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晚凝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長歎一聲,顯得有些惆悵。“我和他很小就認識了,林叔叔更是我最喜歡的長輩,但他有很多前女友,甚至我不知道他此刻有沒有現女友。”沒有直說喜歡不喜歡...反而說起對方的狀態...那就是雖然有顧慮,但確實有感覺嘍...謝軒抿了抿嘴,撓了撓頭,這話自己真不知道怎麼接了,也不想接。“算了,不想了,我找你就一件事,彆說!什麼都彆說!”謝軒翻了個白眼,“我是那麼大嘴巴的人嗎?而且咱倆也不是一個年級的啊,我能告訴誰去。”“包括學校表白牆!”安晚凝紅著臉道。謝軒愣了下,“那個哥們不會...在表白牆上給你表白了吧!?”“你不知道?”安晚凝很是驚訝。額...謝軒心想我知道個鬼啊,這周全沉浸在中了遊輪大獎的喜悅裡了,一瓶洗衣液換來的獎券而已,這誰能想到。安晚凝嘴角一撇,“我沒理他。”在得到謝軒的承諾後,安晚凝滿足離去,但忽然她又折返回來,掰過謝軒一隻手,將一隻造型古樸,外表麵雕刻有天使魔鬼,很有歐洲中世紀風格的鏡子拍在手心。“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收了我的東西,就不能違背約定,否則就是品德的問題了!小心我打的你下不了床!”安晚凝惡狠狠道。......“這麼嚴重啊!”已經走出去好遠的女孩背靠太陽,在橘黃的陽光中高揮手臂,“對,得罪了本小姐就是這樣嚴重!”橘紅色的暖陽穿過她肩上散亂的發絲落在謝軒的麵龐,在被金色點燃的一刻,謝軒忽的轉頭,呼吸略微急促。這是一趟四天三夜的旅程,隻是自從第一天後,謝軒就很少去甲板上的那個大露天泳池了。在最後的一晚,謝軒也沒有任何的安排,僅是坐在**抱著筆記本,大罵拍著胸脯求去老子大狙卻守不住A大的隊友二百五而已。令人意外的是,在這一晚,有人敲響了他房間的門,是餐廳的服務生,遞來一張餐巾紙與一張半麵、雕紋簡約的銀色麵具。“他說露水情緣是正常社交,而我是不懂大人世界的孩子,難道我真的很幼稚嗎?”謝軒認出這是安晚凝的字跡,他經常在社團的簽到表見到,隻是此刻,最後一句話力透紙背,紙巾被纖細的筆尖撕開,看起來她此刻心情很差。“謝軒先生,今晚在宴會廳有假麵舞會,遞給我紙巾的安女士想邀請你前去。”“我?假麵舞會?”謝軒愣了幾秒,沒記錯那好像是豪華套房與海景房乘客的專屬活動吧。隨即他又想起社團裡有關於安晚凝家庭的流言,這一切突然就說得通了。可下一刻謝軒就犯起了難,彆說自己家裡都沒有一套像樣的西服,現在自己全身也僅有幾件T恤短袖牛仔褲之類的衣服,假麵舞會穿這些的話...好掉價啊... 老練的服務生在看到男孩低頭看了眼衣服麵露尷尬的樣子立即扭頭看向門外,並拍了拍手。驀然間,這條便宜的內艙走廊被一道由人牆組成的靚麗移動衣櫃所占據。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謝軒穿過迷宮般的走廊,最終在一扇雙開的大門前停下。“請佩戴麵具入內。”門口的服務生提醒到。謝軒的目光凝固在門前,呼吸漸漸變得急促,滿是褶皺的餐巾紙被緊緊攥在手心,謝軒此刻無法以任何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好似一碗八寶粥,看起來什麼都有。門開了,他戴起那麵精致簡約的麵具,一身英式塔士多禮服裝扮,戧脖領、單排一粒扣,經典的法式袖口,封腰、白色翼領襯衫、以及與禮服同樣色係的黑色領結,就連專用在翼領襯衫上用來固定領帶或領結的固定袢等細節都絲毫沒有落下;這一刻的謝軒打扮的好似要參加國王加冕儀式的貴賓。