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台寺地址在郊區,是榮城眾多寺廟中香客最多香火最鼎盛,占地麵積最廣曆史最悠久的古廟,廟裡麵有一顆樹齡八百多年的木蘭樹,年年花開蔥鬱,除開虔誠上香的香客外,多數遊客都是衝著這一顆快千年的古木蘭樹而來。
即便不是節假日,寺廟裡人流量也多,溫苓墨鏡口罩棒球帽裝備齊全上山進了寺廟。
木蘭樹種在寺廟前院,遊客大多止步在前院,圍著那顆古樹拍照打卡寫祈福布條。
溫苓在萌萌的陪伴下,進了寺廟後院。
這裡多數是為香客準備的居住場地,香客白天都在前院念經禮佛,佛像稀少,遊客更是寥寥無幾。
溫苓在後院走了一圈,找見了蹲在後院一顆野果樹下喝酸奶喂野貓的湯如翡。
她讓萌萌自己去轉一圈,萌萌玩心重,早就想去那顆木蘭樹那邊湊熱鬨,見自家姐姐放行,她立即就溜去了寺廟前院。
湯如翡拿著酸奶蓋子讓野貓舔,她餘光注意到身邊石凳子上坐下一人,她掃了一眼,“還以為你有了新閨蜜,忘記了我這個在寺廟吃齋受苦的舊閨蜜了呢。”
湯如翡是溫苓在榮城交的第一個朋友,兩人友誼長達十年,情比金堅,平常溫苓有心事都是跟湯如翡說的,可這兩個月湯如翡在寺廟修行,手機被湯如翡的外公外婆收走,徹底斷網,溫苓沒辦法通過手機跟她聯絡,她也不想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山一趟來打擾她修行靜心,如今她是遇到實在棘手的問題,才不得不上山求救好閨蜜。
“翡翡,我懷孕了。”
湯如翡“靠”了一聲,說完臟話,又把酸奶放地上讓野貓舔,自己雙手合十,說了句“阿彌陀佛”。
隨即睜開一條眼,瞧著溫苓,問:“傅京曜的?”
溫苓坐在石凳上,肘撐在石桌上,掌心托著雪白腮幫,內心苦鬱:“他大哥的。”
“我的天呐!也就兩個月不見,你怎麼有種成這樣了?”湯如翡瞪大了眼。
兩人十年閨蜜,湯如翡對溫苓的交友圈熟記於心,她知道傅京曜,也知道傅京曜的大哥傅懷慊,再加上湯如翡八歲就生活在榮城,不管是十年前的傅懷慊,還是十年後的傅懷慊,湯如翡都聽到過許多風聲。
她自然也知道溫苓跟傅懷慊之間的淵源,也明白好友對傅懷慊的恐懼,所以在聽到好友說懷的是傅懷慊的孩子時,她真的覺得溫苓挺有種。
平常見麵都害怕地哆嗦,如今竟然跟傅懷慊上床,肚子裡還敢揣傅懷慊的崽。
湯如翡圍著溫苓轉個不停,衝溫苓比大拇指,“我自認為我算是有種的,沒想到你比我還有種!你居然敢睡傅懷慊?!!!”
“不是你想的那樣!”溫苓一頭黑線,不得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閨蜜交代了清楚。
湯如翡聽得津津有味,“苓苓,先不說其他的,我要是早知道這兩個月你過得這麼‘精彩’,我就不選擇這時間段來廟裡了。”
溫苓苦惱道:“你彆光顧著看戲,你給我出個主意,我沒人可以問了,你現在是我唯一的軍師,你幫我想想辦法,到底用一個什麼樣的理由拒絕懷慊哥的結婚請求才不會讓他發火。”
湯如翡不解,“你為什麼要拒絕他提的結婚,你懷了他的孩子,就該讓他養育這個孩子,他說得對,未婚先孕對你來說名聲不好聽,尤其你還是女明星,以後一旦被爆出來,影響不會小,依我看,你就跟他結婚,讓他承擔父親該承擔的責任,順帶著平分他的家產!再說,你跟他結婚,你就不用擔心你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了,你進娛樂圈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眼下有一步升天的機會,你為什麼要拒絕!!!”
