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織炎倒在周淩懷中,雙眼漸漸失去了神采。“老大,老大!”周淩急聲大吼。緊接著他就發現,此刻,許織炎像是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流血,看上去很正常的皮膚,隻稍稍碰一下就會血淋淋的一片,觸目驚心。心念一動,晶瑩剔透的本命靈印自周淩眉心飛出,接連垂落下一道道七彩流光,飛入許織炎體內。但讓周淩感覺不安的是,迄今為止向來都是效果驚人,連靈魂都能修補的七彩流光,在進入許織炎體內後,竟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並沒有讓他的情況有所好轉。望著依舊沒有任何氣息,失去神采的雙眼,依舊在直勾勾望著天空的許織炎,周淩呆滯良久,眼圈漸漸發紅。許織炎體內已經沒有一絲生命力,靈台中也沒有一絲精神力波動出現。這是隻有死人身上才會出現的情況。這位相處時間雖然不算太長,但卻拿他當親兄弟,且願意用自己的命去給他換活路的老大,真的死了。這讓周淩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隻殘忍的大手肆意揉捏擊打,那種直擊靈魂深處的痛,讓他難以抑製心中的悲傷,淚如泉湧,身體也伴隨著那陣陣無聲的哭泣,接連顫抖。“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從身後響起,不等周淩有所反應,附近地麵上,就已經有道道陣紋升騰而起。緊接著,便有一座巨大的白色牢籠在陣紋中凝聚,將周淩死死困在其中。三級靈陣,鐵獄陣!前不久,周淩還用這種三級靈陣護身,硬撼煉焚陣玉引爆所產生的可怕力量。而現如今,他卻被這種靈陣給關得死死的,這狀態糟糕的傷體,根本難以破開這堅固的白色牢籠。且出於謹慎,動用鐵獄陣的那人,還在白色牢籠外麵纏了一條細長的青色蔓藤。那蔓藤在感覺到周淩身上的血腥氣之後,竟生長出一條條尖利如刀的枝蔓,順著牢籠的縫隙鑽入其中,並深深紮進了周淩的身體。周淩的身體接連 ,但表情卻是有些麻木,就那麼呆呆地望著依舊靜靜躺在地上的許織炎。“咳咳咳……”身後傳來的咳嗽聲越發劇烈,之後過了好久,才有一道看上去殘缺不全且嚴重扭曲的人影,出現在周淩麵前。正是朱青塵。但這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朱青塵。因為此刻,除了那張蒼老儒雅的臉還能讓人看出他的本來身份之外,其他身體的各個部位,都不是他自己的。感覺,就跟由一塊塊殘軀拚成了一個人形似地,看上去詭異而恐怖。他低下頭,看了一眼已經完全沒有了動靜的許織炎,他扭頭輕聲道:“真沒想到,即便是有第三枚替死血符護身,我也依舊差點萬劫不複。真是低估了這條瘋狗啊。” 說著,他在許織炎的臉上連踩好幾下,但因為那條腿並不是他的,所以根本使不出多大力氣。見他侮辱許織炎的屍體,周淩身體一顫,雙手死死抓著白色牢籠的欄杆,雙眼通紅。“不過,既然這瘋狗已經變成了死狗,接下來,就沒有誰能阻止我了。”朱青塵說著,扭頭望向了那道在周淩身體周圍盤旋的本命靈印,眼神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熱切:“我本以為,此番的慘重損失,隻能通過那顆多半已經認你為主,融入你體內的神卵來彌補。”“可沒想到,我居然能在你身上,目睹這道天地聖印的真容!”“周淩,你可真是我活了這麼多年,所遇見的最大幸運!”用精神力擊昏周淩後,朱青塵揮手召喚出了一具元海境修為的戰奴,將周淩扛起。正想在離開之前,把許織炎給挫骨揚灰的時候,朱青塵突然發現,已經沒有任何氣息的許織炎,竟不知道從何時起,渾身上下都有一種淡淡的微光釋放。一陣陣若有若無的獸吼聲,時斷時續地從他體內傳出,雖然很微弱,但卻讓朱青塵渾身發毛。因為,他清晰感覺到,伴隨著獸吼聲擴散開來的力量波動,正是先前讓他靈魂戰栗,難以動彈分毫的那種!這怎麼可能?他不是已經死了嗎?片刻之後,許織炎的身體不再有微光釋放出,那若有若無的獸吼聲也消失不見。他依舊躺在那裡,沒有神采的雙眼和之前一樣,依舊靜靜地望著天空,像是一具再普通不過的屍體。但朱青塵,卻是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他這次損失得太過嚴重,好不容易從周淩身上找到了可以彌補損失,甚至是讓自己脫胎換骨,獲得新生的機會,他不想在實現這些目標之前,再出什麼差錯。“過不了多久,這附近的妖獸就會被吸引過來,將他撕成碎片。”朱青塵自語道,“我要去為更重要的事情做準備!”之後,他與那具扛著周淩的戰奴,一起鑽入了樹林中,沒一會兒便不見了身形。而許織炎的眼睛,也在他離開之後沒多久,緩緩閉合。在閉合之前,那雙依舊沒有神采的眸子裡,有一抹刺目的血紅閃過。***連綿的山嶺中,身受重傷的任天縱和李仲稻,望著已經被徹底斬殺的汪霖和羅東宇,心有餘悸。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任天縱這才緩緩站起身,對站在不遠處的神斧戰宮宮主陳武通拱手行禮:“若沒有宮主及時趕到,我和老李恐怕……”陳武通輕輕搖頭,之後手腕一翻,便把手中那團釋放著濃重鋒銳氣息,卻又讓人感覺沉重如山的青色光芒收起。他雖是靜靜望著遠處,但眼神裡卻充滿了緊張忐忑之意,以至於那雙背在身後的大手,都在隱隱發抖。過了好久,樹林中才接連有人影閃爍。最先出現在視野中的,是真正的殷銘虛。他背著已經昏迷,但臉上依舊有兩行血色淚痕的荀文浩,步伐沉重。在殷銘虛身後,則是背著許織炎的神斧戰宮藥穀穀主。感覺到了陳武通的視線,殷銘虛有些艱難地搖了搖頭。陳武通身形一顫,眼中浮現出濃重的悲慟之色。沉默許久,他才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傳信給斌兒,告訴他,他哥沒了。”殷銘虛點頭。而背著許織炎的神斧戰宮藥穀穀主,眼中多了一抹驚異之色。因為剛剛,在陳武通說出“斌兒”兩個字的時候,他用餘光瞥見許織炎的手指動了一下。但他已經裡裡外外檢查過好幾次,確認許織炎體內已經沒有任何生命氣息。他真的已經死了。既然如此,他為何還會動?錯覺嗎……藥穀穀主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