華麗的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反射在鑲滿鏡子的牆壁上,整個舞池熠熠生輝。舞池的中央是寬敞的舞台,舞台上吊掛著一個特彆定製的水晶燈台,因為此刻是一場彆開生麵的假麵舞會,因此場地的燈光都偏向昏暗色調,僅留有一束閃耀碎彩的白光打在舞台中央的施坦威鋼琴上。此刻的施坦威正暫時的擁有了一位主人,一襲修身款淡紫色露肩晚禮服,層疊的設計如玫瑰般錯落有致的盛放,脖頸處一隻白色絲綢頸帶將女孩近乎完美的鎖骨線條含蓄的展示出來。女孩將頭發盤起,半遮麵的純白色碎花瓣麵具上由數十顆碎鑽點綴在中軸線及四周邊緣,在最亮的那束光中顯得光彩熠熠。一支羽線柔長的白色尾羽由麵具的右耳處貼著一側發際向上,與鵝蛋般的標致臉龐相得益彰,精絕的美豔中又增添幾分神秘。施坦威的琴鍵在女孩的手下舞蹈,如被賦予生命那般調動著人心的起伏。謝軒的目光於女孩身上凝固許久後忽的鬆開,不自然的在舞池四周飛掃。他沒有找到那個帥的掉渣的男人,此刻所有人都頭戴麵具,也許他就在自己身前。悠揚的鋼琴曲伴隨著一旁黑暗裡大提琴和小提琴的合奏翩翩起舞。尋找無果的他再次將目光轉向此刻將全部的魅力都奉獻給一束光的女孩,並深深的沉浸,因為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安晚凝。《Por Una Cabeza》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首舞曲,認出對方的依據不僅是那熟悉的下頜線輪廓,更是這一曲在每一次她滿懷失落之時都會在舞蹈室一角奏起的舞曲。如果說這個名字有些陌生,那他的中文翻譯名字一定會另無數人滿懷回憶,《一步之遙》,電影《聞香識女人》中史法蘭上校與唐娜小姐一起共舞的那支探戈的伴奏舞曲。這是安晚凝的最愛,後來漸漸成為了謝軒的鐘愛。他來的有些晚,不僅錯過了開場舞,此刻舞池中已然有十多對身著華麗的舞者們在音樂的引導下跳得翩翩起舞,舞步輕盈優雅,每個人都戴著獨特的麵具,勾勒出一個個神秘而誘人的身影。好在自己錯過了開場,卻正巧駐足在這首鋼琴曲慵懶而又幽默的首段。舞台在緩慢的旋轉,安晚凝仿佛感受到什麼的抬起頭,二人的目光幾乎在一個瞬間重疊。安晚凝含蓄的微笑令謝軒不自覺低下頭去,好掩飾自己遏製不住的嘴角。再抬頭時,施坦威前已沒有了熟悉女孩身影,轉而是一位身穿燕尾長服的紳士在急促的幾個聲調後順利接續過樂曲。不等他踮起腳尖四處尋找,一隻手忽的搭上右側肩頭,另一側的左手十指緊握,正如之前數不清楚的排練而養成的習慣,謝軒的右手如喝水般自然的放在女孩的腰間。溫柔的嗓音帶著清雅的蘭香,在耳旁輕聲問道:“還記得嗎?我教你的。”謝軒有些呆滯,機械般的點頭,腳下也由開始的淩亂慌張逐漸變得順利,雖然依舊沒有探戈舞者那種傲視一切的氣質,但在謝軒注意力全心全力的灌注下,在情緒最是**婉轉的B段直到結束,他第一次沒有踩到自己舞伴的腳。隻是他的舞姿對於此刻舞池中大約都專業學習過的眾人而言,無疑是小孩子學步,連爬帶跑,可謂難看至極。那束白光一直跟隨著女孩的步調,見證著一段生澀卻令圍觀眾人恨得牙癢癢的‘浪漫’舞步。這就好似你見到高富帥牽著美女的手你隻會感到遺憾,但如果見到的是滿臉麻子,身高160的男人牽著身高170,身姿高挑火辣的模特時,恐怕會痛苦的跪倒在地向天感歎命運何其不公的一樣。如果說大學時光謝軒收獲最是意外的是什麼,那一定大三時一紙來自舞蹈社的入社意見書。