溫苓咬了下腮。
她沒辦法反駁好友的說辭,她當初進娛樂圈,隻為了來錢快。
並非是這十年傅家虧待她,不給她錢花,相反傅爺爺對她很大方,她每年收到的零花錢外加傅京曜時不時轉賬給她的紅包加起來有大幾百萬,可也就是因為傅爺爺對她大方,溫苓過慣了豪門日子,溫苓無法接受自己的生活降級。
她的吃穿住行在傅家被養嬌了,吃的要最好的,住的要做舒服的,穿的既要昂貴稀有又要舒適自在,出行要換著豪車開……但是這些都是十八歲之前的溫苓可以心安理得享受的,成了年,溫苓越發覺得自己不能這麼接受傅爺爺給予她的優渥生活,尤其是傅爺爺最幾年精力下降,傅宅的吃穿用度那邊都是二伯母做主,二伯母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每每算賬,總會有意無意把她喊來客廳讓她聽一聽一年傅家要額外支出多少費用。
溫苓知道二伯母的意思,傅家養她到大學畢業已經算是仁至義儘,她畢業後,傅爺爺承諾會把她安排進自家集團,做個閒職拿著高薪,這輩子都舒舒服服的,可是她沒有集團股份,再高薪一個月也隻有二三十萬,一年三百萬左右,她的嬌氣生活就要降級。
年薪三百萬,豪車一年隻能買一輛,豪宅也要攢上幾年才可以換一所,她不是貪心想要集團的股份,她隻是想要過得好一點,所以跟傅爺爺說了自己想進娛樂圈,她想靠自己維持原有的生活水平。
傅爺爺從來不會過分約束她的生活,所以傅爺爺沒有阻攔,親自給她牽線搭橋讓她簽約了經紀公司出道成功。
湯如翡說的沒錯,嫁給傅懷慊,她即便不工作,生活水平不會降級,甚至可能更上一層樓。
再者,她懷了孕,傅懷慊理所應當負責。
可是。
溫苓苦惱:“翡翡,我害怕他啊,我跟他結婚,我的日子就要擔驚受怕地過,那樣的話我還不如去死。”
話落,溫苓又道:“還有,京曜哥說過會娶我,我想嫁給京曜哥。”
提及傅京曜,湯如翡皺了皺眉頭:“說實話,跟你這麼多年好友,我真的看不出來你是喜歡傅京曜還是依賴他。”
溫苓沉默了片刻。
她也說不上來。
她在傅家過得再好,終究是寄人籬下,她需要一個依托,可傅家沒人可依靠,傅懷慊厭惡她憎恨她,傅家再也沒適宜的男性,她隻能依靠著傅京曜。
這十年,她分不清自己對傅京曜是依賴還是喜歡。
“喜不喜歡這件事暫且不提,隻說傅京曜的態度。”湯如翡蹙眉,“苓苓,傅京曜從幾歲開始就說要娶你了,你沒想過嗎?他要是真的想娶你,在你二十歲可以領證的時候早就有所動作了,而不是拖了這麼幾年,還是口頭上一句說會娶你。”
溫苓哪裡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她抿唇道:“京曜哥有難處,我知道。”
傅京曜一直想娶她,是二伯母不樂意,溫苓知道傅京曜一直這麼拖的原因,她也不催促,是因為她想要傅京曜先說服他的母親。
二伯母家境雖然比不上傅家,但也是正兒八經的千金名媛,嫁給二伯父,稱得上門當戶對,二伯母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寶貝兒子能娶個千金小姐,而不是娶寄養在傅家無權無勢的溫苓。
湯如翡聽完,果決道:“反正我目前是支持你跟傅懷慊結婚,他有錢!比傅京曜還有錢!雖然人冷了點,但傅懷慊一看就是個不會出軌的人,他眼裡像是容不得情愛一樣。”
溫苓小臉皺成一團,強調:“我真的害怕,翡翡,我嫁給他就要和他日日相見,要共處一室還要同床共枕,這真的不如殺了我。”
湯如翡耳清目明,指出問題所在,“你跟傅懷慊之間的問題就在於你十二歲那年冒犯了他母親的骨灰盒,要我說,要想解決這個問題,你不如主動出擊,你跟他平心靜氣談談這個問題,看看他是否還真的憎恨著你,你不能依靠你的想象來判斷你的處境,苓苓。”
溫苓臉色煞白像小貓炸毛,“我哪裡敢主動提!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湯如翡見好友聞之色變,知道她膽小,外加傅懷慊的風聲又格外冷血,她沒逼迫溫苓,又給她出主意,“那你就要他一個態度,你可以從他的態度得知他心裡的憎恨有沒有煙消雲散,還是隨著時間越釀越深。”
溫苓沒聽明白:“你詳細說說。”
湯如翡指揮:“你現在給他打電話。”
“乾嘛?”溫苓眼下六神無主隻能跟著軍師指揮行事,湯如翡從小到大就聰明,她信好友可以給她指出一條明路,她拿出手機,補充,“我隻有他微信好友,沒有他的私人號碼。”
“那就語音電話。”
溫苓見好友胸有成竹,照做給傅懷慊打了個電話,等到通話的過程中,她問湯如翡,“給懷慊哥打電話乾嘛?”
