淩之間的關係……”蘇潮隱又看了她一眼:“這種事情,誰都說不好,能否走到最後,還要看他們,是否能夠堅定地傾心彼此。”“瀟瀟,我知道你近幾年和山中其他一些年輕人交往甚密,但我需要告訴你的是,現在,乃至以後,都不要試圖乾預周淩和夢兒姑娘之間的感情。”蘇潮隱告誡道,“你根本不知道,那少年背後還有什麼。”清晰感知到蘇潮隱聲音裡透露出了那抹濃重忌憚,蘇瀟瀟瞬間變了臉色:“他除了是宇文縝的弟子,而且還是周天樞的兒子之外,還有其他背景?”“還有。”蘇潮隱靜靜閉上了眼睛,仔細回憶了一下周淩先前與蘇瀟瀟對峙時,手中黑色石劍所釋放出的詭異響動,喃喃道:“那是一種,一旦沾上,便終生難以擺脫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