這並非是他的本意,而是舍友的整蠱遊戲,本來準備說明清楚並畫上句號的那天,他在僅有一人的舞蹈室見到了彈奏這首樂曲的安晚凝,彼時她還僅是大二年紀副社長的身份。那天她僅是三句話就讓自己留了下來,直到大四的到來。“學長你想不想學探戈?”“免費服務,如何?”“抱歉,但我四肢不協調,恐怕...”在麵對自己有些局促的回答時,她的話讓自己頓感如遇知音:“探戈裡無所謂踩錯步,不像人生,她簡單,所以才棒!”謝軒驚訝的抬頭,安晚凝的三句話幾乎與史法蘭上校邀請唐娜共舞一曲探戈時所說的一模一樣。本就是電影忠實粉絲的他在此刻再也無法說出拒絕的話,如喝醉的蜜蜂一樣,就這樣留了下來。從那天起,自己的固定舞伴就隻有她一人,因為再沒有第二個女孩願意不時的承受自己近乎130斤的重量,直到大三快要結束時,自己才正式的退出了舞蹈社,與這位合作了近乎一年的舞伴告彆。此後的幾個月時間裡,他幾乎沒有聯係過對方,甚至在新年時連一句問候都沒有,其中原因很多。他曾聽過擋箭牌的說法,也曾聽到過女孩有些傳奇的家室背景,更重要的是,理智的他覺得兩個世界的人不必刻意的構建聯係,那隻是浪費時間的虛妄想法。樂曲變得緩慢,舞步也漸漸簡單起來,謝軒不自覺長舒一口氣。“紙都可以擰出水了。”安晚凝揶揄笑到。他這才想起自己左手中緊攥的那張餐巾紙。“你有沒有玩過臭屁蛋?”安晚凝露出有些恐懼的神色,“你不會帶了吧!舍友玩過,好臭啊!”“現在你就是舍友不是嗎,而我就是那隻臭屁蛋,但我更好奇那個要被你整蠱的倒黴蛋去哪了。”二人的目光短暫的凝視,後者麵露慚愧,不自覺低下頭,“......抱歉。”“這下真給你當擋箭牌了。”謝軒笑的有些無奈。這是他在走入大門時才忽然想通的事情,那一刻他的腦子徹底放空,一切興奮的情緒都刹那間被戳破。安晚凝指了一個方向,那是一排舒適的豪華包廂,每個包廂都有專門的侍應生負責服務,裡麵布置精致而舒適。在她手指方向的包廂裡,此刻鶯鶯燕燕的好不熱鬨,居中一人頭戴隻遮半邊眼睛的黑色麵具,左右逢源,如豆腐西施出豆腐,每篦一口,在看到謝軒注意到這裡時竟端起酒杯以示招呼。下一刻,他的表情卻有些出人意料,因為那個不被他放在眼裡的窮小子順手拿過侍者手中的香檳,舉杯回禮,並一飲而儘,展示空杯時那得意的微笑平白令他心中感到些惱火。“露水情緣...嘖嘖,看起來你的臭屁蛋計劃不怎麼有用啊。”轉過頭的謝軒不禁調侃道。安晚凝短暫的驚訝後忽然喜笑顏開,“這不有你嗎,謝軒謝公子。”“哎呦呦,我心跳的快啊...”二人相視而笑。目的達到了,自然就沒必要留在這裡,人心總是對在意而又不在眼前的東西浮想聯翩,謝軒今天才發現安晚凝也是放風箏的高手,在她的建議下,兩人準備去甲板放鬆放鬆。隻是他的目光在此刻聚焦到了舞池一旁,剛進入宴客廳謝軒就注意到舞池兩旁精心設計的酒吧和小吃區。尤其小吃區,陳列著各式美食,有精致的法式甜點、誘人的海鮮和各種味道的小杯蛋糕,這不禁讓自己這個打遊戲忘了時間吃飯的可憐孩子浮想聯翩。“哈哈,餐盤在那邊,記得幫我多拿點,我去露天泳池那裡等你。”安晚凝拍了下謝軒肩膀,提前離開。“嗨嗨,你怎麼不自己拿?”安晚凝猛的回頭,裙擺如鮮花盛放,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臉頰微紅,小聲道:“好多人看著呢,我今晚是淑女形象!淑女懂不懂?小口吃吃很少的那種。”當大門再次打開時,謝軒情不所以的回頭,目光聚焦在那架施坦威鋼琴上,久久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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