湯如翡理所當然地說:“求婚要有求婚的態度,眼下是他把你肚子搞大了,還想跟你結婚讓你生下這個孩子,那他自然要拿出個誠意滿滿的態度來。”
“什麼?”溫苓懵懵懂懂。
湯如翡直截了當:“跟他說,想結婚可以,讓他求你!如果他求你了,就代表著他一點也不恨你,那你就可以答應啊!”
溫苓傻在原地,恰逢此時,語音電話通了,傅懷慊低沉平穩的聲線透過話筒傳過來了。
“想好了?”
對傅懷慊說「想結婚?求我!」,她是不想活了嗎?!!!
打死溫苓也不敢開口說出這句話,她小心臟噗通撲通跳,眼皮也狂跳,聽著傅懷慊那句沉冷的聲調,溫苓下意識摁了掛斷鍵。
“完了!我手怎麼那麼快!!”溫苓掛斷電話後,又開始走來走去地懊惱,“懷慊哥不會以為我在戲弄他吧?分明是我打過去的電話,通了後,又立即掛斷了,完了完了完了,翡翡,我真的完了。”
湯如翡:“……”
眼下是真的確定麵前這位大美女對傅懷慊的恐懼多數都來自自我豐富的想象能力了。
其實也能理解,傅懷慊那種冷麵閻王給十二歲的溫苓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心理陰影,這十年,閻王權勢越發大,動動手指就可以勾走一條命,溫苓害怕很正常。
她淡定按住在她麵前走個不停的溫苓,“苓苓,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現在隻需要編輯一條消息說自己現在有事,稍後再給他打回去,或者說自己打錯電話了,說句道歉,這事就完美揭過了,傅懷慊那種日理萬機忙得腳不沾地的人才不會因為這件小事記恨你。”
溫苓半信半疑,“真的?”
湯如翡:“當然。”
溫苓在好友的安撫下,重新坐在石凳上,編輯了一條道歉信息發給了傅懷慊。
湯如翡看她隻因為跟傅懷慊的一件小事就煞白了臉色,懂了溫苓的恐懼,並非一日兩日能消散,她想了想,不再勸好友嫁人,“你要是真的不想嫁傅懷慊,你不如讓傅爺爺去跟傅懷慊說,傅懷慊權勢再大,傅爺爺作為長輩說話,總歸是管用的。”
溫苓看著道歉消息發過去,傅懷慊毫無回音的聊天框,她聳拉著眉眼,“傅爺爺不希望我流產,他心裡又對懷慊哥打心眼裡滿意,如果知道我肚子裡是懷慊哥的孩子,他更加不會讓我打胎,爺爺對我很好,他要是勸我,我不能不聽,到時候更難做,即便不嫁給懷慊哥,肚子裡的孩子也沒辦法打掉了。”
湯如翡憐愛了下溫苓。
怪不得平日裡生命力十足的好友現在像個無頭蒼蠅樣手忙腳亂驚惶無措,她現在的處境確實是進退兩難。
溫苓苦悶道:“我要跟你在寺廟裡住兩天,靜靜心,順帶你再加把勁幫我想個拒婚的好說辭。”
湯如翡自然不會拒絕好友住下,在寺廟修行太無聊了,斷網斷社交,她無聊地頭上都快長草了。
“行,我再幫你想想。”
湯如翡下午要去打坐念經,並且盛情邀請溫苓同去參加,溫苓一口拒絕了,“我現在是孕婦,久坐久跪恐怕要血染你們廟裡乾淨的蒲團了,你去吧,我去前院轉一圈拜拜佛添添香火。”
湯如翡不勉強她,溫苓自己一個人帶上口罩去了前院。
拜完前院佛像,寺廟內遊客漸漸多起來,溫苓又去了後院躲清靜。
寺廟後院麵積並不遜色於前院,這裡不止是供香客入住古色古香的廂房,還有很多平日裡緊閉門縫的殿宇。
湯如翡說那些是有錢人花錢在寺廟裡買來供奉牌位的地方。
後院山上還有一處觀景台,隻寺廟裡的僧人知道路,每年都來廟裡修行的湯如翡也知道,帶溫苓去過,溫苓百無聊賴,摸去了觀景台。
估摸著湯如翡打坐結束,溫苓從觀景台出來,才走進寺廟後院,就遠遠看見了傅懷慊。
黑色挺括的羊毛大衣裡仍舊是版型周正的高定西裝三件套,襯得人格外高大冷峻,他身邊還跟著一位主持模樣的僧人,溫苓嚇一跳,立即躲去了一邊。
湯如翡打坐結束,就被溫苓抓去了房間。
溫苓臉色蒼白,她那條道歉信息發送過去後,傅懷慊沒回複,眼下在寺廟看見他,溫苓不得不多想。
“誰說他不會因為一點小事記恨我的,懷慊哥都來寺廟抓我了!”
湯如翡一臉淡定,“他來寺廟就是來抓你?苓苓,你的腦回路未免太寬了些!”
溫苓擰著細細的眉頭,“那你說懷慊哥日理萬機忙得腳不沾地,怎麼就這時候來了寺廟?”
湯如翡訝然:“你不知道嗎?傅懷慊他母親的牌位就供奉在廟裡,他來廟裡添香火很正常。”
“傅懷慊很孝順,聽寺廟裡的小沙彌說,即便他不在國內,每年也會讓下屬來廟裡添幾百萬的香火供奉幾百萬的長明燈,廟裡最大的殿宇裡隻供奉著他母親一個牌位。”
得知傅懷慊並不是來抓她的,溫苓鬆了一口氣,可她之後也沒敢出好友的房間,生怕再當麵撞見傅懷慊,被他詢問一句是否已考慮好結婚。
第二天一早,溫苓被湯如翡指揮下山去給她買烤鴨。
湯如翡修行了兩個月,戒網戒葷腥,嘴饞地不行,溫苓被念叨了一晚上,說她比傅懷慊還要冷血,來找她竟然不給她帶吃的,溫苓耳朵被念叨地快起繭子,隻好允諾一早下山給她買烤鴨,湯如翡這才閉上了嘴巴。
烤鴨店就開在山腳下,溫苓記得那家店,生意格外火爆,去晚了連鴨毛都摸不到,溫苓起了個大早,從湯如翡的被窩裡出來,裹上羽絨服,戴上口罩,出了房間。
時間還早,七八點的光景,天隻蒙蒙亮,山裡的冬天還有薄霧,長在台階旁的野草上都是冰霜。
廟裡除開打掃走動的僧人外,沒有遊客。
溫苓路過幾位僧人,走到了寺廟正門。
下山的台階跟寺廟正門之間有一片平地,溫苓腳才踩上那一片平地,就看見了第一節台階和平地的連接處站了一個男人。
男人濃眸挺鼻,輪廓深邃,臉上表情卻寥寥,在山中薄霧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冰冷沉寂。
是傅懷慊。
他似乎才上山,身邊沒有助理跟隨,隻孤身一人。
溫苓嚇得打了小嗝,萬萬沒想到能在這時候碰到,她本能躲避轉過身,立即就要狗狗祟祟躲進寺廟裡,但傅懷慊已然看見她。
他沒有喊她,隻是邁了幾步路,便走到了溫苓身側。
溫苓餘光掃見身旁一道高大身影,她欲哭無淚,傅懷慊的腿長那麼長做什麼!
“懷慊哥,好、好巧。”溫苓尷尬地直起身,拘謹地打起招呼。
傅懷慊垂眸看她,藍色羽絨服和針織帽將她裹得嚴實,頭發紮成低馬尾垂在背後,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隻剩一雙濕漉地躲閃地杏眼露在外麵。
“不巧,在等你。”
溫苓心裡驚濤駭浪,傅懷慊什麼意思,在等她,專門等她???
所以還是來抓她的?
溫苓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小臉一皺,立即道歉:“懷慊哥,昨天那個電話我不是故意捉弄你的……”
傅懷慊瞧了一眼她蒼白驚惶的臉,並沒多說,“跟上來。”
溫苓看著走了兩步已經跟她拉開一長段距離的傅懷慊,心裡迫切想在此刻溜走,再也不要被傅懷慊抓到,可對他的恐懼又令她不敢不從。
她惴惴不安跟了上去。
傅懷慊去了寺廟後院,推開了一座殿宇的雕花大門。
溫苓隔了一會才走進殿宇,跟外麵灰蒙冷肅的光影不同,殿宇內燈火融融,橙黃色的光芒遍布整座空曠殿宇。
殿宇最中央供奉著一個牌位,牌位前是長明不滅的盞盞燭火,溫苓看見了牌位上的名字「莊宜琮」,是傅懷慊母親的名字。
傅懷慊在牌位前停下,靜默不語。
溫苓站在傅懷慊身後的位置,心裡對這位大伯母很是愧疚,十二歲那年再冒失也不該這麼冒犯她的骨灰。
她摘掉口罩,雙手合十,誠心十足,心裡念叨:“大伯母,那次把您的骨灰撞進金魚池裡我不是故意的,我無心讓您丟人,但因為我的冒失讓您去世後還被嘲笑一通,是我的錯,我一會會偷偷多給您在廟裡供奉一些長明燈,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的過錯。”
身後人的動靜統統納入傅懷慊的餘光範圍。
雪白生動的臉頰上杏眼緊閉,雙手合十做恭敬狀,嘴唇翕動沒出聲,但看她認真的神態,知道她心裡澄明,興許是在對母親道歉。
傅懷慊走了出去。
溫苓認認真真對大伯母的牌位道歉懺悔過後,再睜開眼,麵前那堵高大威嚴的人影沒了。
她回頭去看,傅懷慊站在殿宇外的走廊上。
溫苓不敢跟傅懷慊共處,可又不能在這裡多呆,隻能一臉糾結地走出去。
她心裡還記得傅懷慊專門在等她。
所以他肯定有話跟她說。
總不能是又問她結婚的事吧,三天期限才過了一天而已。
溫苓心惴惴地,走出殿宇,站在廊外,小心機地挪了一小步,站得離傅懷慊有些距離。
“懷慊哥,你找我……有事嗎?”
她小心翼翼地問。
傅懷慊麵容冷峻,沒有溫情,“昨天忘記告訴你一件事。”
溫苓訥訥著:“什麼?”
“京曜已經跟陳家千金領證。”傅懷慊看著溫苓倏然睜大的眼眸,語氣平靜,“你不必想著嫁給他了。”
“這不可能!”溫苓下意識反駁,她滿臉的不可置信,細看下,眸底還有一絲瀕臨崩潰的破碎,她咬著唇,此刻倒有勇氣抬眸看著傅懷慊了,她一字一句道:“懷慊哥,這不可能,京曜哥不可能跟陳之瑤領證的,你騙我的。”
傅懷慊神態如千年古潭,靜地起不了一絲波瀾,他從大衣口袋掏出一張照片,遞給溫苓,“你可以去找他問,溫苓,我隻是來告訴你這件事,在這件事情的基礎上,你再考慮是否要跟我結婚。”
溫苓手心裡被塞了一張帶著冬日清晨涼意的照片,傅懷慊早已離開,她才低頭去看手心裡的照片,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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